068、狐貍很聰明

馬車離開南碧城後，往南行駛，一路往東南方向疾馳。

一路隨行的，是春蕎和秋桐，駕車的是阿滿，右相府的那個總管事，可謂說，樓遠最倚重最信任的三個邊人，都在這兒了。

沒有人知道樓遠心底究竟想的是什麼，在這樣暴風雪席捲南碧城的時刻，他不是讓他最得力的左右手留在他邊，反是將們支遠。

便是連他自己，都不知自己爲何會做這樣的決定。

融雪不是個能靜得下來的人，才勉力安靜了半個時辰，便又安靜不了了，又挪到了冬暖故邊，看了無數眼正在閉目假寐的冬暖故，終於出手扯了扯的裳邊角，小聲道：“夫人，夫人。”

“嗯？”冬暖故從不是個多話的人，也不得誰人在耳旁聒噪，不過此時雖是在假寐，心卻有點飄忽，聽著車轍滾而發出的咂咂聲，總覺的心沒有辦法靜下來，或許，說說話也不錯。

這般想著，冬暖故微微睜開了眼，一張眼便看到融雪正一臉可憐又帶著些期待的看著，還是小聲道：“夫人，說會兒話唄，我心裡有好多疑問，我靜不下來。”

融雪的心也靜不下來，因爲不安，不知現在何地，又是去往何，樓遠去哪兒了，師兄又會怎麼樣？

見不到樓遠，不在樓遠邊，的心似乎如何都安靜不下來了，這種覺很煩躁很煩躁，煩躁得的本就不平靜的心愈來愈不能平靜。

“想說什麼？”冬暖故從融雪的眼睛裡看出了明顯的不安，與心中的不安似乎很是相像，只是善於藏也習慣了藏自己的心思，幾乎不會像融雪這般輕易地就將心思表現在臉上。

馬車的車板上鋪著乾淨的厚氈子，融雪坐不慣矮窄的凳子便直接坐到了氈子上，但因著還是渾疼，將雙手趴搭到了冬暖故旁的矮凳上，將下支在手臂上，擡眸看著冬暖故，不敢，怕把自己給疼著了。

“說什麼都行，只要不這麼悶著就行，總覺得這樣的安靜悶得有些可怕。”融雪微微蹙了蹙眉，在冬暖故面前，完全要藏自己心思的意思，只因認定冬暖故是好人，相信認定的人。

“正好我也覺得心有些靜不下來，你想問什麼便問吧。”冬暖故說著，也從矮凳上慢慢下，同融雪一般坐到了厚氈子上，好似與自家姐妹閒聊似的，忽地給融雪一種親和如師兄一般的覺，怔了怔之後把最後的小心翼翼也放下了，就像看自家大姊似的看著冬暖故，兩眼亮晶晶的問，“真的我想問什麼都可以？”

“長在你臉上，難道還由得我說不給你說話了？”冬暖故看著融雪那張一塊青一塊紫的腫臉，還是不由得微微笑了，“不過也要看我曉不曉得你想知道的事，若是我不知曉的，我也回答不了你。”

“嗯嗯嗯！”融雪立刻把頭點得像小啄米似的，竟還激得一把抱住了冬暖故的胳膊，就像高興時狗地抱著師兄的胳膊一樣，笑瞇瞇的，一笑又整張臉都疼，又疼得連忙鬆開冬暖故的胳膊轉爲用雙手輕捧著自己的“豬”臉，待覺得不疼了後，連都不敢張大，口齒不清地問道：“夫人，我們這是去哪兒啊？”

“不知道。”融雪的第一個問題，冬暖故便讓吃了癟，倒不是故意這般說，而是的確不知，司季夏只說馬車會將們送到安全的地方，未曾說那安全的地方是何地，也沒有問，他說了是安全的地方，信他便是，只要是他能找著接到的地方，於來說，哪兒都一樣，無需非去知曉不可。

融雪倒是沒有失，只是轉了轉眼珠子，“夫人也不知道啊，那我繼續問其他的啊。”

冬暖故不語，融雪也不介意，接著問：“那……夫人知不知道我怎麼會在這馬車上的？”

“樓遠讓春蕎和秋桐把你擡上來的。”

融雪一聽到冬暖故說樓遠，有些震驚，而後又深深蹙起了眉，一臉的糾擰，“那真是樓王八蛋救的我？”

“你自己覺得呢？”冬暖故反問。

“我……”融雪皺著眉撓了撓腦袋，不確定道，“我覺得好像是他，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他沒有救我的理由啊，他可是恨不得將我甩得遠遠的，是我厚著臉皮死皮賴臉非跟著他不可的。”融雪還是皺著眉，想不通，無論如何也想不通。

“你認爲春蕎秋桐爲何會跟著這輛馬車？”

“保護夫人的？”

“我不這麼認爲。”馬車裡有一隻燃著炭火的小燎爐，冬暖故將爐蓋打開，用火筷撥了撥燎爐裡的炭火，不不慢道。

就算春蕎秋桐跟著馬車是因爲，也絕不會是爲了保護，若真要說，也只會是將眼睛放到邊來，盯著而已。

冬暖故不知昨夜裡司季夏與樓遠談討的是什麼又說了什麼以致司季夏能放心讓樓遠的人跟著，但知，司季夏這麼做，必有他萬無一失的思慮，他絕不會讓再陷危險之中。

而春蕎秋桐之所以跟著馬車離開南碧城而不是留在樓遠邊，除了融雪，再想不出第二個原因，而這個原因又是出於什麼，便不得而知了，現下也沒有心思去研究別人的心思。

“那還能是因爲什麼？難不是爲了盯著我？”融雪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讓春蕎和秋桐姐姐來盯著我，這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吧？”

“還是……”融雪想著想著，忽然睜圓了眼，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自己把自己嚇住了一般，忽然抓住了冬暖故的手，張道，“夫人，我能回去不能！？”

“當然是不能。”冬暖故的回答本無需思考，“你若是想折返回南碧城，我自是不會攔你，卻不代表別人不攔你。”

“可是，可是——”萬一是樓遠發現了什麼，這一個多月豈不是白白跟著他了！？

“融雪，你覺得樓遠蠢麼？”冬暖故忽然無慾無故問了這麼一句，融雪怔了怔才道，“他當然不蠢，我覺得他聰明狡猾得像只老狐貍一樣。”

“你認爲豬和老狐貍比，誰更聰明？”

“……”融雪聽出冬暖故話裡的意思來了，哭喪了一張臉道，“夫人，我聽出來了，你這是說我蠢，不可能從春蕎和秋桐眼皮子底下溜得走的。”

“還不算太蠢。”冬暖故毫不吝嗇地讚賞一句。

融雪的臉更衰了，“難道我真的很蠢？我師兄也經常嘲笑我是豬。”

“你師兄有一雙慧眼。”

“……夫人，您在世子面前好像不是這樣的。”

“是麼？”冬暖故輕輕一笑，“那可能是你現在真的像豬頭的，讓我不得不慨慨。”

“……”融雪沉默了半晌，才低著頭緩緩道，“夫人，若我真的想要回南碧城，你能不能幫我？”

融雪沒有擡頭看冬暖故，就像是在自說自話而不是和冬暖故說話一般，右手一下又一下地逆著下的厚氈子，“我是師兄養大的，我爹孃在我三歲的時候死了，我也沒有其他親人，師兄和我爹孃非親也非故，他只是某一天路過我住的那個村子，把我撿了的。”

“師兄說，準確來說，不是他撿了我，是我見著他後就一直跟著他了，跟著他走了很長很長的一段山路，好像跟著他有吃似的，路上還險些被狼叼了，師兄沒有辦法，怕我真的被狼叼去吃了，就撿了我了。”

“師兄撿到我的時候，我三歲，師兄十五歲，他不讓我他師父，說是師父的話把他喊老了，就讓我他師兄。”

“後來的日子，我就一直跟著師兄了，但是師兄沒有家，也從不會在任何一地方停留超過一個月以上，還時常突然就不見了，師兄說過，他要是突然不見了，就是辦大事去了，讓我等著他也好跑去玩兒也好，反正他能找的著我，而每一次都像師兄說的一樣，他總能找得著我，而且師兄每一次回來都會給我帶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師兄教了我很多東西很多道理，唯獨沒有教我武功，因爲師兄說姑娘家不需要學什麼武功，學了的話就會天喊打喊殺，這樣不好，我雖經常看師兄練劍，卻沒學得一招半式，僅僅是看而已。”

“師兄也經常給我說很多有趣的事，陪我玩陪我鬧，師兄是我唯一的親人。”

融雪的話很，像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一般，完全沒有經過思考，冬暖故只是靜靜聽著，沒有要打斷的意思。

“師兄有一把劍，‘冰刃’，用寒鐵鑄的利劍，鋒利無比，能輕易地取人命。”

“師兄說，辦完這次的大事後就帶我去過逍遙日子了，但是我總有一種覺，覺師兄這一次去辦事就不一定再回來找我了。”

“狐貍很聰明很狡猾的，南碧城就像個有萬箭等待著對準齊發的籠子，就算獵人能獵到狐貍，也不一定能逃得出大籠子。”

冬暖故的眸忽然變得有些深，定定看著融雪。

融雪說完這句話，緩緩擡起了頭，迎上了冬暖故的目。

只見冬暖故面平靜地問：“你確定你要回去那隨時都有可能被靶子的籠子裡？”

“求夫人幫忙。”融雪說著，跪直起，朝冬暖故磕了一記頭。

馬車依舊在向東南方向奔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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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不想當9點黨，但是叔今天遇到了些事，心異常煩悶，暫更9點，明天週末，叔努力看能不能多更一點，姑娘們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