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那你不怕？

冰刃一手拿著劍，一手拿著一不知從哪兒掐來狗尾草，一甩一晃地正慢悠悠走來，走到離那男人三丈左右距離的時候停了下來，邊轉著手中的狗尾草邊悠悠哉哉地問道：“是你找我啊？”

“哈，哈哈哈——”冰刃愈走愈近，那男人眸中的毒與怨恨就愈來愈濃，將弱姑娘的頭髮就往後扯得更用力一分，當冰刃停下腳步時，他忽然大笑出聲，得意道，“冰刃，沒想到你也有被人威脅的時候吧！？”

“想救你人的話，就先乖乖捅自己一刀再說！”男人笑得肆無忌憚，面上滿是“我贏了，而你必死無疑”的高昂之態，就像他篤定了他今日一定能殺了冰刃一般。

一般這個時候，被抓的姑娘當是對自己的男人哭著喊著說“不要，別管我”，而男人也會心疼得不得不照對方的話做。

可偏偏，這等著冰刃的得意男人沒有看到這樣的況在他們上發生，姑娘不說話，也不哭喊，甚至也不惱，這就更不會有楚楚可憐的讓自己的男人不要爲了自己拼命的模樣出現。

而冰刃，還是在轉著手中的狗尾草，看一眼那被五花大綁的、臉往後仰得他本就瞧不見的弱姑娘，再看一眼那正得意笑著的男人，挑著眉，一副無於衷的模樣。

這兩人的反應讓男人愣住了，眉心倏地擰了一個“川”字，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他抓錯人了！？不可能！一定是他們在裝的，好讓他放鬆警惕，他怎麼可能上當！？

姑娘在這時說話了，“我已經跟你說了，我和大俠沒有關係，大俠怎麼會爲了我捅自己一刀，傻子纔會那麼做呢。”

“呸！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說這種想讓我上當的話！？”男人揪著姑娘的頭髮，狠道，“這人都來了，這就證明老子沒有抓錯人！”

“哦，你還是這樣認爲的啊。”弱姑娘不不慢道，“我覺得大俠之所以會出現，應該是來殺你的，因爲你太蠢了，又做了這麼卑鄙的事，丟了江湖人的臉，所以大俠來爲江湖除害來了。”

“你說什麼！？”男人顯然被弱姑娘的話激怒了，一個衝之下險些又用手中的彎刀將姑娘的脖子割斷。

正當此時，冰刃開口了，神懶散道：“喂，你是想取我的命是吧？那在我丟了這條命之前，你總該讓我知道你是誰，又是爲了什麼原因來取我命的吧？”

弱姑娘在方纔說完嘲笑男人的話時能覺得到那把鋒利的彎刀又到了脖子上來，這一次，認爲的脖子一定會斷了，可那把彎刀卻又在刀刃到脖子上的那一剎那停了下來，因爲冰刃的話。

就好像，他是爲了不讓那把彎刀切斷的脖子而選擇在這一瞬間說話似的。

姑娘咬住了自己的下脣，眸子晃得厲害。

“我爲什麼想要殺你？”男子聽到冰刃問出的話，覺得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似的，又是哈的大笑一聲，咬牙切齒道，“這兩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怎麼殺了你！你害得我像狗一樣四躲，你說我爲什麼想要殺你！？”

“我冰刃殺過的人無數，仇家也可謂無數，你自己都說了兩年前的事了，你不說清楚，我還是什麼都不知道，你要讓我死，也總該讓我死得瞑目吧？”說到最後，冰刃嘆了口氣。

“兩年前，滄浪城，瀟灑客。”男人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是著牙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帶著濃濃的恨意，恨不得將冰刃千刀萬剮碎萬段。

男人的話讓冰刃沉了好一會兒，似乎在認真回憶著他兩年前在滄浪城是否有過一個做瀟灑客的仇家，好像……

“這個啊，我都忘了我兩年前有沒有去過滄浪城了，實在想不起來爲何會與你結仇了。”冰刃一臉的“我真不知道，求詳說”模樣。

“冰刃！老子今天非殺了你不可！”男人剛被弱姑娘激怒，現下又被冰刃的話激怒，顯然他口中的瀟灑客應該是一個赫赫有名的人，現下居然被人說忘了而覺得異常恥辱，男子憤怒得他握著彎刀的手都在抖著。

冰刃又看了一眼男人手中的那柄彎刀，忽然眸中有一閃，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用一種恍然大悟的口吻道：“哦——想起來了，瀟灑客啊，原來滄浪城那個曾攪得人心惶惶的採花大盜，後來被我抓了給了當地府，不要問我爲何突然又想了起來，不是你長得有多讓人一目難忘，而是你手中的那把彎刀，我記得我當時還笑著說一個採花大盜居然玩一把小孩兒才耍的刀，真是太丟人了。”

“……”男人聽著冰刃的話，一時愣住了。

“……”姑娘也清清楚楚地聽著冰刃的話，雙手微微抖，這個男人，是採花大盜！？

只見冰刃不給瀟灑客接話的機會，連忙又接著道：“不過沒想到你居然能從牢裡逃出來啊，好像還是有那麼一點點本事的，不過看你這穿了一破爛的狼狽模樣，不難看出你這兩年過著的就像你自己說的狗一樣的日子，應該是一直被府追著的吧。”

“還有啊，你既然逃就逃了，居然還一心來想著找我報仇，也知道你遠遠不是我的對手，所以就抓了所謂的人質。”冰刃說著，又嘆了口氣，“看你人模狗樣的，果然腦子也蠢的，不知道人質什麼的對我冰刃是沒有用的嗎？再說了，你就是要抓人質，也不要抓一個和我沒有關係的人啊，費時又費力的，哎，果然蠢貨的想法是我不能理解的。”

“……！”瀟灑客聽冰刃的話聽得有些一愣一愣的，最後又憤怒地吼了一聲，“別說什麼想要騙我的廢話！你若是不想救你人的話，你就不會出現在這裡！”

“若是想救的話，就趕按我說的去做！你若是乖乖按我說的去做的話——”瀟灑客說到這兒，忽而佞一笑，出舌頭在那弱姑娘的耳朵上輕輕了一，挑眉看著冰刃道，“我殺了你之後，我就考慮考慮放了你的人，否則——”

忽然拂到耳畔來的滾燙氣息和耳朵上傳來的黏黏溼意令弱姑娘渾一抖，滿都浮起了皮疙瘩，瞳眸大睜，覺得噁心到了極點。

“否則會如何？”冰刃眸中有一抹寒芒一閃而過，並未被對方察覺，對方眼裡的他，還是一副悠閒懶散不怕死的模樣。

像是知道冰刃是什麼人一般，瀟灑客沒有再被冰刃這樣的反應激怒，而是笑得森森的，“冰刃大俠，你覺得呢？”

瀟灑客森笑說著這一句話的時候，鬆了扯著弱姑娘頭髮的手，將那隻手移到了前來，正慢慢朝微開的襟下邊去。

“我覺得啊……”冰刃看著瀟灑客那隻正慢慢移向姑娘襟下邊的手，也輕輕笑了起來，還是那懶散的口吻道，“當然是殺了你就好了。”

“——！？”瀟灑客驚住，下一瞬，他那隻差一分就要到姑娘子的手驀地一抖，僵在了那兒。

他握著那正架在姑娘脖子上的彎刀的手也在一瞬間僵住。

他雙目大睜，正驚恐萬狀地緩緩低下頭看向自己脖子方向。

只見他的脖子正中，正著一柄通沉黑的長劍，可他卻看不到劍，只能看得到劍柄及握著劍柄的一隻五指修長的手。

因爲這柄劍的劍已完全穿刺過他的咽，從他的後頸穿出，正有沿著劍刃滴答而下。

握著劍的，是冰刃，不知何時就已經站到了瀟灑客面前來的冰刃，瀟灑客莫說沒有瞧見冰刃何時拔劍又是何時來到他面前，便是他的劍穿破他的嚨時他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反應過來時，他看見的只有劍柄而已。

只聽冰刃輕輕一笑，道：“我說過，你那只有小孩兒纔會耍的醜刀就不要出來丟人現眼了，既然你想死，那我就好心幫你一把吧，不用太謝我。”

冰刃說完話，毫不猶豫地回劍，爲防濺到他上，在回劍的同時他還往旁挪了挪。

而後只聽“砰”的一聲重倒地的聲音響起，那自認瀟灑的瀟灑客，睜大著雙眼，死不瞑目。

一瞬之間，弱姑娘覺得那架在脖子上的鋒利之意消失了。

弱姑娘愣在那兒，久久沒有回過神。

只聽冰刃又在說風涼話一般自言自語道：“哎呀，死不瞑目啊，好像有些慘啊，不過誰你不長眼呢，居然玩家家玩到老子頭上來了，好吧，老子就勉爲其難，讓你閉眼吧。”

冰刃說完這句話，便見他出腳，用腳尖踩上瀟灑客大睜著的雙眼，竟是用腳幫他闔上了眼！

冰刃做完這一“好事”後，在瀟灑客旁蹲下了，將自己那髒了學的劍在瀟灑客上來回拭，邊邊道：“嘖嘖嘖，看看你的髒的，真是讓我好生心疼我的劍哪，髒死了。”

冰刃將劍在瀟灑客上拭乾淨後，將其收回了劍鞘，而後站起，轉，看也不看站在一旁一不的弱姑娘一眼，走了。

冰刃離開的腳步不算快但也不算慢，他是往北邊走的，他似乎是要走出白水鎮，而不是回到鎮子上去。

走著走著，他覺得有人朝他跟了上來，邁著踉踉蹌蹌的腳步，冰刃沒有回頭，也沒有轉，依舊北邊走，不看那跟上來的人一眼。

只聽那人在道：“大俠，大俠，你救了小子一命，以後您就是小子的恩人了，小子一定會好好報答大俠的！”

是弱姑娘跟了上來。

的雙腳只綁著繃帶，而沒有穿鞋，然此刻腳上的繃帶已經髒得發烏，並且能清楚地看見褐的印子。

的腳步很是踉蹌，額上正冒著豆大的冷汗，臉更是蒼白如紙，不說話的時候的貝齒是咬著下脣的，可見在努力地忍著疼痛。

上還綁著麻繩，脖子上那被彎刀劃破的口子也正還在往外淌，頭髮更是散的。

整個人，看起來很是可憐狼狽。

儘管如此，還是跟著冰刃不放，並且邊跑邊問道：“大俠真的是殺手嗎？哦，大俠要真的是殺手的話，也一定是個好殺手。”

“……”冰刃突然停下來腳步，隨之突然轉過來瞪那從頭到腳都狼狽不堪但還是嘮叨不止的姑娘，十分嫌棄道，“殺手就是殺手，分什麼好壞！？”

“是這樣的嗎？我看過的書上沒有說到殺手的。”冰刃停，姑娘也立刻停了下來，一點不理會冰刃是惱還是嫌惡，只說著自己的話，“不過我還是覺得大俠要是殺手的話一定是個好殺手的，就算別人不這麼認爲，我還是這麼認爲。”

冰刃看著面前這個好像本就不知道什麼做害怕的姑娘，方纔面對瀟灑客不喊不也不求救，冷靜得像是本不會害怕一樣，現下面對他也一樣，之前一直當他是好人他可以權當是個傻子，可方纔卻已真真切切地看到他親手殺了瀟灑客，看到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只在那麼一眨眼間就沒了，卻還向之前般傻了吧唧地跟著他，說著像是傻子一樣的話，就不怕他反手就能螞蟻似的死？

“誰跟你說殺手也分好壞的？”冰刃眼裡有點冷意。

“沒有誰跟我說，我自己這麼認爲的。”姑娘很老實，小心地觀察著冰刃的神，然後抱歉道，“大俠，我沒有別的意思的，我只是想說大俠是好人而已，大俠不喜歡聽，我不說就是了。”

冰刃見過形形的人，但像眼前這個姑娘一樣的人，他還從來沒有遇到過，他覺得很奇怪，他覺得他本就猜不出這姑娘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讓他都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傻子了。

“你知道剛纔那個男人是什麼人？”冰刃盯著姑娘問。

“方纔聽大俠說了，他是採花大盜。”姑娘回答，又補充道，“他想取大俠的命，所以抓我來威脅大俠，我有告訴他他抓錯人了，我和大俠沒有關係的，但是他不相信，是覺得我和大俠有關係。”

“那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冰刃又問。

“那個採花大盜也說了，大俠冰刃，是殺手，我也看得出，大俠很厲害，照書上說的，就是武功很高。”姑娘還是老老實實回答了。

“……”冰刃沉了沉眼神，十分不能理解地問，“既然知道，那你不怕？”

“啊？”姑娘沒想到冰刃會這麼問，愣了愣，然後才點了點頭，“怕。”

“但是是害怕那個採花大盜，不是害怕大俠。”姑娘怕冰刃誤會，連忙又補了這一句。

怎麼會不怕，只是……只是習慣了將所有的緒都藏起來了而已，因爲知道不管是哭是笑還是傷心難過與害怕，都只會讓他們更想要欺負整而已，那就什麼都不要表現出來好了，這樣的話，就能一點欺負了。

久而久之，就習慣將喜怒哀樂都藏在了心底而已，只是習慣了藏，不是沒有了這些覺。

冰刃擰起了眉，還是覺得猜不這個不正常的姑娘心裡到底想的是什麼，不由又問：“那你說，我爲什麼會出現？”

“哦，這個啊。”姑娘是有問必答，“大俠不是來救我的，只是來爲民除害或者說爲江湖除害而已，然後順便救了我而已的。”

“喲，原來不是傻子啊，知道老子心裡想的是什麼。”冰刃忽然笑了起來，十分滿意的模樣。

冰刃笑著說完這句話，邁開了腳步，往他正面對著的方向走出，而他正面對著的方向，不是出鎮子的方向，而是回鎮子的方向。

姑娘沒有立刻跟上他的腳步，只是杵在那兒兀自點了一點頭，聲音低低的自言自語道：“嗯，我知道的。”

知道本就不會有人會特意爲做一件事的，關於的事，所有的都是順便的。

不過下一刻，姑娘擡起頭的時候又朝冰刃跑了去，倒是沒有注意到冰刃走往的是回鎮子的方向，只邊跑邊喊道：“大俠大俠，您先幫我解了上的麻繩如何？多謝大俠多謝大俠。”

這一回，冰刃沒有煩躁嫌惡地攆走，雖然還是面有煩躁不耐，卻還是停下了腳步來幫解上的麻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