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急切的腳步聲愈來愈近，忽聽得有震驚到了極點而抖的聲音和著腳步聲響起。

“那塊玉佩——誰，誰掛到那兒的！？”

是子的聲音，驚駭並著抖，“是，是你的玉佩！？”

這個聲音，有些耳。

司季夏緩緩轉過了，他看到了一雙麗的眼睛，一雙麗卻又盡是驚駭的眼睛。

一雙本是笑得嫵攝人魂的眼睛，此刻正死死盯著司季夏，當看到司季夏在微風中輕輕晃的空右邊袖管及他左手裡拿著的那隻半臂長短的黑漆小木盒時，那雙麗的眼睛竟是瞪得比銅鈴還大，驚駭亦更甚，就像見到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極爲可怕的怪一般！

這雙眼睛，是屬於雲綠水的。

司季夏見過，所以他記得。

只是此刻的雲綠水不再溫麗，的髮髻已且散落下大半，頭上朱釵歪斜，上那的裳已被樹枝或山石勾破，的雙腳上只見白卻不見鞋子，白染，的腳底滿是，不難看出是從上下一路狂奔到這兒來的。

的面上有胭脂，此刻卻完全掩蓋不住面上的驚懼慘白之。

雲綠水這樣的面這樣的眼神，一瞬之間讓司季夏想到了年時那些孩子看見他時的反應，讓他的心猛地一。

他明明與眼前這個人不相識，旁人見著他時候這樣的反應他已見過很多，他本該早已習慣纔是，現下卻又爲何覺得有些心慌？

“貴妃娘娘。”司季夏心中有些慌，面上卻還是冷冷沉沉的。

他不知這個本該在深宮之中等著被判罪的人爲何會突然來到這斷崖上來，也不知是如何離開的此刻正是讓人翅也難飛的王城的，更不知見到他爲何會這般驚駭，明明這已是第四次見到他了，若要驚駭，早該在前一兩次見到他時驚駭。

或者說，使驚駭的不是他，而是他掛在墓碑上的那塊墨玉佩。

雲綠水的腳底已經被染，此刻本該連行走都困難的，可這一刻卻是飛快地衝到了司季夏面前來，抓著司季夏的襟睜大了眼盯著他問，驚駭地問：“那塊玉佩是不是你掛上去的！？那塊玉佩是不是你的！？”

雲綠水雖是這麼問，卻沒想著要司季夏回答，只聽急急地接著道：“那塊玉佩的一面上是不是刻著一個‘段’字！？另一面是不是刻著一隻燕子和柳枝！？”

雲綠水又驚又急地問著司季夏，立刻又低頭看向他手裡的那隻黑漆小木盒，“這隻木盒是不是李悔給你的！？是不是！？”

已司季夏的手，本是可以輕而易舉地將雲綠水拂開，然他卻遲遲沒有這麼做，因爲他怔愣住了，愣得忘了反應，愣得他也微微睜大了眼，怔怔地盯著眼前這個正揪著他的襟好似一個瘋婦般的雲綠水。

因爲沒有拿起那塊玉佩來看就知道上邊刻著什麼，因爲只是看一眼他手上拿著的木盒便知道是李悔給他的。

若不是對這兩樣東西極爲悉極爲了解的話，又怎會只一眼就認得出來！？

而爲何會這麼……悉？

正是這個問題讓司季夏愣住了。

這個問題，他竟是不敢往下想了。

可他不敢想，卻不代表雲綠水不說話。

且他不說話，讓雲綠水將他的襟揪得更，眼睛也瞪得更大，說出的話每一句每一個都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捅在司季夏的心上上，捅得他遍鱗傷，捅得他本就忘了呼吸更忘了反應。

“你從南蜀國來的是不是？你生下來的地方在南蜀國水月縣的小希山是不是？養你的人是一對藥農夫婦是不是？你生下來就沒有右臂的是不是？你去過了東陵郡的侯府是不是？你見過了阿理那孩子了是不是？”

雲綠水愈問到後邊，的眼睛就睜得愈大，將司季夏的襟也揪得更用力一分，而的每問一個“是不是”，就讓司季夏的子愈僵一分。

司季夏只覺自己的腦子嗡嗡一陣又一陣響，讓他回答不出雲綠水的問題，可看著雲綠水那雙既驚駭又驚喜的眼睛，他的脣抖了抖，再抖了抖，終於抖出一個極爲艱難又極爲沙啞的字，“是……”

只見雲綠水忽然笑了，笑得又溫，也鬆開了司季夏的襟，竟是轉爲抱住了司季夏，笑得溫慈高興激道：“孩子，你是我的孩子，沒想到你還活著，沒想到你竟然還活著……”

司季夏已經完全愣住了，子也完全僵住了，任雲綠水抱著他說著溫慈的話。

可雲綠水面上溫慈的神忽然之間就變得毒猙獰，語氣卻依舊是慈的，慈得讓司季夏的心彷彿落進了寒潭，再由寒潭跌地獄！

“我真是萬萬沒有想到你這個野種居然還活在世上，我以爲你早就死了。”雲綠水的手很，就像此刻的聲音一般，輕在司季夏背上，真真就像是母親在自己最寶貝的孩子一般，可溫的話，卻比生生了人皮還要殘忍，“你說你的命怎麼就這麼，我在小希山的懸崖底吃了那麼多毒藥居然都沒能把你從我肚子裡打掉，我把你的手砍掉，以爲你會死，誰知道你居然還活到了現在。”

“知道我爲何要把你的手砍下來嗎？因爲燕蘇曾說過他這輩子最想做的事就是在竹林裡教我們的孩子練劍，所以我就把你的手帶給他了。”

“我爲了他什麼都沒有了，他卻把我送給了李放，知道我在李放那兒過的是怎樣的日子嗎？你絕對想不到，你們不會有人想得到，所以你說我到底是該他還是該恨他？”

“啊，對了，你手上拿的這隻木盒，當年我就是用這隻木盒裝著你的手帶給他的，沒想到他留到了現在。”

“啪……”司季夏手中的木盒掉落在地，扣在銅釦上的銅鎖搖晃不已。

天上的烏雲已經到了綠蕪山上來，黑的。

司季夏的子早已僵得彈不得，像是一沒有了靈魂的軀殼，兩眼空無比，茫然無比，只任雲綠水摟抱著他，摟著他一步又一步慢慢往斷崖邊上移。

雲綠水那溫慈的聲音仍舊拂在他的耳畔，“我削我的，割的給他做藥，我要他等我，等我和他一起死，死了，我就不恨他了。”

“可是他現在卻又活過來了，是你救了他對不對？”

“他不用死了，可我卻是要死了，做‘等我’的人，是要用自己的命來換的。”

“現在他不陪我了，孩子，你來陪我好不好？”

雲綠水面上的笑不猙獰了，又恢復了那種的笑，依舊慈地著司季夏的背。

可當的手再擡起時，取下了半散的髮髻上的髮簪，從司季夏的背上刺進了他的心房——！

司季夏渾一。

雲綠水將他摟著，就像他是最寶貝的孩兒似的。

已帶著司季夏走到了崖邊，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和司季夏就會跌雲霧繚繞的山崖！

風忽然變得大了起來，吹飛了在了鐮刀下的紙錢，吹得紙錢飛得漫天都是，也吹得墳冢旁的那株墨竹搖晃不已。

斷崖邊上的風更大。

這般大的風，似乎吹得雲綠水和司季夏站都站不穩了。

大雨似乎頃刻後就要來臨。

冬暖故懷裡捧著一大把的野花正從草木繁茂的林間小跑出來，不敢快跑，怕是司季夏瞧見了又該慌。

也就在冬暖故從林間跑出來的這一刻，雲綠水往前出了腳——

冬暖故抱在懷裡的花掉了一地，捲進了風裡。

“啪——”那株一直在搖晃的墨竹，斷裂了。

明明是韌的竹子，竟是在風中……斷了！

“平安——！”冬暖故撕心裂肺的喊聲幾乎要響破雲霄，“啊——！”

司季夏聽到了冬暖故的喊聲，是他在裡從未聽過的聲音，就像是下了無盡的雨，無盡的悲傷，怎麼止也止不住……

司季夏出了手，似想要抓住什麼，可他的指間只有風，什麼都抓不住了。

司季夏覺得他什麼都看不見了，什麼都……看不見了……

他只是在想，他的阿暖哭了，該怎麼辦纔是好。

怎麼辦……纔是好……

“譁——”

下雨了。

很大很大的雨，瞬間就澆熄了墳冢前的燭火。

天地雨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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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所有的恩怨仇都結束了，其實叔有想過把全文的結局收在這裡的，但是叔又不忍心留下阿暖自己，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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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請駕崩》一對一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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