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康安姜家的門檻要被人踏平了，廖傳睿和江凌鎮守永昌的消息傳開后，姜二爺在永昌下榻的邸門檻也快要被踏平了。本就容貌過人的姜留，這下更了肅州甚至整個西北文武員深知是番邦王室，都想給兒子討的媳婦。

娶到姜留的好，用手指加腳趾都算不過來；娶姜留的難度，卻是顯而易見的——姜欽差的要求實在太高了, 江凌實在太難打了。

姜二郎訂親這日，姜二爺、裘叔和姜二郎的岳父袁衛東一塊吃酒。能把閨嫁姜家，讓過上太平舒心的日子，袁衛東很是高興，旁邊一桌的袁夏月的兄長袁春杰也很高興。

“咱們把丑話說在前頭，如果你敢欺負二月, 就算是拼了我袁春杰這條命, 我也跟你沒完, 做鬼我都不放過你！”袁春杰吃了不酒，說話的聲音洪亮，姜二爺他們這一桌聽得清清楚楚的。

姜二郎起回敬一杯酒，“大哥放心，我既娶夏月為妻，就會敬、護。”

袁衛東咧開，笑著與姜二爺道，“我家這兔崽子不會說話，讓二弟見笑了。”

兩家既結了親家，自不會再以大人、末將相稱。姜二爺俊帶笑，“春杰和二月兄妹深，他護著妹妹是理所應當的事。”

吃多了酒的袁衛東隔著裘叔，給姜二爺敬了杯酒，試探道, “我家大杰除了不太會說話, 其他方面都沒得挑, 二弟，要不然咱倆家親上加親……”

姜二爺與他杯，打斷他的話, “我家閨年紀還小，離出嫁還早著。咱不說這些，吃酒。”

著耳朵聽父親和姜二叔說話的袁春杰雖有些失，但又覺得理所當然。他沒比別人強到哪去，姜二叔怎麼可能把姜留嫁給他。

姜二郎見坐在自己旁邊的江凌一語不發，便跟他了一杯。江凌仰頭，一飲而盡。

這場酒喝完，兩家換了訂親信過了定帖，姜二郎和袁夏月的親事正式定了下來。酒席散后，姜二郎與袁春杰一起扶著袁衛東回客房，江凌和姜財也扶著話癆裘叔回房，只有喝的最多的姜二爺，依舊閑庭信步。

送回裘叔后，江凌來到姜二爺房中，悶頭坐在桌邊一不。沐浴更出來的姜二爺見到兒子這副霜打了的模樣，哪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這是見到二郎和二月訂親了，他心里難呢。

關于留兒的婚事, 也確實該跟他講一講了。姜二爺走到桌邊, 待兒子給他斟茶后, 才道，“萬歲讓你和你二姐夫鎮守永昌，是相信你們，更是相信為父。姜家只效忠萬歲，所以萬歲不會讓你三姐和留兒皇子府為妃，留兒的婚事危機已除，不必再因此倉促把婚事訂下。”

這一層江凌當然也想到了，他低著頭不吭聲。該說的都說了，該做的都做了，現在他已不知該如何是好。眼看著父親與留兒歸京的日期一步步臨近，江凌已經慌了。

姜二爺抬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見他抬起頭來兩眼都淚汪汪的，被嚇了一跳，“這就哭了？”

江凌抿低下頭，不吭聲。

姜二爺了他的腦袋，溫和道，“臭小子，為父的話還沒說完呢，你就掉上金豆子了。的確是不必因為有外人迫著，把留兒的婚事倉促訂下來。但為父思前想后，還是決定把你和留兒的婚事訂下來。”

江凌猛地起，凳子都被他踢翻了，“父親此言當真？”

姜二爺一瞪眼，江凌立刻道，“當真，一定當真！孩兒這就去找人提親，父親放心，我一定會對留兒很好，很好的……”

聽他絮叨個沒完，姜二爺又忍不住抬手給了他一掌，“聽老子把話說完！”

“是。”江凌扶起凳子坐得筆直，臉上容煥發，與方才判若兩人。

“我在幾年前曾說過，留兒和你姐要到十七歲才能訂親……”

“我……”

被姜二爺眼睛一瞪，江凌立刻閉，“孩兒錯了，您接著說。”

“但既然你與留兒兩個看對了眼，老子也沒尋到比你更合適的婿，所以不妨也把你們的婚事定下來。不過，老子把丑話說在前頭，若老子帶著閨回京后，你敢在永昌來，這門親事即刻作廢。別以為老子離得遠就管不了你，你二姐夫馬上就到了，有他盯著你也一樣！”

江凌站起來，凳子又被帶翻了，“孩兒絕不會做對不起留兒的事。”

姜二爺讓他坐下，推心置腹道，“你我都是男人，老子就敞開口窗跟你說亮話。你坐在永昌守將這個位置上，要名有名要利有利，就算你不去找，變著法兒往你房里塞人的也大有人在。若你自己耐不住寂寞，別人怎麼盯著也是白搭。”

“除了人，還有金銀財。凌兒，你年紀輕輕就站到了這麼高的位子上，眼紅你、想把你拉到泥潭里的人一抓一大把。你一步走錯，再想回頭就難來了。你看為父出京快三年了，邊沒有一個丫鬟伺候。為何？一是因為我再娶時，就跟你母親保證過不納妾，二是我一旦開了這個口子，肅州的貪污吏就會把這個口子開一個個鉆過去，逃出升天。為父負皇命，舍生死來肅州，不是來睡人的。”

“你和留兒都是為父看著長大的好孩子，為父盼著你們一輩子都平安和順，無病無災。若不是你想娶留兒，你已經十六歲，要收兩個丫鬟在房里伺候著，也是尋常事，為父管不著你。但你既然要把老子的心頭剜走，就得老老實實的，這輩子只能守著留兒一個人過日子。你回去想清楚，若你做不到，就不要過來提親，你繼續給老子當兒子，老子也不會虧待了你。但若你提了親又做出對不起留兒的事兒，你就休想再登老子的門。”

江凌跪在地上，表明心跡，“父親之言，凌生銘記在心。孩兒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都不能讓父親完全放下心。在知道自己慕留兒，想娶為妻之前，凌生一直拿當親妹妹看待，所以父親所有的顧慮，凌生都明白。”

“父親心，您說若凌生娶了妹妹又不善待，就不再認凌生。您可知道，凌生以前怎麼想的？”江凌抬起頭看著姜二爺，“若妹夫娶了留兒又不善待他，凌生定他敗名裂，生不如死。所以，父親肯把留兒嫁給凌生，以后凌生既是的兄長又是的丈夫，凌生會用命護著，絕不會負了。”

姜二爺抬手把兒子拉起來，眼圈都紅了，“燕兒和留兒這姐倆，你別看留兒整天咋咋呼呼，可連燕兒的一半心眼兒都沒有。了欺負，被人家哄一頓就接著傻樂呵；別人對好一點，就恨不得把命都搭給人家。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歡，所以才敢把給你。人這一輩子長著呢，若你哪天看不上了，也別糊弄，把給老子送回來，老子養一輩子。是老子的親閨，老子怎麼看怎麼好，一輩子不會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