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宮似是寂靜了些許。

　皇帝幾日未早朝，后宮皆散了去，即便是曾經的貴妃畫藍還在時也未曾這般過。老臣們不解，在皇上第五日沒有上朝之時，全跪在養心殿外求見文治帝。

　殿門開了。

　監顧生言出了殿門，清朗的目淡淡瞥了階梯之下跪足的百名朝臣，眉頭輕皺。朝臣之前，海史頷首與他對視了，招了招手。

　顧生言若有所思地看著養心殿，大聲道：“皇上口諭——”

　百叩首。

　海史叩首之后，揚了眉眼又凝了顧生言一眼，邊攜了笑。

　顧生言咽了咽口水，大聲道：“李昭儀犯圣恩，已被貶出京都，賜了別院一座，即日起永遠不得回西州。”

　說到這里，后面的話顧生言有些為難。

　那些朝臣抬頭看著顧生言，眉頭皆皺了些許：“顧總管，皇上要吩咐的便是這些？”

　海史回頭道：“肯定不止這些。”

　說完，海史爽朗的笑了。

　顧生言嘆氣，直接道：“皇上抱恙，以后皇上一日只接奏折一副，朝……先不上了。各位大人明白了嗎？”

　“不上了？”

　“這豈能說不上便不上了？”

　“這北淵剛被拿下，要理的事太多，若皇上現在不上朝，北淵那邊怎麼辦？”

　“……”

　朝臣一句接一句，可又看著這顧生言的臉確實不大好，又不知如何做了。

　皇帝格不好，殺人如麻，若是多言一句這腦袋也便沒了。

　海史眉頭皺了皺，斜著腦袋朝著養心殿的隙中看去，一無所獲只得嘆息：“顧總管，皇上當真這麼說的？”

　顧生言一步步朝著階梯之下走去，只淡淡一句：“各位大人若是明白什麼做各司其職，便知皇上這次的意思了。”

　說罷，角抹了笑。

　眾朝臣不敢妄言，只是跪著，靜等著皇上出殿。

　而顧生言卻垂道：“史大人，若是自知自個兒犯了什麼錯，便跟奴才去養心殿吧。”

　錯？

　海史急忙拍了拍上的灰塵，跟著顧生言便朝著養心殿方向而去，只是去時在這養心殿外卻等了一個時辰之久。

　他瞧著殿安靜，沉聲道：“皇上若是喚我進去，怎麼還要等？”

　顧生言俯：“皇上下棋，要等。”

　下棋？

　皇上之前不是只跟他下棋嗎？今日怎麼又跟別人下棋了？

　這一大早，皇上竟有興致下棋？

　若能下棋，也未曾見會抱恙？

　海史焦急，左右走著，突聞屋一句“你輸了”，便了一把汗。這話，是一個男子之聲，并非是皇上所言。

　顧生言聽此，便帶著海史了養心殿。

　殿爐香撲鼻，雖是安靜，人卻是不。

　一紫衫的流煙公主坐在一旁慢悠悠地吃著點心，而云溪則坐在流煙的對面慢悠悠地喝著茶水。

　皇帝一粹白長衫，懶洋洋地坐在椅上，以手肘撐著臉，神并無惱怒之。而皇帝對面坐著的卻是一個極為儒雅溫的男子。

　男子并非坐在椅子上，而是椅。

　外面的人都要急瘋了，這里卻極為散漫的模樣，似是聽到海史的腳步聲了，寧西抬眸凝了一眼：“賜座。”

　海史謝恩之后，聽聞寧西淡淡道：“這幾日想的如何了？可有計劃。”

　海史一屁沒有坐下，反而又跪了下去：“皇上讓臣想法子捉龍子卿，這法子還在計劃中，還未有頭緒。”

　說完，海史便沉了頭。

　云溪看向了寧西對面之人，踱步上前：“念妤表哥，這海史是可信之人。”

　溫念妤笑笑，不置可否：“皇上說的不錯，這海史算是個聰明人。”

　他一曜青長襯的一張秀面更加俊郁，說此話，又若有若無地將視線從海史上，轉到了這寧西上：“我幫你，不是因為你是西州皇帝，是因為云溪中替蠱，需要跟你合作。”

　幫？如何幫？海史聽不明白。

　寧西將黑子一枚一枚地收起，淡淡道：“洲國大陸多家書燁商會分行，朕查了半年，派出上百探子，都還未曾數清。”

　這話跟溫念妤的話并不沾邊，似是在夸耀這書燁商會家大業大。海史眉頭一皺，饒有興趣地看著溫念妤：“果真如皇上所言，這書燁商會是您的？”

　“海史果然聰明。”溫念妤出手，云溪上前。

　怎麼又夸他聰明了？

　這書燁商會的跟皇帝言，卻要帶上他？按理說，寧西并非如此不妥善做事的君主。

　溫念妤拍了拍云溪的手，又將話題轉向了上一道：“龍子卿輕功極好，想抓他難。用計抓他，更難。所以皇上知道這些，忍無可忍，實在沒法子了才來找溫某的，不是嗎？”

　寧西收好了所有的黑子，笑道：“若你有法子，便不會將云溪以溫寵的份嫁到這宮里，更不會任憑龍子卿的擺布了。”

　溫念妤并無惱怒，笑道：“一百萬兩黃金，還有數不盡的上供之，是溫某給云溪準備的嫁妝，也是給西州的。而這聘禮，溫某要的是皇上抓到龍子卿。”

　“北淵君主做聘禮。”寧西笑笑，“這聘禮不算大。”

　“確實不算大。”溫念妤回了皇帝，又看了一眼海史。

　一二來去，海史徹底聽明白了。皇帝將如此重任給了他，而他卻想不出法子，由此皇帝才會拜托這書燁商會的主人來此幫忙。

　這幫忙一來二去，這人債的始末原因便出來了。

　就比如說，這溫念妤公子將給皇帝的一百萬兩銀子提出來，便是人債。若是皇帝抓不到龍子卿，這一百萬兩便要還回去了。

　若是抓到了，這人在懷不用還，這一百萬兩也不用還。所以，他想不出辦法幫皇帝，這一百萬兩豈不是要他還賬？

　海史臉蒼白，破口而出：“臣有辦法了！”

　那雙眸若有若無地看著海史，他聲音也隨即變的低沉起來：“你的辦法，朕還喜歡，所以會給你賞賜。”

　“臣……還沒說。”海史了角，“臣的辦法是——”

　溫念妤若有若無地笑了，繼而也看向了海史，這已經是海史進屋之后的第四眼了。每一次瞥看，都帶了一抹同之意。

　只是，所有人都盯著他看了一眼，除了公主。

　似乎，之前所有的對話都是說給他聽的，那些無關于重要的對話，那些若有若無的試探，還有皇帝故意說出這溫公子的份，似乎都是故意說出來的！

　海史了鬢角的汗，已嚇得渾發抖。

　皇帝起，笑道：“溫寵是書燁商會賜到朕宮里的，所以犯了錯，如何罰？”

　怎麼話題又轉了？

　海史小聲道：“那要看是什麼樣的錯了，慎刑司倒是不錯之地。”

　皇帝眉心皺起，若有若無地看向了海史：“你可去過斬臺。”

　海史猛然抬頭看向一側的云溪，究竟犯了什麼錯，竟讓皇上如此想砍？可若是錯，這云溪也不會完好無損的站在這里了。

　海史俯道：“回皇上，沒有。”

　那一抹溫和之，再也不復溫和之樣，反而帶著淡淡的冷凝。寧西踱步走向溫念妤前，垂于他耳邊道：“自今日起，記住你的新名字——沈驚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