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歐宸朗聲一笑，“我竟不知，玉哥做了皇帝，我竟連出宮的資格都沒有了，父皇再厭棄我，都不曾剝奪了這項權利。”

歐玉打了個哈哈，“倒也不單純是針對你，所有兄弟都一樣，畢竟今時不同往日，且太妃都挪出去了，其他兄弟也沒必要再出朕的后宮。”

“對了，顧鄉君已經同意繼續留在宮里，捉拿歐瑾之事，還請宸弟多多費心。”

歐宸薄抿，良久方道：“玉哥莫要忘了，祁王妃是父皇指給你的，你既然承父皇詔登基，他老人家選定的兒媳，你總不能辜負。”

兄弟對視，互不相讓，歐玉雖然已經做了皇帝，面對如謫仙般的歐宸時，不知怎地，還是莫名有些心虛。

“此乃朕的家事，宸弟還是不要多管。”雖然極力擺出帝王架勢，但歐玉的氣勢到底不如剛才了。

歐宸亦是察覺了，他淡然一笑，“如今玉哥當了皇帝，再無家事可言，皇后乃國朝之母，別說我們做兄弟的了，便是朝臣們，也有權說上兩句。”

“祁王妃是玉哥做祁王時的正妃，明正娶，且賢惠溫良安守本分，如今祁王登基，祁王妃自然是理所當然的皇后，便是朝臣們，只怕也都是這麼想的，玉哥好自為之。”

說完，歐宸轉離去，歐玉著他青松般拔的背影，眸漸漸變得深濃。

偌大的坤寧宮里，顧安穎一個人枯坐在窗前，心里思量著歐玉的態度。

有些事，不愿去想，如今卻不得不想。

人，一旦了心，思維就清晰起來了，顧安穎早已上歐玉，對于他的一舉一一言一行，自然就開始琢磨了起來。

坤寧宮正殿寬闊舒朗，卻又空曠單調，顧安穎無端端覺得一寒意涌上心頭，裹了裳，良久，方低低嘆息。

歐玉找到顧清卿，故意提及打算下旨讓皇室子弟們不得任意出宮廷一事，顧清卿對此早有準備，聞言只是淡然一笑，“一切自然是皇上做主。”

歐玉忍不住解釋，“你不要誤會，從前父皇在，大家都是做兒子的，進進出出也沒什麼，如今卻已經是叔嫂有別了，我也是為宮闈安全著想。”

顧清卿一雙清涼眼眸純凈得沒有毫雜質，水晶般明，卻又直人心，“臣并非宮里人，亦非宗室，皇上的決定，不必告訴臣。”

此時終于確定歐玉變了，或許在政務理上他跟當初那個勤政民公正賢明的親王沒有區別，但別的方面，他已經不是那個他了。

這個宮廷，是不能再住下去了。

其實自己早就該出宮，只是耐不住顧安穎的懇求，但，如今這種形勢，若自己繼續留在這里，只怕有一天跟顧安穎都沒得姐妹做。

固然自己沒有這份心思，可是有些事是解釋不清的。

必須走，顧清卿下定決心。

想去見顧安穎，沒想到顧安穎的侍卻先來了，“顧鄉君，我們娘娘把自己關在寢殿里，誰都不讓進去，您去看看吧。”

因顧安穎尚未正式封后，卻又不好再王妃，所以宮里人就含糊著一聲娘娘。

顧清卿吃了一驚，“好好的，這又是怎麼了？”

侍搖搖頭，“不知道呢，皇上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沒過多久就不開心了，奴婢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顧清卿思忖半晌，心里漸漸有了些頭緒，歐玉的心思并沒有瞞得特別深，顧安穎又是個敏的，自是察覺了幾分。

原是想去辭行了，現在卻不得不猶豫了，如果就這樣走，只能引來顧安穎更深的疑心，必須找個合適的借口才行。

想到這里，顧清卿對侍說道：“你家娘娘剛進宮，難免有些不習慣，讓自己待一會兒也好，我就先不過去了。”

過了兩天，外面傳來消息，歐宸之前查到的是假的，歐瑾本不在那里。

歐玉來見顧清卿，話里話外暗示歐宸無能，竟然上了歐瑾的當，顧清卿淡然反擊，“那人狡猾，詭計多端，之前皇上不也常常被他騙嗎，便是先帝，也被他蒙蔽了。”

歐玉無話可說。

他已經發現，顧清卿對他跟之前完全不同了，態度越發冷淡，越發的不假辭。

心里難過，卻又無可奈何，諸多本無法宣之于口，他開始痛恨自己，為何要這麼早娶王妃，若是他還沒有妻子……

心底一個念頭浮現，他忙了下去。

歐瑾失去蹤跡，倒是給了顧清卿一個出宮的借口，對顧安穎說道：“咱們之前在廟里，顧安寧就莫名其妙不見了，或許是跟歐瑾在一起也說不定。”

顧安穎對此不興趣，自從起了疑心，就想問問顧清卿跟歐玉到底是什麼關系，卻又一直問不出口。

顧清卿繼續道：“我想回顧家去，如今歐瑾是喪家之犬，顧安寧或許會跟霍氏聯系，我回去探聽探聽消息。”

這一次，顧安穎沒有挽留，而是點頭同意，“也好，只是辛苦姐姐了。”

顧清卿忙道：“不辛苦，我恨了歐瑾，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自己。”

聽說顧清卿又要走，歐玉簡直氣急敗壞，雖然他心里明白就算待在宮里他們也不可能發生什麼，私心里卻不想讓離開自己太遠。

雖然態度日益冷淡，但只要想到住在自己的后宮里，歐玉就覺得安穩。

走了，他的后宮就空的了。

“為什麼還是要走？究竟怎樣才可以讓你留下來，你告訴我，我會做到。”

“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對，你對我的態度為什麼變了？”他深深的看著顧清卿。

“您是皇上，這里是您的后宮，臣住在這里名不正言不順，且臣從來志不在此，這一點，先帝知道，太皇太后也知道。”

顧清卿抬出先帝和太皇太后，歐玉頓時就無話可說了，他想說自己可以讓名正言順的住在這里，可是翻心一想，就不想要，也看不上，說出來，不過是自討沒趣罷了。

還是……另想辦法吧。

顧清卿回到了顧家，原想著再也不回來，可是造化弄人，如今不得不回來。

歐宸忙碌非常，四搜尋歐瑾的下落，并不在京里，顧清卿無人可以商量，只能先安心住在顧家，慢慢思索下一步的行。

正想著，只聽見外頭院子里一陣喧嘩，接著霍氏就闖了進來。

披頭散發，隨意披了件半舊的青鍛長襖，臉上沒有涂抹脂，跟之前講究打扮的形象判若兩人，以致于顧清卿一時都沒有認出來。

“夫人您別這樣，您回房歇著吧。”

侍這樣呼喚，顧清卿才確定，眼前這個如瘋婆子一般的人真的是霍氏。

怎麼變了這樣？

霍氏已經撲了過來，五猙獰咬牙切齒，“是你害了我的兒，是你，我要殺了你給我的兒報仇！”

顧清卿眸一閃，“你兒好端端跟歐瑾在一起，我怎麼害了？”

霍氏笑意沉，“若不是你，安寧早已做了譽王妃，怎麼會不上不下的當一個側妃？都是你，你嫉妒安寧，所以你害！”

顧清卿無語，“夫人，安寧那種作為被皇上和眾人看在眼里，怎麼還當得上王妃？皇上沒有死而是把賜給歐瑾，已經是莫大的恩典了。”

“對了，”閑閑問道，“最近都沒有跟你聯系嗎？你可知道去了哪里？”

霍氏更加瘋狂，“你還敢來問我，我倒要問問你呢，你把我的兒藏到哪里去了？”

抓住顧清卿的肩膀拼命搖晃，“你說，我兒呢？你是不是已經害死了？”

顧清卿被晃得頭暈，在宮里的幾天殫智竭慮，且還要防備著歐玉，早已心力瘁，如今面對霍氏發瘋，就無力躲開。

霍氏尖利的指甲直接掐進顧清卿里，咬牙切齒，“你害我的兒，我就弄死你！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一面說，一面用鋒利的指甲對準顧清卿的臉，就要劃下去，里還瘋狂大笑，“哈哈哈，你不是會放嗎，我毀了你的容，看你還怎麼勾引男人。”

顧清卿大驚，眼見霍氏的指甲要進自己的眼睛，急忙拼命往后躲，無奈霍氏發瘋的人力道極大，一時之間竟然躲不開。

千鈞一發之際，顧崇茂來了，一把拽住霍氏的胳膊，不讓對顧清卿手，里喝道：“你在自己院子里發瘋也就罷了，怎麼還敢禍害我的兒？”

顧清卿簡直要冷笑了，這個父親從來沒有個父親的樣子，怎麼今天倒是有興趣裝慈父了？

顧崇茂讓人把霍氏帶走，對顧清卿道：“自從宮變，霍氏從大喜到大悲，如今已經瘋了，你別跟一般見識。”

顧清卿直接嘲諷，“只怕父親也是從大喜到大悲吧？”

顧崇茂老臉一紅，隨即若無其事，“你那個的傳言很好，只不知被誰了下去，要不然你也有做皇后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