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淺染朝他笑了一下，宮玄夜很快放開了的手，兩人跟著皇上一起踏涼亭之中。

丞相府的家丁搬來了椅子，在涼亭里安置好，離落便拉著宮玄夜一起坐下了。見柳淺染還站著，不由得開口：“淺染也一起坐吧。”

柳淺染假意躊躇了片刻，遲遲不肯就坐：“這……”

的后，丞相的臉越來越黑。

離落道：“坐吧，這是朕允許的。這里不是皇宮，不用在意那麼多禮數。況且，你也不是朕的臣子。”

柳淺染這才座，拱手謝恩：“多謝陛下。”

就這樣，離落，宮玄夜，以及柳淺染三人端坐在涼亭之中，桑月和紀公公各自站在一旁，守著自家的主人。

而丞相站在涼亭一側，就顯得有些多余，一時間走也不是，進去也不是，很是尷尬。

偏偏離落只顧著注意遠的火勢，并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境況。

想到一個沒名沒分的小丫頭片子居然都能騎在自己頭上，跟堂堂一國之君同席而坐，而他為丞相，竟然淪落到只能站在一旁看著的地步。

而這個小丫頭片子還是和自己作對的人。

實在可恨。

丞相暗自磨了一會兒牙，心中實在憤布已，只得找話題來聊。

“不知皇上和王爺竟然會一同來到微臣府上，時間倉促，又是在這種局面之下，接待事宜也來不及多做準備，還請皇上和王爺恕罪。”

他這話一語雙關，表面上只是致歉，其實是想探清楚這兩個人為何深夜還會待在一塊。

皇帝離落對于宮中的幾個皇子不聞不問，要求卻是嚴苛至極，唯獨對這個神的異姓王爺……而這兩個人的關系，也未免太好了一些。

之前安國世子忽然欠，但有一句話說的是對的。這天下始終是姓離的，不可能姓宮，縱然宮玄夜再神強大，也逃不了他只是一個異姓王爺的事實。

不過陛下對他總是如此優待，也難怪旁人多舌了。

“說起這個，朕就不得不稱贊一番夜王的棋藝了。是他這般湛的技，讓朕流連忘返，罷不能啊，哈哈哈。”離落看了一眼宮玄夜，笑得十分歡快。

后者只是微微頷首，牽了牽角，面容難得謙卑了一回。

“是陛下抬了，臣的技，不過一般。”

“夜王不必如此謙虛，在這整個朝廷里，朕都找不出第二個像你這樣的人了。”離落看著他，眼神有些迷離。說這句話的時候，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竟然面有些微怔然。

“臣惶恐。”宮玄夜拱了拱手。

一旁的紀公公也道：“陛下給的贊賞，王爺就不必推辭了，咱家跟隨主子多年，也從沒見過他跟誰對弈還能對得這般盡興開心。”

“承紀公公吉言。”

一旁的柳淺染微微瞇著眼睛，看來這宮玄夜和皇上的關系，似乎比想象中還要好上許多。

之前的一些擔憂，果真是多余的。

“陛下如此酷下棋，恐怕年輕時候在這方面也是名遠播吧？”

“淺染小姐眼力不錯，陛下年輕時候就對下棋尤為興趣，一直苦心鉆研，先帝還給請過不名師，悉心教導。還未及冠，陛下的棋藝，就已經堪稱打遍京城無敵手了。”

紀公公提起當年似乎有些興，眉目里都是宛如孩一般的神采，眼睛亮亮的，卻在看到離落怔忡的臉之后突然閉了口。

“是咱家多話了，提到以前就有些得意忘形，控制不住，請陛下恕罪。”

離落假裝板著一張臉，斥道：“等回了皇宮，你去天書閣抄寫詩經吧。”

紀公公哭喪著一張臉，語氣十分委屈：“陛下，你知道老奴不擅長這個……讓我抄寫經書，還不如直接給我一頓板子。”

“那就吃板子吧。”

“陛下……”紀公公沒想到他如此爽快，而且這坑還是自己挖的，不由得一臉為難，嘆了一口氣，而那副咬著牙齒不敢說話的樣子也分外稽。

“哈哈哈”，離落笑了笑，“印象中朕好像好多年沒這麼逗你玩了，果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其實還有意思。”

紀公公十分配合地掏出一張帕子了汗，也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多謝皇上赦免。”

離落又笑了一陣，邊宮玄夜和柳淺染也牽了角。

“紀公公跟隨陛下多年，勞苦功高，怕是不舍得輕易罰吧。”

離落不置可否，卻嘆了一口氣，眼神飄忽，思緒仿佛飛至了天外。涼亭里是片刻的沉默，接著眾人就聽到了一陣幽幽的聲音。

“其實，也并不是打遍京城無敵手。那個時候，還是有人能跟朕對上幾局的。”

說著看了看宮玄夜：“就像夜王這樣，徹夜不眠都不在話下。”

紀公公跟隨離落多年，十分了解他的子，見他這表就知道是回憶起了什麼不該回憶的事。怕一不小心怒龍，也怕勾起陛下不愿想起的傷心往事，只好假裝沒聽到。

這周圍都是聰明人，紀公公不說話，自然也無人開口。

宮玄夜淡淡斂去了眼中的神采，飲了一口茶，面涼薄如常。

只有丞相覺得郁悶，明明是他挑起來的話題，為何最后卻是越說越偏，以及這突如其來的沉默氛圍是怎麼一回事。

不過方才幾人的對話倒是讓他明白了一點，皇上是因為跟夜王下棋至半夜，忘了時辰，所以才會恰好看見他丞相府這邊火通天，這才從皇宮里趕了過來。

這也就不奇怪為何夜王也會跟著一道了。

不過，為何他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這火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始終沒想清楚……還有那夜王的紅護衛，跟柳淺染同時出現，真的只是巧合嗎？

宮玄夜可是白天才來過丞相府廢了安國世子一雙手腳的人，晚上便出了這場大火，實在可疑。

可是，他又想不出他究竟有何機。

若是柳淺染，按的本事，應該不可能做到。

“小人參見陛下！老爺，您要的東西我們給您取出來了。”正疑著，兩個家丁突然朝這邊跑了過來，手中還抱著一個木質的方形盒子，不大不小，一人抱著正好。

瞥見那個盒子的模樣，丞相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看了一眼涼亭里的離落，瞬間臉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