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關靜遠從宮里回來之后，他和潘云庭就沒有再為潘云庭的職奔走過。一切都聽‘天’由命，不管吏部文書里頭是怎麼安排的，他都聽命。這樣一來，日子就輕松了許多。

也是自那天開始，潘云櫻和關靜遠之間的對話了很多。因為關靜遠前段日子在家的時間總是不長，所以見他回家之后，潘云櫻總會找這樣那樣的話題和他說話，沒話都要找話說。基本上只要關靜遠回家，潘云櫻的就有些停不下來。現在，就好像是那段時間把想說的話都給說完了之后，無話可說了。

不得不說，前些日子潘云櫻那樣在他耳邊滔滔不絕地說話，沒話也要找話說，關靜遠大多數時候是覺得煩躁的。他白天和潘云庭在一塊兒，沖著那些看著能給潘云庭一些助力的人強歡笑，說一些類似討好他們的話，真是心俱疲，比起科舉還要更累人一些。

回家之后，本來是想要休息的，潘云櫻卻不論什麼都要和他說，蒜皮的事兒也能扯出一堆話來。每每忍不住想要讓給他一點兒清靜的時候，總能看到著的大肚子。潘云櫻一向不胖，或者說，比旁的子還要瘦弱一些，偏偏肚子奇大，看到這樣的，關靜遠就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可是現在，他也不用出去結討好什麼人了，耳子也徹底清靜了，關靜遠倒是有那麼些不習慣了。

“云櫻。”他想了想，喚了潘云櫻一聲。

“嗯。”潘云櫻并沒有不搭理他，很快就應了一聲，然后看向他，似乎在等著聽他要說的話。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因為大舅爺的事，我沒有能幫上忙。”關靜遠說得很直接，他以為，有話就要說，藏著掖著容易變心結。而夫妻之間，不能有心結。

潘云櫻聞言，只是看著他搖了搖頭，“我沒有生夫君你的氣。大哥他，按夫君你說的，不在京城當也是好的。”

“那你最近幾天，怎麼不和我說話了？大舅爺的事，我沒有辦法和殿下開口。殿下他……”

“我知道的。我只是在適應。”

“適應？適應什麼？”

“再過不久，等大哥的任命下來，他和大嫂就要離開京城了。你平日里也要去翰林院當值的，那麼這個院子里，很快就會只剩下我一個人。”

后頭的話，潘云櫻不用明說，關靜遠也已經明白。的意思是，以后這個院子里就剩下一個人了，很有可能一天里頭有大半天都找不到人說話，所以這幾天，是在提前適應這樣安靜的生活。

“怎麼會只有你一個人呢？在大哥他們離開京城之前，我會去買一個丫鬟或者婆子回來陪著你，不然你這樣一個人待著，我也不放心。你現在大著肚子，進出都不方便，生了孩子以后，也可以抱著孩子和附近鄰里說說話。以后等孩子長大了，孩子也是能陪著你說話的。”

“……還是買個婆子回來吧，小丫鬟，做事不牢靠的。”

“好，都聽你的。”

其實要婆子不要丫鬟，潘云櫻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人心隔肚皮，有的丫鬟心大，不愿意一輩子只做個丫鬟，總想著做半個主子什麼的。現在肚子這麼大，伺候不了夫君，萬一夫君一時間把持不住……那麼既事實，又能怎麼樣呢。

本來剛來京城的時候，關靜遠就打算要請一個丫鬟一個婆子的，不過吳秀瑩說，家里也沒有什麼大事兒，都是些雜事，都是做慣了的，不必浪費這個銀子，潘云櫻當時也說，不想讓外人到他們家里來，這會兒吳秀瑩和潘云庭要走了，關靜遠很快也要去翰林院當值，潘云櫻大著肚子，家里肯定是需要有人看著的。

雖然關靜遠幫不上潘云庭的忙了，但是該做的家事，吳秀瑩還是有做的，只是做完能做的，就徑直回屋去待著了，說是要離開京城，所以要收拾行裝，其實哪里又那麼多能收拾的，不過是不想和關靜遠多見面罷了。

因為這樣，所以中午的時候，見到廚房里頭多了一個婆子的時候，吳秀瑩是驚訝的。要不是看做活做得十分利落，都要以為是屋子里頭進了賊了。

“嫂子，今天開始你就不用忙活了，夫君他請了王婆子來做家里的活。”

潘家的家境本就一般，比上不足，比下也只有一些余。潘云庭開始考科舉后，潘家的家境就又差了很多，不管什麼都是先著潘云庭的。就算有多余的銀子，也是要留著給潘云庭用的，本不會想到請什麼婆子啊，丫鬟的。

潘云櫻沒有出嫁之前，家里的伙計是吳秀瑩和潘云櫻一塊兒做的，潘云櫻出嫁了之后，家里能做事的人，就只剩下了吳秀瑩一個。

著廚房的門良久，吳秀瑩說了一句話，“云櫻啊，還是你命好。”

“嫂子……哥去外頭歷練幾年，再回京城的話，是鐵定會被提拔的。”

“嗯。”吳秀瑩有些勉強地點了點頭，每一科有那麼多的進士，出京歷練的員那麼多，但離開京城之后能再回到京城的員又能有幾個呢？不論是外頭的，還是京城的，那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的。

就算有告老還鄉的員吧，一年又能有幾個呢？他們空出來的位置，得到潘云庭來占嗎？可夫君說的也是對的，地位平等的時候，還能講講道理，地位不平等的話，連講道理的機會都是沒有的。那都是他讓你生你就生，他讓你死，你就得死的。不需要什麼理由，只有一個結果。

最可怕的是，或許他還本不用親自手，只要一個消息出來，或者消息靈通的人打聽出了什麼消息，只要稍微有些權勢的，都能輕易地弄死他們。還是遠遠兒地待著，安靜過日子的好。做個縣令也不錯，山高皇帝遠的，一方的父母，一方的‘土皇帝’。

沒幾天，吏部的文書送到了潘云庭手上，果真是外放，一個離四方城幾日路程的小縣城。對此，潘云庭還算高興，路程那麼近，等他安定下來，完全可以接爹娘到邊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