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這東西，既然可以立，自然也可以破。

立誓的時候有多甜，破誓的時候就有多心。

關靜萱覺得，此刻的心，已然千瘡百孔，當然，疼的不止心，還有……

關靜萱皺了皺眉，回了被慕容霖住的手，慕容霖才要去抓回關靜萱的手，卻發現關靜萱回手不全然是因為不想繼續被他握著，而是……慕容霖抬頭看著關靜萱額頭上的細汗，再看看回去之后捂著肚子的手，瞬間就抖了起來，聲音也半天發不出來。恐懼讓他戰栗，讓他失聲。

還是素英看見關靜萱皺的眉頭和痛苦的神，再看的作，迅速地沖出了殿外，對著暗十八就說，“快，去請李醫來，不對，把能請的醫都請過來。速度一定要快，關夫人好像不好。”

暗十八，武藝上雖然比暗十七差了那麼點點，但是暗十八的輕功一向是很好的，甚至在暗衛之中也是排的上號的，此刻，他幾乎用盡了全力，用最快的速度到了太醫院。

李醫此刻正在翻看過往的醫案，暗十八見到他立馬就大聲喊道，“李醫，快，關夫人不好了。”

李醫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暗十八，怎麼會不好呢？前幾天他才剛給關夫人把過平安脈的，母子均安的，怎麼突然就不好了呢？

“怎麼回事？是摔了？還是吃壞了什麼東西？”此刻張的李醫能想到的，只有這兩種可能，當然，第一種可能更大一些，畢竟關夫人有孕是宮里的大事，那些廚也都是人，弄膳食應該都是十分謹慎小心的才是，因為沒有人能擔起這個害了皇嗣的責任。

至于關靜萱不小心摔了的猜測，也是因為李醫聽說關夫人平時是有散步的習慣的。最近天漸漸冷了，雖然還沒有下雪，但是地上也有可能有未干的水或是什麼的別的，關夫人肚子大，眼睛看不見腳下，一時沒有注意到也是有可能的。

暗十八一直是在殿外候著的，關夫人出事的事，他也是從素英那里聽說的，他那里弄得明白是怎麼回事，只好說，“這個我也不知道，反正你跟我來就是了，況看著很急的樣子。對了，還有別的醫有空嗎？萬一關夫人這回很嚴重，怕您一個人忙不過來。”

李醫一聽況很嚴重，立馬就開始收拾藥箱，想了想，轉頭對王醫和張醫說，“王醫，張醫，你們也跟著我一塊兒走一趟吧？”

王醫自然是同意的，他和李醫平時的關系就不錯。雖然這事兒可能是要擔風險的，但萬一關夫人沒有暗十八說的那樣嚴重，那麼立功也是有可能的。

至于張醫，上回的那個流言是誰引起的，他是最清楚不過的了。都是他酒后胡言語，這會兒就怕在去了殿下那里，殿下會想起那事兒，給他來個秋后算賬，就算殿下沒空搭理他吧，他也怕在殿下那里又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給記住了。他清醒的時候是可以保證什麼都不說的。但是他喝醉了的時候，連他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了，哪里還會口有遮攔，因而就有些猶豫，“那個，李醫啊，我這突然想起還有些事兒要辦呢，就不跟著你去了吧？”

沒辦法，李醫只能和王醫一塊兒去了。

本來李醫是想在路上再問些關夫人的況的，但……他實在是說不出話來，被顛的，此刻，為了趕時間，他和王醫都是被暗衛扛著走的。其實吧，他更希被暗衛背著，被拎麻袋一樣拎著，他實在是沒有什麼安全。可是暗衛們說了，背著他們，萬一他們的手不安分，給他們脖子卡住了，那一口真氣提不上來，大家可能會一道摔個狗吃屎。

李醫以為，如果暗衛是背著他們的話，那麼即便狗吃屎，暗衛也會是他和王醫的墊背，現在這姿勢，也有狗吃屎的危險，然而若是有的話，僅僅只會是他和王醫而已。

在李醫和王醫都覺得自己的老胳膊老快要被顛散架的時候，終于腳踏了實地。不自己控制地在原地轉了幾個圈兒后，李醫終于看準了殿門在哪里，踉踉蹌蹌地就往里走去。

這會兒，關靜萱躺在貴妃榻上。不是去就貴妃榻，而是宮太監們把貴妃榻給挪了過來，并把扶了上去。此刻的慕容霖，渾提不起一點兒勁來。就怕他勉強自己手的話，會摔著關靜萱，反而傷了和孩子。

“阿萱。”慕容霖終于能說話，聲音有些抖。

關靜萱沒有搭理他，不存在想還是不想的問題，而是不能。覺得疼，心疼肚子更疼，能覺到笑笑和爾爾在肚子里頭掙扎，他們難，一邊承這這樣的疼痛，一邊恐懼著，因為笑笑和爾爾還那樣小，還遠遠不到能出生的時候。

關靜萱覺得對不起他們，剛才，只想到了自己，沒有及時控制住自己的緒，反而放任了、擴大的自己的難過。懷著笑笑和爾爾，本不該有這麼大的緒波的，就算慕容霖真的對不起，可笑笑和爾爾終歸是無辜的。可剛才的某一瞬間，或者長的一段時間里頭，的腦子里頭是空白的，沒有笑笑和爾爾的，只有自己，只有慕容霖。一直以為是一個好娘親，可其實不是的，因為沒有做到在任何時候都將孩子放在最先。

想到這里，關靜萱的淚水順著眼角就落了下去。

慕容霖下意識地出了手，想要徒手替抹掉眼淚，而后猶豫了下，從素英那里要了一塊帕子。

“阿萱你別哭，會沒事的。”一邊說著，慕容霖一邊輕輕地給拭去淚水。

李醫才剛進殿，就被以非人速度沖過來的慕容霖抓住了胳膊，直往關靜萱那兒拉。“李醫，你快給阿萱看看，肚子疼。”

李醫此刻只想大喊一句，殿下，老夫的手，馬上就要給關夫人探脈的手，快要被您給斷啦！然而，他的‘老胳膊’并沒有他想象地那樣脆弱。雖然被放開的時候有些發抖，不過抖了幾下之后，就能勉強探脈了。

“關夫人這是……了胎氣了。”其實李醫還沒完全把好脈，不過看關靜萱這樣，他不用把脈都能看出是了胎氣的，先告訴殿下一下結果，緩一緩時間，讓他能把出關夫人了胎氣的緣由和后果。

出乎李醫意料的是，剛才著急忙慌給他拉過來的殿下在聽到他說的結果之后，并沒有立刻問他是因為什麼，李醫畢竟是宮里的醫，這宮里的事兒，那是門兒清的，想來殿下不問原因是因為知道關夫人了胎氣的原因，很快，李醫又飛快地想起了他本來想要忘記或者爛在肚子里頭的那幾副落子湯藥。

殿下要的，如果是個關夫人喝的，那應該不會像現在這樣張，而且要是關夫人把那藥喝了下去，以那副藥方藥效的霸道，只怕他來之前，孩子就已經被打下來了。那麼如果是給別人喝的，且不說是給什麼人喝的吧，難道是被關夫人發現了什麼？如果是的話，那就很能解釋關夫人為什麼前幾天都好好兒的，今天卻驟然了胎氣了。

如果只是氣的，那麼這事兒還是可以挽救的，畢竟關夫人最近調養的其實好的。可是……李醫越探，就越覺得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