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過無數次那樣的噩夢，夢里重回那個破敗的小樓，看見李瑞哲倒在泊之中。然后周遭腐朽化去，再接著，便是十七歲的蘇澈，站在悉的校園林蔭道上，指著他說，殺人兇手。

睜了眼，他自夢里掙開來。涔涔冷汗，沾了他的襟。看著時間已近7點，他索也不再睡，起床沖了個澡。然后打開手機，接通母親的語音通話。

屏幕上，四個月大的隋聿修正睜著圓溜溜的一雙眼睛，好奇的看著。他在鏡頭這邊擺了擺手，小家伙跟著下意識手要來抓。到了屏幕，他小一癟，眼見著就要哭起來。隋母忙忙將孩子抱了起來，隋父念叨著不好不好就將視頻連接信號掐斷了。

隋益眼見著自己整個被忽視了，頗有些哭笑不得。

換了服出門，順勢又去了趟烘焙店。他很確定昨天下午看見的那個背影是蘇澈，不想見自己這點隋益勉強能理解，可是對于放棄孩子這件事，他并不太想得通。那時候，為了留下孩子選擇和他決裂，結果到了最后竟然把孩子還了給他。

他想這個問題，再見蘇澈的時候，一定要回答。

“阿嚏！”遠遠坐在曹敏琳車上的蘇澈，看著隋益的影，不住打了個噴嚏。司機兼車主不住嫌棄的扯了兩張紙巾給，“你別噴標點符號污染我的車。”

蘇澈一面醒著鼻涕，一面弱弱道：“對不起咯。”

曹敏琳搖了搖頭，跟著也將視線移到從店里出來的隋益上，“看到他，你有什麼覺？”

“什麼什麼覺，沒有。”蘇澈搖了搖頭。

“最好真的沒有，昨天另一撥問我你去的人是你親爹。”

聽著這個重磅炸彈，蘇澈整個人都驚跳了起來，然后一時忘記自己坐在車里，撞到了車頂。當即捂著頭頂，嗷的一聲痛。曹敏琳見狀，搖了搖頭，“這麼沉不住氣，你昨天到底干了些什麼？”

“對，昨天我把人腦袋給砸了。”蘇澈終是想起了那件大事，“所以我打電話給你你不接我怕出事才去你店里，結果才遇上他……”

“你把誰腦袋給砸了？”事實證明曹敏琳的腦補能力也是一流，說這話就白了臉，“你不是把人張紹生的腦袋給砸了吧？”

“我就是想這麼干也沒這能力啊。”蘇澈著被撞到的痛，將昨天的事略略講了一遍。

聽到蘇澈將那男人砸翻在地，曹敏琳不吝鼓掌，“干的漂亮。”

“但是會不會有問題啊，他的份肯定也不一般啊，被我砸了又被張紹生的手下揍了。”

迎著蘇澈不安的神，曹敏琳難掩嫌棄的瞪了一眼，“你這大概是屬恐龍的吧，反弧有這麼長，昨天出的事你今天才愁？黃花菜都涼了好嗎？張紹生是誰啊？我上回都給你科普過他兒子了，你還不了解？既然是他的人出面了手，你這事就不算什麼了，別說是砸他腦袋，你就是砸了他命子都沒事。”

蘇澈不贊同的皺了眉，“……這和張竟天有什麼區別？”

“本來就沒區別啊，所以我才說，報仇很難。”曹敏琳搖了搖頭，隨即向窗外，“要不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喏，老公孩子熱炕頭，現的。”

“曹姐。”蘇澈無奈的低喊了聲。

曹敏琳轉眸看了一眼，“行了，我就是測試你一下，不過昨天你怎麼就被他發現了份？這麼快，我怕會有問題。”

蘇澈平和道：“我故意的，我把項鏈戴在了脖子里。然后，借口喝酒，喝多了，自己掉出來了。”

“你還故意的，你為什麼這麼著急啊？”曹敏琳眼眸瞪得更大了，本就做過外眼角手，此時這麼一瞪覺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蘇澈后怕的了子，“我覺他已經有點知道了，與其拖下去夜長夢多，不如就快刀斬麻。”

“是啊，你不怕他直接把DNA親子鑒定報告甩你面前，再給你三百萬了事嗎？”

迎著曹敏琳的質疑，蘇澈解釋道：“……我直覺他不會這麼做，反而再拖下去，會惹來他的懷疑，反而對我不利。”

“為什麼這麼認為？”

“直覺。雖然我不愿意承認，但是曹姐，其實真的是有所謂緣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存在的，我有，他也有。現在我不是賭他的人，我是賭這份天。”

看著蘇澈篤定的神，曹敏琳終是沒說什麼。

兩天之后，張紹生再次出現在了蘇澈面前。

沒有帶任何人，甚至不見那個矮個子男人，他單獨一人出現在了曹敏琳的烘焙店里。點了杯金桔茶，要了店里的招牌椰蓉包。

吃喝了半截，蘇澈出現在了他的對面。

他抬了頭，看著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不久。”

“生下孩子之后？”兩天時間，張紹生手上已經掌握了所有的經歷和過往，只是尚且沒有意識到蘇澈要找他的真實原因。

“您分明都知道了。”蘇澈垂了眸，臉上染了一層愁緒。

“說吧，你要多錢？”張紹生掏了支票本出來，迎著蘇澈的眼神，他道：“1000萬，2000萬，5000……”

話未說完，蘇澈已經將桌上那杯張紹生沒喝完的茶往他臉上潑了過去。

跟著，自站了起來，厲聲道：“我不要，我什麼都不要。從我媽離開道現在，十四年了，你從來沒有想過要找我。所以我恨你，我就想找到你，告訴你，你配不上我母親。”

說完，蘇澈當即毫不留的提步往外走去。

張紹生坐在店堂里，突然搐著倒了下去。

聽著后的巨響，下意識回頭。

120急救車拉著鳴笛開進了綠通道，早已等候著的醫護人員上前將病人接了下來。同車跟來的蘇澈急急向醫護人員大致講述了病，預判是腦溢。醫護人員在里搶救，蘇澈站在門外。

看著那些人忙碌張的臉，暗暗了手掌。其實，這次并不是純粹的意外。張紹生調查的這幾天，也沒有空閑過，借著鄭文揚的關系查到了張紹生在帝都醫院里的病例記錄。

生活優渥，吃食細的富人，就是時常鍛煉型并不算胖亦難逃三高風險。知道他有什麼用的問題，預先在他吃的東西和喝的東西里適當添加些有害藥，再由演繹一出戲，雙管齊下自然事半功倍的催發了這樣的結果。

之前聽說了的計劃，曹敏琳是意外的，“如果不功呢？”

“不功就是他大概會在回去的路上突發腦溢，我總會適時出現在他邊的。再以兒和照顧他的借口，自然就能進去了。”蘇澈眼里泛起一冷意。

“原來你賭的是這樣的天。”

“不然呢？等著他因生憐？太難了，曹姐，他對我媽媽都沒有多，更何況是我。”蘇澈搖了搖頭，將那瓶藥給了。

看著上面一串外文名，曹敏琳好奇道：“這是什麼？”

“擬神經胺類藥，俗稱，興劑。”

“呵，你真狠。”曹敏琳跟著笑了笑，“不過我喜歡。”

善良大概并不是一個人的本，當被到絕地的時候，就會不由自主的黑化。

所以蘇澈不想讓隋益知道，即使是被迫反擊，總也會因為人未泯而心懷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