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將它給了張竟天。”

面對顧上青的質問，蘇澈整個人都傻住了，只下意識的反駁，“我沒有和他合作！”

事實上，本不可能會和張竟天有類似這方面的聯系。英文合同是競標書，這是之前蘇澈全然沒有想到的，更沒有想到的是，它會流到張竟天手里。想到之前自己發給隋益的那幾張照片，蘇澈終是不住緒，當著顧上青的面就跑進了總裁辦公室附設的小房間，跟著撥通了他的電話。

第一通電話，他按掉了。很快回復了訊息——我在開會。

視若無睹，繼續撥電話。孜孜不倦的三通之后，那邊終于接了電話。顯是在一個封閉的環境中，聽筒里的聲音帶著些微的回響的效果。

“有什麼事非得現在說？”

“張竟天為什麼會有那些東西，我發給你的關于張紹生這邊公司競標案的標書。”握著手機整個聲音都在抖。

那端沉默了片刻，道：“是我給他的。”

蘇澈設想了所有那些可能卻偏偏刻意避過的唯一現實仿似晴天霹靂，將整個大腦劈得一片空白。緩了許久，才不死心的問了句，“隋益，你是隋益嗎？”

“是我。很抱歉，東西是我給他的。”

“你是不是被威脅了？我……我不是很明白。”眼里浮起霧氣，瞬間慌起來。

他的聲音很溫，只是整個意思卻聽得蘇澈后背一陣陣的發冷，“我沒有被威脅。只是現實擺在那里，我們都不年輕了。以卵擊石這種事，不應該是我們的選擇。”

“不可能的，你不是這樣的人。隋益，你忘記優璇了嗎？還有媽媽，還有……”

“還有聿修，還有我父母。蘇澈，放棄吧，有些事，以你我的能力是做不到的。過去的，就統統都讓它過去吧。珍惜眼前的一切，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隋益，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和想法？你不是會這樣想的人，十年，我們……”

“就是因為有之前的十年，所以我厭倦了這樣的日子。輾轉反側，驚慌失措。我不想再過那樣的日子了，所以我請求你放棄吧，回到我邊，回到孩子邊，我們好好的過不行嗎？人死了，李瑞哲死了，你做的這些又有什麼意義？”他再次打斷了蘇澈的話。

“我們說好了的。”在電話這段喃喃的只會這一句。

“是，我們是說好了的。可是，我確實從頭至尾都沒有說過，我會和你站在一起。”

蘇澈茫然醒悟過來，是的，他從開始就已經告訴了，不會問做什麼，只去做他認為對的事。

是天真的以為，他認為對的事是和自己一邊的。

所有的一切，照片、包括那個閃存盤，都是主告訴他的。想到之前詢問閃存盤時隋益古怪的舉止，蘇澈似是被走了主心骨一般，整個人都失去了生氣。

難怪一直覺得哪里不對，原來，所有自以為是的蔽行徑，都在張竟天的眼皮子底下。

后知后覺得意識到這些之后，蘇澈仿似回到了當年鋃鐺獄的時候，整個思維認知都跟著僵化凍結，對周遭的一切開始視若無睹，困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久久回不了神。

最后，是顧上青在外不耐煩的敲門，“不管你是要引咎暈倒還是引咎自殺，都請不要在公司實行好嗎？”

其實張紹生轉份給就是想要離間蘇澈和張竟天之間的關系，所以發生這樣的事對顧上青而言倒也不是特別意外。只不過他生氣的點在于，自己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輸了。所以才會沖的質問，雖然有些打草驚蛇了，不過他也是想要徹底解除蘇澈這顆形炸彈的威脅。

只是眼下多事之秋，聽不到里人的回應，顧上青略略有些擔心，嘗試用備用鑰匙開門。這才發現蘇澈剛剛進去本沒有鎖。

他略略有些擔心，探頭進去看了一眼。見蘇澈安然無恙的站在門后，他慢慢走來過去，道：“打完電話了，認命了？”

沒有言語，甚至沒有對他的話有半分反應。顧上青搖了搖頭，“原本我以為你也是有野心的，但是現在看起來，是我走了眼。你若是想在這里罰站那就站下去吧。”

說著，他轉自就走。刻意放緩慢走幾步，還是沒聽到蘇澈的靜。

顧上青朝天翻了個白眼，徹底放棄走出了總裁辦公室。

蘇澈也不知道在這里站了多久，等著腳下失力跌坐到地面之際，才發現窗外已經暮低垂。

顧上青說的對，有野心的，可是一直以來的行為都對不起的野心。因為隋益的存在，沒有失去一切退路的心理。下意識的在尋找依賴，猶似在迷霧中行進。

直到隋益這次的背叛，在心頭割下了重重一刀。

可是怎麼辦呢？

實際他并沒有欺騙，那些東西全都是蘇澈自己送上門去的。

道不同，終究是不相為謀。

眼下蘇澈已經連顧影自憐的資格都沒有了，報仇這件事，果然不是想象的這麼簡單。

死死掐住掌心，蘇澈終是出了自己的眼淚。

認命嗎？

不能認命的。

如果認命了，這世上就再沒人記得李瑞哲了。

蘇澈不敢，也不想。

這世上沒有什麼是永垂不朽的，只除了信念。

扶著墻，蘇澈自站了起來。

不會再回到行尸走的那個曾經，不會讓顧上青走眼的，也不能辜負張紹生將刀子遞到手里的這份熱忱。

第二天，在辦公桌前看到蘇澈，顧上青略略有些驚愕，“你還在？”

“我還在！”抬了頭，眼底有深重的黑眼圈，但神是他從未見過的堅毅。

顧上青沒有再說什麼，遞了一份英語課程安排表，“我想你大概需要。”

“謝謝。”接過了課程表，蘇澈朝他彎起角，是浮于表面的涼薄笑容。

顧上青跟著笑了笑，“不客氣，希你讓我有信心。”

蘇澈沒有再吱聲，轉頭回到了面前的文字上。

這出意外之后，張竟天開始明目張膽和母公司搶奪客戶。因為他的公司是背靠張家母公司吸越做越大的，所以在整個商業范疇上是無重合的。只是那個時候，張紹生還在坐鎮公司，張竟天到底顧忌緣親會被人指摘遂沒有敢直接出手。現如今，權轉到了蘇澈名下，對張竟天來說再沒了顧忌。

幸而蘇澈也并沒有真的接手公司，實際決策還是顧上青在做。所以短期，張竟天的行徑并不能對母公司造什麼毀滅打擊。

而張竟天這邊，在接隋益投誠之后已經完全不把蘇澈放在眼里了。知道什麼都不會，甚至連英語都不會。遂放心的在一次商務應酬上，故意把自己新合作案的國客戶介紹給了蘇澈。

看得出來張竟天的輕蔑，蘇澈并沒有表現什麼。在那個高鼻深目的外國人略略俯執著的手行吻手禮的時候，蘇澈角勾出了一道完的弧度。

在自然界，越麗的東西越有危險。

這是麻痹獵的一種偽裝，讓他們在不知不覺中走進陷阱，好讓自己的狩獵變得更加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