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半晌,諸葛亮凝的眉頭鬆展了開來,他的目投向了跟前的弟弟。
“三弟,這一趟姐夫的葬禮,為兄就隻有靠你了。”
聽得此言,諸葛均先是一怔,隨即猛然省悟。
他的二哥,這是要讓他代替自己去出席姐夫蒯褀的葬禮,讓他去代為犯險。
諸葛均猶豫了一瞬,欣然道:“隻要我們諸葛家有人出現,旁人就無法對咱們說三道四,那良的計也就不能得逞,二哥,你這一計實在大妙。”
諸葛均非但沒有拒絕,反而是十分興,仿佛能代兄長去犯險,乃是極為榮耀之事。
諸葛亮卻是輕聲一歎,俊朗的臉上泛起幾抹歉意。
“良乃殘暴險之徒,此人若不除之,不僅是荊州,整個天下隻怕也將被他禍害無窮,為兄如果不是為天下計,親犯險又有何懼,三弟……”
“二哥,你不用說了,你有經天緯地之才,留得有用之要做番大事,愚弟替兄長去犯險,乃是心甘願,二哥你千萬不要有愧疚。”
諸葛均言語豪然,表誠摯,年輕的臉上沒有一悔。
“三弟,你果然不愧是我諸葛家的人。”
諸葛亮有於弟弟的識大局,拍著他的肩膀,一臉欣之。
兄弟二人相視而笑,一切皆在不言之中。
當天計議已定,幾天後,諸葛均離開江陵,踏上了北上去往襄之路。
步襄城,所見所聞,卻與諸葛均想象中全然不同。
諸葛均隻記得,每每提及良時,他的二哥孔明都會說良生殘暴,非是仁主。
久而久之,諸葛均心底裏也形了這樣的觀念。
在諸葛均的想象力,良攻下襄之後,應該縱容他的軍隊大肆擄掠,肆意妄為,繁華的襄城在良和他虎狼之士的踐踏之下,將變人間的地獄。
但如今諸葛均所見,卻是街市繁華依舊,市井秩序井然,儼然一副民不知有兵的太平之狀。
“難道良沒有把襄城洗劫一空,沒有燒殺搶掠不?”
諸葛均心中狐疑頓生,心底裏對良的印象,似乎漸漸起了變化。
滿懷著狐疑,諸葛均來到了城南的蒯府。
此時的府中,已是一片素白,府中的老小皆在為主人蒯褀披麻戴孝。
正自守孝的諸葛鈴,聞知有位諸葛公子到訪,以為是二弟諸葛亮來了,急是欣喜不已的迎了出來。
當看到來者竟是自己年的三弟時,欣喜的表轉眼褪去,眸中不浮現出意外之。
“三弟,怎麽會是你?”諸葛鈴滿臉不解。
諸葛均忙是上前見禮,諸葛鈴隻得暫狐疑,將弟弟請了堂中。
屏去仆人,堂中隻餘下姐弟二人。
諸葛均歎道:“姐夫正當壯年,不想竟為那良所害,當真是可惜。”
“兩軍戰,刀劍無眼,你姐夫的死,隻能說是天意吧,也怪不得那良。”諸葛鈴幽幽歎道。
諸葛均沒想到,姐姐的話中還有為道良袒護的意思,這不令他暗中驚奇。
當下他便又道:“姐姐,我城之後,見得這城中一片祥和,一點都不似剛經曆過戰火,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諸葛鈴緩緩道:“那良雖然聲名殘忍,不過自城後不久,他便嚴厲軍紀,不許部下驚擾百姓,甚至還取庫府錢糧,恤害人家,便是因此,才短短幾日功夫,這襄城的秩序就恢複如初。”
聽得此言,諸葛均心頭不大震。
嚴厲軍紀,不許擾民,恤百姓……
諸般種種,哪裏還有丁點殘暴之主的樣子,儼然就是一副仁主作風。
諸葛均實在想不明白,良究竟為何會這麽作。
“這良定然是在演戲,想騙取人心,對了,定是這樣,二哥一向料事如神,他的判斷豈能有錯。”
諸葛均的心中,漸有一個聲音說服了自己,讓他從質疑中出來。
這時,諸葛鈴卻道:“三弟,姐在信中說得清楚,那良隻得二弟前來參加葬禮,方才會允許給你姐夫遷葬祖墳,怎的卻是你來。”
“這個……”
諸葛均遲怔了一下,方是歎道:“二哥他本是想來,隻是南下江陵的路上了傷,一直行走不便,所以隻好讓我前來。”
諸葛鈴一聽弟弟了傷,慌的什麽似的,著急的問長問短。
諸葛均吱吱唔唔,故編了一通,好容易才將姐姐哄過去。
諸葛鈴也沒懷疑,隻是歎道:“二弟沒大礙就好,隻是那良指明讓二弟來襄,方才肯讓你姐夫歸葬祖墳,姐姐隻怕他見了你不肯答應。”
“姐姨放心,我看這良雖是武夫,倒是會作演戲收買人心,姐姐隻管帶我去見他便是,我料他為了給世人顯示他仁主一麵,他必不會再為難姐姐。”
諸葛均很是自信。
諸葛鈴想了一想,總歸無計可施,隻好無奈道:“事到如今,也隻能這樣試一試了。”
姐弟倆商議已定,遂是一同離府,徑右將軍府去求見良。
此時的良,正自府院中練武,正練至興頭時,親兵來報,言是諸葛鈴和諸葛公子前來求見。
“諸葛公子?難道是諸葛亮不?”
聽到這個消息,良不有些吃驚。
原來良是判斷,以諸葛亮的智謀,必能看出自己的騙之計,多半不是來自投羅網。
這時聽聞諸葛公子前來,他便暗想一生謹慎的諸葛亮,竟也有如此膽量,倒有些讓人刮目相看。
驚奇之下,良遂將那二人請。
過不多時,諸葛鈴和一名年輕的公子步院中,良一眼瞥去,原本好奇的表,立時便打了個折扣。
他從徐庶口中得知,諸葛亮年紀有二十多歲,而那諸葛公子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豈會是諸葛亮。
良約已猜到了什麽,卻不聲的繼續練刀。
“妾見過將軍。”諸葛鈴上前盈盈一禮。
那諸葛均也上前拱手道:“草民諸葛均見過將軍。”
良猛然收刀,目如刃向諸葛均,卻令諸葛均心中為之一寒,不打了個冷戰。
將刀扔給周倉,良飲下幾口茶,方才道:“諸葛夫人,本將記得,你我之前的約定,似乎是諸葛亮前來襄,你這是什麽意思?”
“是這樣,家兄他……”諸葛均陪著笑臉,打算解釋。
良卻猛的一瞪,冷冷道:“本將沒有問你,哪裏有你說話的份。”
諸葛均被嗆了鼻子灰,心中慍意,卻畏於良之威,不敢再吱聲,隻將目尷尬的向了自家姐姐。
諸葛鈴才強笑容,將諸葛亮傷,不能來原因道來。
言罷,諸葛鈴又道:“二弟他雖不能來,但又不敢拂了將軍意,故特命我家三弟前來,也算向將軍表明我諸葛家的誠意,還將軍能夠諒。”
良心中卻在冷笑。
好你個諸葛亮,果然是務實之輩,自己不敢來,又怕負了無無義之名,卻讓自己的弟弟前來犯險,厲害,當真是厲害啊。
心下暗諷時,良的表卻愈見緩和。
那諸葛均見狀,趁勢道:“將軍乃當世英雄,均自來襄後,聽聞襄百姓都在說將軍乃一代仁主,均是想以將軍之仁慈,必能諒我等苦衷,懇請將軍能網開一麵,準許我等將姐夫遷葬祖墳。”
這諸葛均小小年紀,這張倒是利害,懂得拍良馬屁,而且還往良頭上扣什麽仁主的高帽,想以此為由,得良為作秀,不得不對他們開恩。
隻可惜,他們卻還是看不良。
聽罷諸葛均的一番馬屁,良卻是一聲冷笑,“本將可不是什麽狗屁仁主,你以為本將是傻子麽,被你幾句恭維就能蒙騙過去,小家夥,你還了一點。”
那諸葛兄妹聞言變。
諸葛均更是被堵不知怎麽回口,他是驚愕於這個良本不按常理出牌,張口便是一番魯直白的口。
別人家不管是真仁主還是假仁主,最起碼上還要裝一裝,可這良卻連裝都不屑裝。
諸葛均一下子就愣在了那裏,不知如何以應。
這時,還是諸葛鈴最先從驚愕中反應過來,忙道:“將軍請息怒,三弟他豈敢蒙騙將軍,確實是有難言之飲。”
良卻將手一擺,“不必說了,你們不講信用,卻想讓本將守信用,天下間的好還都讓你們占去了,哪裏來得這便宜事,來呀,把這諸葛小子給本將轟出去。”
左將親軍得令,一擁而上,將諸葛均便拖了出去。
諸葛均是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說不清,連爭辯一聲機會都沒有,便被一班軍漢無禮的拖走。
諸葛鈴見得此狀,不焦慮慌張起來,忙是跪伏在良麵前,哀求道:“這件事確是妾做得不好,妾甘願罰,隻要將軍能網開一麵,讓妾將亡夫遷歸祖墳,妾什麽都願為將軍做。”
聽得這聲的懇求,看著那楚楚可憐的素容,良心中不微微一。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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