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今天下午剛走啊!我剛走了一會,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會變這樣……」
我覺得,自己的聲音都在抖。
醫生也有點為難:「原因,我們也不清楚。這個病人的狀態,這幾天已經趨於平穩了,今天怎麼會突然惡化的?」
那個認識我的護士湊過來:「是不是你們家屬和說了什麼?」
「說了什麼?沒有啊!」
我剛下意識地否認,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弱的影。
喬菲!
難不,的威脅不是假話?
護士在本子上記下了幾筆,滿臉懷疑:「沒有啊?那就真的奇怪了。」
我一把抓住護士:「今天下午,有沒有一個孩兒來過這?」
「有啊……」護士不明所以,指了指我,「不就是你嗎?」
「我沒說我自己!」
我咬著牙,大聲喊道。
我想,我的表一定很猙獰。護士活活被嚇退了好幾步,滿臉驚魂未定:「我也不知道。下午我查完房,就沒進來過……」
醫生提醒我:「重癥監護室一般是有監控的,你可以去找找保安那邊。」
「我知道了!」
我看了一眼昏迷不醒、全著管線的,抹了把臉,往電梯跑。
電梯門是一面的不鏽鋼,好像鏡子一樣。
我一眼看進電梯門,看見一個滿臉鼻涕眼淚、狼狽得不像樣的人。
那是我自己。
我抬起手,用袖子抹了抹臉。
不能哭,起碼不能哭得這麼狼狽。
還在喬家的時候,總是教育我,人這一生,最要的是姿態好看。我不能哭,不能丟自己的臉,更不能讓那些見不得我好的人看笑話……
我抿起,整張臉都綳得的,不讓自己哭出來。
走到一半,姑姑突然打電話給我。
我接起電話,聽見姑姑的聲音:「葉子,你先回來!你賬戶上的錢不夠了!」
「……」
天旋地轉。
我扶著牆,好不容易才沒摔倒。
真是屋偏逢連夜雨。我苦笑,掛斷電話,重新往樓上走。
到了十八層,姑姑一下抱住我,大哭起來。
「葉子,怎麼辦啊?這可怎麼辦啊!」
我眼眶一熱,就想哭出來。
可我不能哭。越是這個時候,就越需要一個主心骨。
我定了定神,拍了拍姑姑的肩:「先別急。姑姑,你有銀行卡嗎?」
「我卡里本就沒錢啊!」姑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的錢,全都在前兩天進的一批貨上了!」
這個消息,讓我的頭又暈了下。
醫生站在旁邊,摘掉手套,滿臉為難:「現在,你需要心臟搭橋手。這個手,要四十萬。如果賬面上的錢不夠,我們是沒辦法給手的。」
四十萬?
對現在的我來說,這簡直就是個天文數字!
一瞬間,我有些後悔,後悔沒拿陸澤南那張銀行卡。可後悔也沒用了。
「就不能先手嗎?」我急切地問,「我去借錢,明天就把手錢上,可以嗎?」
醫生搖頭:「抱歉,我也無能為力。這是醫院的規定。」
姑姑嚎啕大哭。
我咬牙:「給喬北亭打電話試試!」
我心裏清楚,喬北亭十有八九是不願意來的。在他眼裏,對的親本就是一門生意。
要不是萬般無奈,我也不會想出這個法子。
「好!」姑姑一口答應,拿出手機,忍著眼淚打通喬北亭的電話。
「喂?」
佔線音響了好一會,喬北亭不耐煩的聲音終於出現。
姑姑用的是免提模式。電話里,背景音相當嘈雜。許多人都在大聲說笑,還有麻將牌的稀里嘩啦聲。
姑姑眼淚:「喬北亭,媽的病惡化了,需要手。你趕快拿四十萬塊來醫院。」
「四十萬?」喬北亭有點不高興,「你以為我是印鈔票的?你知不知道,我已經往媽的銀行賬戶存了十萬塊了?」
他的態度,分明就是不想拿錢。
姑姑氣急,大吼:「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在麻將桌上,一天的輸贏就不止十萬塊!這麼點錢你都心疼,喬北亭,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你有良心,那你自己去啊!」喬北亭哼了一聲,又笑了起來,「二筒!對對對……」
姑姑氣得整張臉都變了形。
我拽了一把的袖子,示意冷靜。
姑姑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語氣平靜了不:「喬北亭,只要四十萬塊而已。在你眼裏,媽的生命肯定比四十萬寶貴得多,對吧?」
已經把話說得仁至義盡了。喬北亭就不領:「我沒空!喬南音你聾了,聽不見我在忙生意?」
說罷,喬北亭一下掛斷了電話。
姑姑聽著電話里的忙音,氣得大罵。
醫生也是連連搖頭:「真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人。」
我走投無路,只能問醫生:「醫生,真的沒辦法先手嗎?」
「真的沒辦法。」醫生建議我,「你可以先問朋友借點錢。」
朋友?我哪有那麼有錢有勢的朋友呢?
我慘笑了下,想起楚楚塞給我的那張卡。
之前我已經看過了。那張卡里的餘額,也只有十萬不到。
這個城市,寸土寸金。每走一步路,都要花錢。
我們都是普普通通的工薪階層,在這種地方,本就存不下什麼錢。
醫生問我:「你沒有特別有錢的朋友嗎?」
「沒……」
我剛要否定,猛地想起了一個人。
陸澤南!
他住在那麼豪華的別墅里,一下就能扔給我一百萬塊……這四十萬,他一定能拿出來!
我的心跳一下子加快,匆匆走到走廊盡頭,拿出手機,撥通了陸澤南的號碼。
「怎麼,想我了?」
電話響了兩聲,陸澤南慵懶的聲音響起。
我鼻子一酸,眼淚不爭氣地流下:「陸澤南,快來醫院,我求你了……」
「怎麼回事?」陸澤南的聲音一下變了。
「我、我需要手,卡里沒錢了。」我哭得連氣都不上來,好不容易才從嗓子裏出幾個字,「陸澤南,求你快點來,我快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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