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ron笑意盈盈地看著我。那雙明澈溫的眼睛倒映著酒吧里的，流溢彩。

「……坐。」

我把拒絕的話吞回了肚子裏。

Aaron在我旁邊落座，問我：「怎麼來泡吧了？」

我垂下眼睛：「心不好。」怕他多問，又加了一句，「單純心不好，沒什麼大事。」

Aaron點點頭，沒有刨問底：「偶爾也該放鬆一下。」

「是啊。」我笑得言不由衷。

我實在沒有聊天的心。和Aaron說了幾句話，就借故想要離開。

Aaron沒說什麼，轉拿起掛在吧椅靠背上的服：「我送你。」

我笑笑，想要推辭。

推辭的話還沒說出口，就扯痛了角的傷口：「疼！」

「怎麼了？」Aaron一下張起來。

「沒……沒事。」

我含糊其辭，轉過頭，想裝沒事人。

Aaron不由分說地捧起我的臉，把我的頭髮撥到兩邊。

我的傷口，就這樣暴在他視線底下。

我有點尷尬，轉過了眼神：「真的，真的沒事了……」

「還疼嗎？」Aaron很快放下我的頭髮，輕聲問，「誰打的你？」

知道了又有什麼用？我苦笑：「這個問題沒什麼意義。」

Aaron沉默了一會，問我，「是陸澤南？」

「……」

我一下瞠大了眼睛，沒想到他猜得這麼快。

Aaron深吸了口氣。我看得出來，他是想制住臉上的緒變化，不過效果不太功：「我帶你上藥。」

「不用了……」

我剛想拒絕，角又疼得一。

「你太逞強了，葉子。」

Aaron嘆了口氣，沒再給我申辯的機會，攬著我往外走。

走到他的車子邊上，Aaron拿著車鑰匙，給車解了鎖：「進去。」

我還是有點不樂意，磨磨蹭蹭地不願意進去。

「好吧，倔丫頭。」

Aaron搖搖頭，從車子裏拿出一個醫藥箱，用棉簽蘸了酒，給我清理傷口。

酒抹在傷口上，刺刺的疼。

Aaron一邊清理，一邊責備我：「了傷，還逞強去喝酒？」

「不是……哎呀。」我疼得咧了咧，「我心不好。」

Aaron把沾滿護手霜的棉簽扔到車裏的垃圾桶：「以後不能這樣了。你傷口上沾的是什麼？」

我側過頭，一臉無辜：「誰知道呢？」

「……」

Aaron責備地看了我一眼，繼續幫我上藥。

我有點不自在，視線四轉。轉到旁邊的一輛車上，我愣了愣。

那是輛黑的保時捷，和陸澤南的車子，是同一個型號。

想起陸澤南，我心裏就不舒服。

Aaron上完葯，拉著我坐到他車子的後座：「葉子，如果你覺得我是你的朋友……或許你可以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著他溫的臉，我心底湧上一傾訴，擋都擋不住。

「是這樣……」

我深吸了口氣，把白天的事從頭到尾代了一遍。說著說著，我自己都有點不相信自己。

被流氓綁架之後，還能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功把流氓哄到了自己這邊……

簡直就像是蹩腳的狗劇本。

Aaron耐心地聽完我的話，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荒唐的，對吧？」我苦笑著攤手，「我現在算是明白，陸澤南為什麼不相信我了。」

Aaron搖頭：「不是。」

我一愣，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我說，不是的。」Aaron的語氣緩慢、堅定，「相信你的人，無論你說了什麼，都會相信。我相信你。」

不可否認，我被他的話了。

「而且，類似的事，也發生在我上……那是一個很長的故事，說起來，要花費很長時間。」Aaron說，「去我家說吧。我有點東西，要給你看。」

和一個男人一起去他家，是最曖昧的邀請之一。

我剛想拒絕，腦子裏驀然閃過陸澤南的臉。

「……好啊。」

我生生地把拒絕的話咽了下去，笑著點頭。

Aaron「嗯」了一聲，下車走到前座，發了車子。

……

Aaron的住，在這個城市富人區的一幢高樓里。一推開門，就是一百多平米的玄關和客廳。

「嘩，這麼大的公寓……」

我走進他的公寓，環視四周，嘆為觀止。

富人區的大平層公寓，最小的戶型都有四百多米。我雖然住不起，但還是有所耳聞的。真沒想到，Aaron居然就住在這。

也對。憑著他的收、他的社會地位，住這種地方也不稀奇。

我吞了吞口水，問他：「租金是多錢一個月？」

Aaron正在玄關邊上的吧枱倒飲料。聽見我的話，他回過頭看著我。笑容溫暖，語出驚人：「我買的。」

我徹底服了……

Aaron倒好飲料，遞給我一杯柳橙。

我陪著他在沙發上坐下，聽見他說：「大概四年之前，我也遇到過和你差不多的事。那個時候，我和喬菲在聖誕假期的時候，去西西比度假……」

……

Aaron的故事不長，卻充滿了轉折。

大概是說，他先倒了大霉，然後喬菲而出，把他救了。最後，喬菲因為救他，還榮地負了傷。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世界上哪有這麼巧的事？」

「是啊。」Aaron低頭，英俊的側臉看上去高深莫測，「我也想知道。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麼巧的事？」

我沉默了。

這麼一想，喬菲的反應也確實是太順利了……順利到，和死之前的時候類似。

可是，Aaron的反應，似乎也過於順利了。我剛被喬菲騙，他就幫了我一把……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麼巧的事嗎？

不行，我不能再這麼懷疑下去了。

我用力搖了搖頭，覺自己整個人都變得草木皆兵。

「先不要想了。」Aaron拿出一個平板電腦，打開之後調出一張照片，放在我面前，「這是我和我養父母的合照。」

我低下頭，看著平板電腦的屏幕。

屏幕上是一對金髮碧眼的夫婦，兩個人笑得都很開心。Aaron的模樣比現在年輕一點，站在他們中間，笑容靦腆。

Aaron把平板放到一邊，深深地看著我：「如果他們知道，我遇上了一個很好很好的孩……我想，他們一定會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