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聲近。

　黎綰青走到孤宿白，順便把小兜護到后，警惕凝眸看著上山的小道。

　不一會兒，只見一個巨大的影猛地躥到山頂，生生把地上踩出個坑，霎時地山搖，煙塵四起。

　黎綰青抬手扇著面前的煙塵，忽然子打了個，像是被一冷的視線盯著。下意識往散開的煙塵中看去，只見一抹修長的影靜立其中。

　待塵土完全散去，黎綰青看清楚的同時，驚得說不出話來。

　只見那晚的怪溫順坐在地上，旁邊站著個穿著黑寬袍，戴著黑風帽的男子。驚得是，男子右手輕輕怪的腦袋，左手拿著一支通烏黑的短笛。

　而此時的怪看起來像一只主人肚皮的二哈，里發出舒暢愉悅的嘶嘶聲。

　那晚怪的兇殘暴戾還歷歷在目，如今看到此此景，三人無不目瞪口呆。

　男子忽然停住怪的手，微微側看著他們，開口的聲音低沉空靈，“小乖這幾天有點不開心，像個孩子般發脾氣，剛才沒嚇到你們吧。”

　這話像是說給他們聽，但更像是自言自語，之后繼續惜怪的腦袋。

　先禮后兵，黎綰青頓了頓神，禮貌淺笑，道，“你是它的主人？”

　男子搖搖頭，看不清藏在風帽下的臉，溫溫道，“我和他是朋友。”

　小兜噗嗤笑出聲，見怪一下瞪過來，急忙躲道黎綰青后，探出個小腦袋，不滿嚷嚷了句，“這還沒嚇到，你趕讓它滾開！”

　男子卻仍是溫溫道，“朋友之間，怎能用‘滾’這個字呢。”

　“和一個怪稱兄道弟，難道你也是怪……”

　怪忽然踏了下地面，頓時地面又震了下。之后惡狠狠瞪著小兜，里發出嘶吼聲。

　小兜嚇得一，躲著不敢說話了。

　男子責備的看了眼怪，怪又溫順了下來，百無聊賴踢著地上的雜草。男子淺淺一笑，道，“他不喜歡聽到你剛才說的那兩個字，他有他自己的名字，小乖。”

　若不是他穿著邊疆巫師的服，黎綰青怎麼也無法把這個風輕云淡的男子，和邊疆巫師聯系到一起。更奇怪的是，他竟然把怪當朋友。悚然的是，怪在他面前，就像一個孩子。

　邊上一直沒說話的孤宿白開了口，“近來京都百姓的自殺事件，以及‘問道’拜月，是你們邊疆巫師所為？”

　男子怪的右手頓了下，搖搖頭，笑笑道，“是。”

　沒料到男子會承認的那麼干脆，黎綰青剛要說話，孤宿白已經拔過腰間的殺刃，縱刺向男子。

　男子只是安靜看著，忽然將短笛置于邊，輕輕吹了個音符。

　怪忽然出手，打偏殺刃，孤宿白凌空翻卸力，輕輕落到黎綰青邊。

　還好殺刃是用現代堅韌的手刀鍛煉而，被怪的锏砸了下，沒什麼事。

　這時毒蟲忽然近了一圈，幾乎是著他們的靴子。孤宿白擔心黎綰青和小兜，也不敢貿貿然再上，蹙眉盯著男子，道，“你們邊疆巫師出現在京都，到底有什麼謀？”

　男子忽然嘆了口氣，道，“是他倆罷了。”

　言外之意，男子并不想惹事，而是另外兩個人在搞鬼。

　黎綰青想了想，道，“‘問道’拜月那晚，響起兩下笛聲。第一下是讓怪……小乖進攻，第二下是讓小乖撤退。吹第二下的是你對吧？”

　男子略顯詫異看了眼，反問道，“為何會這麼認為？難道那兩下笛聲，不能是我一人吹響？”

　“你若是想殺我們，就不會命令毒蟲停下，也不會到現在為止，只是和我們閑聊。最重要的是，我從你上覺不到殺氣。既然今日沒有殺氣，更別說那晚。剛才你說是他倆，你顯然不想參與其中。不難猜測，定是你的同伴吹響進攻的笛聲。你不想傷人，便吹響笛聲，讓小乖撤退。我說的沒錯吧？”

　男子笑笑不語。

　卻讓黎綰青堅定了剛才的推理，道，“萬虺蠱只聽邊疆巫師的命令，你之所以趕到這里，不是為了殺我們，而是為了救我們。”

　男子仍是笑笑不語，小心撿著怪上的雜草。

　黎綰青又道，“佛說，世間萬皆平等。我知道你不想傷人，可為何看著他們殺害那麼多人，而不加以阻攔？”

　“佛也說，我不地獄，誰地獄。”

　說罷，男子刻意看了一眼，慢悠悠的轉下山。怪乖乖跟在他后，一人一怪，就這麼消失在視線中。

　而腳邊的毒蟲，忽然全部沒泥土中。

　危機解除，小兜才從黎綰青后出來，似是想給剛才找回點面子，惡狠狠踹著地面，啐道，“有本事給姑出來！看姑不全烤了你們！”

　黎綰青蔫壞的喊了句，“蟲子鉆到你服里去了。”

　小兜嚇得嗷嗷大幾聲，沒命的往山下跑。一邊跑一邊抖著裳，“千萬別咬我！快走快走！我最怕蟲子了！”

　二人不相視一笑，緩步下山。

　回到京都城的時候，天已黑。黎綰青想去黎府看看傅挽笙和傅挽云，便讓小兜先跟孤宿白回侯府。

　豈料小兜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抱著死活不肯松手。

　孤宿白見此，像是被人搶走了媳婦。狠狠瞪了眼小兜，揚鞭策馬走了。

　見此，黎綰青無奈搖頭淺笑，拍了下馬屁，改道去黎府。

　“你又惹火他了。”

　“我才不管呢。他看我不順眼，可我早看他不順眼。”

　“早？”

　黎綰青心道，這個字眼有點奇怪。

　小兜急忙說了句，“我來了京都半年多，聽到都是關于澤淵侯多麼英俊瀟灑，機智過人。什麼舉世無雙的好男兒。我呸！還不是瞎吹的。而且我最討厭這種沽名釣譽，自以為很帥很了不起的男人。”

　黎綰青無奈淺笑一聲，不作答。心想定是之前孤宿白刁難過，所以才會對他那麼大意見。

　自從拜月之后，黎綰青無暇分1，便派了兩個丫鬟到黎府照顧傅挽笙和傅挽云。

　可在黎府門口敲了半天的門，也不見有人過來開門。小兜見那麼墨跡，不耐煩了，一把拉開，抬腳就要踢門。

　黎綰青急忙拉住，道，“這是我家，踢壞了大門我心疼。”

　小兜傲慢的抱臂揚臉，道，“再不開門，別說踹門，姑連這府邸也燒了！”

　黎綰青抬手彈了下小兜的腦門，冷冷道，“喂，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那麼囂張。很欠揍。”

　小兜著發痛的額頭，撇著，嘟囔道，“你說話也很囂張……”

　“那是姑我有囂張的資本，你有什麼？”

　小兜挽住的手，咧一笑，“我有你呀。”

　最不了小兜這賤兮兮的樣子，等得也有些久了，害怕里面出事。黎綰青打算翻墻進去看看，這時門卻‘咿呀’開了。

　從門里探出一雙警惕的眼睛，見站在門口的是，立馬打開門，對著恭敬作揖，“奴婢見過夫人。”

　黎綰青剛要示意婢起來，小兜卻沒好氣丟出一句，“怎麼那麼慢！讓我們在門口瞎等半天……”

　“咳咳。”

　刻意的咳嗽一般都是警告信號，小兜急忙咧傻笑，“我不說了，你別生氣……”

　黎綰青“嗯”了一聲，帶著婢進了黎府，直奔后院廂房。

　一路上，婢的神都有些不安。時不時看一眼，言又止。

　這些細微作，自然瞞不過的眼睛。走到回廊的時候，停了下來。婢也停了下來，疑看著，道，“夫人……”

　“府中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兩個植人，能有什麼事，除非還發生了其他事。

　婢小心打量四周，忽然拉到一半悄聲說著，“大約是前晚，奴婢出來出恭。走到后院，看到一個白影飄了過去。府中只有奴婢，小丁，還有廂房里躺著不能的那兩位小姐。小丁早睡著了，您說說那白影還會是什麼……”

　說到這里，婢下意識噤聲，同時小心翼翼打量四周，似乎四周真的躲著什麼可怕的東西似的。

　不知何時，黎府傳出了鬧鬼的事。說是之前慘死的傅宗延，薛碧華，還有一眾傅府下人魂不散。向來不信鬼神，只當是好事者無聊，編造出這種謠言。如今聽婢說起，黎府確實有鬼，不過是人扮的鬼。

　那個白影顯然是人，可他為何要夜探黎府？

　可不信是什麼小賊，半夜過來東西。要真是，沒必要穿一白，容易被人發現。

　霎時四周變得靜謐無聲，烏云蔽月，使得遠的枝杈像極了魔鬼的利爪。

　小兜驚恐咽了下口水，道，“難道真的有……”

　“鬼”字還沒出口，忽然風陣陣而來，嚇得小兜和婢不約而同躲到后。瑟瑟發抖，大氣都不敢一下。

　黎綰青無奈嘆了聲，“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只要沒做過壞事，怕什麼鬼。好了，快出來，還要去看笙兒呢。”

　小兜抓著裳，搖著頭，死活不肯出來，“什……什麼壞事啊？騙小孩子糖吃，和爹爹頂，算不算……”

　黎綰青忽然扭頭“啊！”了一聲，嚇得小兜慘一聲，跟沒頭蒼蠅似的沿著回廊往前沖。

　“沿著回廊跑到底就是了。好了，走了，咱也走吧。”

　婢應了聲“是”，心里卻道，夫人果然比鬼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