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黎綰青之前用銀針護住卓然的心脈，可幽冥爪帶有劇毒和腐蝕，須子和老鬼二人忙活了一夜，才勉強保住卓然的命。

　第二天一大早，楊林便來了。站在床邊，安靜看著躺在床上的卓然，臉鐵青，一言不發。

　須子和老鬼實在累壞了，把卓然托給楊林，便回房歇息了。

　等二人一走，楊林走到床邊坐下。幾次猶豫，終于抓住卓然的手，卻被涼的一怔。瞬間一了眼眶，悲憤加。看了卓然良久，抬手開他臉上凌的青，笑容蒼白而無力。

　“等你醒了，我定請你到醉仙樓，喝最貴的酒。隨便你喝多，我絕對不心疼荷包。錢已經準備好了，就等你醒了……”

　“從大夫的立場看，即便卓然醒了，近兩個月也最好不要酒。”

　黎綰青說著從外面走進來，楊林急忙抹去眼角淚水，轉頭對著傻笑。見似笑非笑的看著，才發現一直抓著卓然的手，立馬撇開，起走到面前，道，“夫人的輕功進步了，走路都沒聲了。”

　“是你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卓然上，即便有馬群跑過，你也聽不到。回回見你和卓然，沒說幾句便會打起來，我以為你和卓然是對頭。沒想到你那麼關心他，一聽說他出事，你便火速趕來。你們倆真是好兄弟。”

　楊林臉一紅，道，“誰……管關心他了！我是來看他傷昏迷的慘樣。”

　見慣了楊林風風火火，不拘小節的樣子，還是第一次看到他臉紅又結。黎綰青心道，果然是好基友。

　故意東拉西扯的聊著，楊林果然憋不住了，正看著，道，“夫人，到底是誰傷了卓然？”

　黎綰青搖搖頭，走到一邊桌邊坐下。楊林焦急的跟來，不過他站著。即便坐下，也是坐立不安。

　“夫人，你是不是怕我打不過那人？為了我的安全著想，才不告訴我？”

　“不是怕你打不過，而是確定你打不過。”

　楊林滿臉不信，道，“我自出道來，敗在我手上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對，我是打不過孤宿白，畢竟他強的像怪。換了其他人，我多多有五勝算……”

　黎綰青不留面的打斷，“一都沒有。”

　楊林拍了下桌子，神傲慢，道，“不可能！那種高手，恐怕還在娘胎里沒出來呢。”見淺笑搖頭，楊林面一變，道，“難道是……”

　他竟有些沒勇氣說出那兩字，黎綰青幫他接上，“恭喜你猜對了，是托托。”

　楊林頓時一懵，一屁坐到桌邊的凳子上。川東木屋那次，他簡直被托托當兒子那麼打，毫無招架之力。要不是當時孤宿白及時拉了他一下，他已經死在托托的幽冥爪下。

　那個人的強，已經對他造了心里影。以至于后來看到爪，他的臉都有點不自然。

　說起托托，二人諱莫如深。之后閑聊幾句，黎綰青離開去找小兜。豈料房中和院中皆無人，喊住路過丫鬟詢問，說是小兜去了后花園。

　黎綰青又急忙忙趕往后花園，找了一圈還是沒看到小兜。正疑這小丫頭莫不是因為心虛跑了，無意間看到花叢里坐著一抹影。

　走近一瞧，果然是小兜。出神看著天空，著手，影落寞的不像話。

　“秋來天涼，花間水重，你是想涼生病嗎？”

　小兜轉頭看了一眼，沒說話，回頭繼續看著天空。

　本是來小兜的底細，見這樣，黎綰青不忍開口，想陪坐會兒。小兜卻突然扭頭看著，道，“你懷孕了，就別坐這兒了。免得凍著涼，那個孤家寡人又要攆我走。”

　孤家寡人是小兜對孤宿白的‘稱’，形容的也確實切。

　“那你打算讓我站在這里和你說話？”

　小兜想了想，起領到亭子中坐下。

　平日里見慣了這丫頭張牙舞爪，嘰里呱啦的樣子，有點不習慣突然的安靜。黎綰青坐了會兒，從懷中拿出一個錦盒遞過去，道，“喏。給你。”

　小兜愣了下，手接過。打開一看，是上回在百寶閣看中的白玉手鐲。白玉手鐲當時被人訂下了，不舍的看了幾眼就走了。沒想黎綰青看出喜歡，還訂購了只一樣的送給。

　一時間小兜看看白玉手鐲，又看看，艱難開口道，“你送給我？”

　黎綰青笑笑回，“你如果有錢，也可以當向我買的。”

　小兜滿臉黑線，“沒錢”，開心的戴在手上，不釋手。

　黎綰青見此，滿意一笑。

　過了會兒，小兜看著，道，“你為什麼要送這麼貴重的禮給我？”

　黎綰青想也不想的回，“見你喜歡，就買了，沒什麼特別原因。”

　“這手鐲很貴吧？”

　“花錢就是讓人開心。如果花了錢，還不能開心，那錢再多又有什麼用。我問你，你開心不？”

　小兜幾乎是口而出，道，“開心！我很喜歡這鐲子，而且還是你送的。”

　手鐲為上好白玉，價值不菲。黎綰青當時買的什麼，還疼了下。不過見小兜這麼喜歡，也就釋然了。

　接下來黎綰青沒刻意找話聊，小兜也不說話，惜著手鐲，時不時傻笑。

　靜默許多，小兜忽然看著，問道，“大嬸，你喜歡你肚子里的孩子嗎？不對，或者說，你期待你肚子里孩子的到來嗎？”

　表認真且帶點苦惱，似乎剛才的沉默就是在考慮要不要問這個問題。

　黎綰青笑了笑，看著遠天空，道，“不瞞你說，以前我很討厭小孩子。我嫌他們吵，嫌他們鬧。每次聽到小孩子的哭聲，我都莫名煩躁。當時我發誓，我這輩子都不會要小孩子——”

　小兜意外安靜下來，“……哦。”

　黎綰青抬手開臉上被風吹的青，忽然深呼吸一口氣，道，“可是當我知道我懷孕了，我卻開始期待小生命的到來。我開始不自的想著生的是個男孩，還是孩？甚至男孩，孩的名字，我都想好了。我甚至想好了將來要教他們什麼。男孩就教他多笑笑，教他樂觀向上。千萬不要像我和孤宿白一樣，活得冷酷又寂寥……”

　如果不是遇到孤宿白，想還是會對這個世界豎起上的尖刺，不讓任何人靠近。相同的，孤宿白也是如此。開始謝上天讓和孤宿白相遇，更謝上天在這時候賜了寶寶給。

　小兜迫不及待打斷，道，“萬一是孩呢？”

　黎綰青笑笑道，“如果是孩，肯定會被孤宿白寵得無法無天。即便孤宿白不寵，我也會教無法無天。讓為混世魔王，生人勿近。任何人見了，都會說不愧是孤宿白和黎綰青的娃，哈哈哈……”

　小兜一臉懵，半晌后，低頭著手，淡淡道，“你肯定是個很自己孩子的母親。”

　話語中滿是辛酸和落寞，黎綰青轉頭看著小兜，道，“怎麼？想起你娘親了？”

　小兜搖搖頭，苦笑道，“生我的時候難產死了，所以我沒見過。雖然我總是幻想的模樣，可始終是個模糊的廓。從小到大，我聽得最多的是關于的貌，和一些輝事跡。他們說起的時候，總是充滿敬佩和慕。好像離我很近，其實很遠很遠，我這輩子都無法看到……”

　這是小兜第一次主說起的家人，說的時候又哭又笑，好幾次哽咽。

　黎綰青看得心疼，卻不知該說什麼，遞去帕巾。

　小兜接過隨意了下臉上淚水，深呼吸，努力上揚角去笑，道，“不用擔心，我很好，我沒事。都過去十六年了，我早接這個事實，也不會再去幻想關于娘親的樣子，更加不會做傻事……只有活著才有無限可能。”

　黎綰青不一怔，最后那句話是的口頭禪。甚至覺得，小兜和有太多類似之。對有種說不清的關心，忍不住想親近，疼。

　許久回過神，黎綰青了下酸痛的太，道，“你說起了你娘親，那你爹爹呢？”

　小兜嗤笑一聲，道，“他啊，沒什麼好說的。我很討厭他，他也討厭我。我和他八字不合，水火不容……算了，說起他就氣，不說了。”

　這時丫鬟匆匆而來，說是孤宿白喊喝安胎藥。

　也不知孤宿白的什麼風，這才一個多月，每天要喝一大碗安胎藥，不喝還生氣。

　雖黎綰青都要喝到吐了，想起孤宿白使子的臉，只能起隨丫鬟過去。

　小兜忽然對說道，“過幾日……我可能要走了。”

　黎綰青錯愕蹙眉，道，“去哪里？”

　小兜起走到面前，笑笑道，“回家唄，不然還能去哪里……帕巾我洗干凈再還你。”

　黎綰青應了聲“好”，小兜忽然抱住，微微抖，好像又哭了。心頭一疼，猶豫片刻，抬手輕輕拍著的后背，道，“這麼大人了，哭鼻子多丟臉。不想回去面對你爹爹，就在這日多住一段時間。不過要飛書告知你爹爹一聲，讓他知道你平安無事，免得他擔心著急……”

　小兜急忙搖頭，道，“他才不會為我擔心著急……”

　“那你哭什麼？是不是擔心孤宿白兇你，攆你走？別怕，有我給你撐腰，只要你乖乖的不惹事。你想在侯府住多久，就住多久……小祖宗誒，拜托你別哭了，我最害怕別人哭。還有你哭歸哭，眼淚鼻涕別抹我上……”

　小兜破涕為笑，抬頭看著，道，“你剛才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黎綰青疑道，“我剛說了那麼多，你說是哪個？”

　小兜一字一句重復，“我想在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

　黎綰青不假思索點頭，道，“當然是真的……”

　話音剛落，小兜狠狠親了口的臉頰，道，“你真的很好。”

　黎綰青挑了下眉頭，道，“很好是指你了我一的眼淚鼻涕，我都沒生氣？”

　小兜淺笑搖頭，眸子又沉了下來，道，“快去吧，他等你半天了。”

　“你這丫頭，又哭又笑，神經兮兮。我走了，你乖乖的別跑。”

　“嗯……”

　目送黎綰青和丫鬟走遠后，小兜低頭看著手里的帕巾，失聲喃喃，“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這樣我舍不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