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小巷胡同破房子里的，除了一些疾苦的底層百姓，還有一些亡命之徒，做藏之所。以為太臟太，普通人都不愿意經過這里。

　一路走來，兩邊混混如狼似虎的眼神，就讓人渾不自在。有幾個不知死活的想上來非禮，被秦素輕松打趴。撇下同伴，鬼哭狼嚎跑了。

　本以為街道上的空氣已經夠臭，進了房子，黎綰青差點被熏得暈過去。房子里黑漆漆的，到都是生活垃圾。生活垃圾的臭味，混雜著尸腐爛的臭味，刺鼻醒腦辣眼睛。

　黎綰青快步跟上走在前面的秦素，吐槽道，“你殺了人好歹埋一下。”

　“我可沒殺老鼠的興趣。”

　聽秦素這麼一說，才看到角落里有幾老鼠腐爛的尸，爬滿蛆蟲。旁邊還圍著幾只老鼠，竟然還吃同伴的尸。

　以前看到這些還沒什麼，或許還覺得親切。可是此時胃里翻涌的厲害，差點張吐出來。

　上了二樓，急忙跑到窗邊開窗氣。輕輕一推，整個窗戶掉了下去。霎時照了進來，驅散房中的黑暗。

　趴在窗口用力深呼吸，覺腦子沒那麼暈了。一轉，看到子幽冷怨念的臉，立馬淺笑抬手打招呼。

　子似乎還在生氣，哼了一聲，轉蹲在床邊，用帕巾給床上昏迷的席止言臉。著著，忽然哭了起來。

　秦素靜靜站在黑暗里，不耐煩道，“別哭了！吵死了！”

　子哭得愈發傷心，“已經第三天了，爺還是這樣。如果再想不到辦法，爺就可能……難道您認為就憑這種看起來傻傻的人，能治得好爺嗎？”

　見子指著自己，黎綰青眼角搐了下，心想老娘一臉大寫的聰明，怎麼可能是傻傻的！

　秦素沉默幾秒，對說道，“不想被人說傻，那就去治好他。”

　黎綰青眼角又了下，心想托托還是秦兒姐的時候比較可。

　不過聽秦素和子的對話，席止言已經躺了三天。如果秦素有辦法，也不會求助自己，看來席止言傷得很重。

　給席止言把過脈后，這不只是傷的嚴重，而是快死了！要死了！

　席止言臉白中發青，發紫。呼吸和脈搏都很微弱，似有近無。左肩頭纏著紗布，滲出黑紅的漬。近了一聞，好濃一腐爛的腥臭味。席止言還沒死，這種腥臭味顯然是他上所中毒藥的氣味。

　黎綰青當下想到是‘腥火羅’，曾在林逐水的醫書上看過這種毒藥。見封，一滴就能取人命，在二十多年前就銷聲匿跡。按理說中了腥火羅，無論功多深厚的頂尖高手，也撐不過一個時辰。而席止言撐了三天，想來這三天是秦素一直用真氣護住他的心脈。

　別說三天，就算一天，武功高手也會虛弱的不像話。而秦素是三天里不斷將真氣灌席止言，阻止他毒發。也明白了的臉為什麼那麼蒼白，估計此時連自己都打不過。

　秦素張問道，“能不能治好他？”

　黎綰青沒說話，先用隨攜帶的銀針護住席止言的心脈，心想能拖多久是多久。至這樣不用秦素再灌輸真氣給席止言續命，讓秦素有恢復的時間，免得蕭庭燁的人殺上來，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秦素看出的好心，心里默默激。

　子卻忍不住了，指著大聲吼道，“我就說這人沒辦法治好爺！既然救不了爺，那就殺了……”

　秦素冷喝一聲，“閉！滾下樓去守著！”

　子淚眼婆娑的看了眼秦素，忽然惡狠狠瞪了眼黎綰青，哭著跑下樓。

　黎綰青無奈道，“也是擔心席止言，你何必對那麼兇……”

　“我教訓我的人，不用你管！”

　秦素忽然嘆了口氣，走到床邊坐下，拉著席止言的手，苦笑道，“對誰兇，也不能對正在想辦法救小言的人兇。”

　見多了心高氣傲，不可一世的秦素，還是第一次看到悲傷的。黎綰青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攥了攥手，道，“說實話，我沒把握能治好席止言……”

　秦素忽然抬頭盯住，殺氣瞬間涌了出來，轉瞬間又被悲傷取代。惜著席止言的臉，極力克制眼里的淚水，“十幾年了，我終于找到小言。我想帶他回西域，帶他回去給爹娘上香……可是事與愿違。是老天爺對我的懲罰，懲罰我這些年殺了太多人。可是要懲罰就懲罰我一人好了，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小言，為什麼……”

　最終沒忍住眼淚，秦素哭了。

　黎綰青走過去拍拍秦素的肩頭，遞去帕巾。看著床上的席止言，一時眉頭無法舒展，“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是誰傷了他？”

　秦素接過帕巾，了下臉上淚水，眼底一片空死灰，靜靜說道，“那晚我帶著小言從侯府逃離后，我本想立馬離開京都。可是他了傷，我就找了個地方住下。想等他傷好點，再帶他離開京都，回西域。而這頓時間，蕭庭燁的人一直在找我。有次被他們發現，我出去應付他們，回來的時候發現小言不見了。我以為他被蕭庭燁的人抓走了，我跑出去找他。后來我發現，小言是不想見到我，才會趁機跑掉，之前也是。”

　從侯府那晚席止言趕來救秦素，卻不肯承認，當時就看出他姐弟二人相的不是很愉快。

　黎綰青安道，“他只是心，不然那晚他也不會一聽到你有事，便趕來侯府救你。”

　秦素點點頭，繼續道，“川東之行后，當小言知道我是他姐姐后，他一直無法接這個事實。他怪我當年丟下他，他說既然我當年不要他，現在他也認我。像你說的，這孩子心。他上說討厭我，心里卻很在意我。三天前的夜晚，我和他正要離開京都，豈料遭遇伏擊。他是為了救我，才傷這樣。這三天里，我能想到的辦法都試過了，可是他還是一點起都沒有。無計可施之下，我才想到你。”

　可惜，也是無計可施。

　林逐水留下的醫書上雖記載了‘腥火羅’，但沒有說解毒的辦法。如今林逐水和俞湛正浪跡天涯，即便找到，也未必知道怎麼解腥火羅。

　而像腥火羅這麼古老冷門的毒藥，估計連須子也沒辦法，更別說是了。

　秦素似乎也認命了，可還是問了一句，“真的沒辦法嗎？”

　腦中突然閃過一人，老鬼。老鬼是使毒高手，又見多識廣，興許他有辦法。

　即便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也要試試。

　想著，匆匆對秦素說道，“我要回府一趟。”

　秦素忽然站起來，默不作聲盯著。

　知道在擔心什麼，淺淺一笑道，“放心，我會回來。更不會把你們在這里的事說出去。”

　秦素猶豫片刻，聲道，“多謝。”

　“秦兒姐和我之間不用說”“謝”這個字。等我。”

　給了秦素一個淺笑后，黎綰青匆匆趕回侯府，直奔后院老鬼居住的廂房。可是忘了這個點，老鬼都會外出去城外的山上采毒草，抓毒。有時天黑回來，有時第二天才回來。

　等得了，可席止言的上的腥火羅等不了。

　剛好須子路過，急忙攔下，問清老鬼去了城外馬河山，拔就跑。還沒跑出院子，被突然竄出來的逐風攔住。豈料一轉，看到一個比逐風難纏百倍的人——孤宿白。

　一前一后，無法。

　逐風焦頭爛額道，“夫人，您這大半天去哪兒了？一轉就不見了，擔心死我了……”

　孤宿白接道，“本侯更想知道你現在想去哪里？”

　面對兩座隨時可能噴發的火山，黎綰青只能裝傻，“我沒想去哪里啊……”

　孤宿白轉頭看著須子，須子急忙道，“夫人剛才問我老鬼在哪里，好像有很急的事找老鬼……”

　孤宿白轉而盯著，道，“你找老鬼做什麼？”

　黎綰青一時想不出借口，“我……”

　孤宿白突然抓住手腕，往覓星閣拖去。

　黎綰青氣得拍著他的手，道，“你干嘛呢！很痛啊！你不是問我找老鬼做什麼，我說就是了……”

　豈料孤宿白早猜出心里的小九九，“你的謊話想騙誰。”

　接下來不管說什麼，嚷什麼，罵什麼，直接把推進覓星閣。關上大門，命令侍衛嚴加看守，絕不允許外出一步。

　小小覓星閣，豈能困住。當然，是信心滿滿的這麼想。可是跳窗，一而再被侍衛拎回去。拉門，門從外鎖上了。撞門，呵呵，也不知這覓星閣的大門用什麼做的，比鐵還。撞痛了左手肘，換左手肘。再不行就腳踢，力道反彈，差點摔得四腳朝天。

　該死的是肚子偏偏在這時候不爭氣，咕嚕作響。實在沒力氣再折騰，拖著疲憊不堪的在桌邊坐下，雙手托腮，苦思應對之策。本來是想閉眼冥想，豈料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等醒來的時候，發現天已經黑了。頓時慌了，拉起擺，打算再次踹門。鋼牙飛踹去，門忽然被推了進來。差點沒收住，急之下抓著旁邊的柱子，才沒有摔倒。

　孤宿白站在門口，眉頭了一下，道，“傻子嗎。忘了門是往里推的。你從里踹，踹到猴年馬月也踹不開。”

　黎綰青不服，一箭步沖到他面前。更不服比他矮，站到門檻上，差不多和他平視才滿意，“你就踹開過！”

　孤宿白冷哼一聲，“豈能拿你跟本侯相提并論。”

　黎綰青更不服了，剛要理論。豈料孤宿白抬起右手，一食指點在額頭，直接把推到門里。之后守門快速關上門，框框上鎖。

　黎綰青愣了一秒，用力拍門，大喊道，“孤宿白你這個大混蛋，快放我出去！你還關我關上癮了是不是！快開門！”

　轉念一想，這時候還是不要太強的好，了語氣，“你來看我，肯定是有事要跟我說。你還沒說呢，怎就又關門走了……”

　門外傳來孤宿白冷冷的聲音，“本侯本還擔心你了，不過聽你中氣十足，想來你還不……看好夫人。若跑了，本侯唯你們是問！”

　聽著孤宿白腳步漸漸離去的腳步聲，黎綰青頓時懵了，手腳并用的拍打踢踹著門。

　起初門外侍衛還會勸告安幾句，之后索當聽不見，嚴守崗位。

　折騰的實在折騰不后，黎綰青順著門到地上坐著，靠在門上，還不死心的時不時拍一下門，喊著，“放我出去啊。放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