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快速啟，不多時便來到路口，一號偵查員正步行尾隨，已是趕的有些不上氣來，見馬車來到立刻上車幫。路上人來人往，喬巖所乘大車行駛不便，不多時便被楊草的馬車超近路趕上，跟了一程，楊草略略起車簾向前張，見那馬車卻不像先前沉穩，車左右輕搖，顯是負載不重，又看車轍也是甚淺，楊草立時覺著不對，低聲道：“去，看馬車里有沒有人。”

一號偵查員立時跳下馬車快步過去。用子在前面的車轅上一蹭，立時摔倒，道：“啊，大車撞到人啦。”

那車把式一驚，馬上勒住大車，道：“你、你自撞過來的，干我何事！”

一號偵查員立刻爬起一把拉住馬籠頭，道：“撞了人還想走，豈有這般道理！”說著便上車來拉拽車把式，借機子一撞，似是無意用手臂一掛，帶起了車簾，赫然發現車廂空無一人。

偵查員立即掏出工作證一晃，滿面兇相惡狠狠地沖那車夫厲聲喝問道：“車里人呢？我是衙門里的，你要如實說，不然小心吃司！”

那車夫不知所措，也不知眼前來人是誰，只見他面目兇惡，心下惶恐不敢招惹，不由道：“不、不知道，那、那人一上車便給了雙份賞錢，只道送封信到三仙臺便可，路上需掛好車簾、窗簾，不能打開，說若信遞不到便加倍要我賠錢，說完在上個路口拐角樹蔭遮蔽，也沒停，直接便跳車走了。”說著取出一個信封。

一號偵查員一把搶過那信封，打開一看，果然是張白紙，便不再與車夫啰嗦，拿了信封馬上回報，楊草一見立刻就知道中了障眼法，丟梢了。現在那人是此事的唯一線索，一旦丟失將如泥牛海，必須盡快復梢。迅速在車廂里攤開標注著監視區域周邊街巷、出口、路徑的區域地圖，目張的地圖上游走，同時腦中飛快的思考著。不去城外，步行，說明他們的據點就在城或至在城有一個落腳點，他下車位置應該不會是據點所在，否則稍一分析便會暴，車夫說在前一個路口下車表明楊草他們發現相當及時，目標應該還沒走遠，從時間推算應當不超過半條街，還有復梢可能。想到這，楊草迅速用紅鉛筆在地圖上圈注了幾個目標可能出現的位置和路徑，然后一把拉開車子底箱，取出八倍遠鏡，將地圖和遠鏡遞給前面斜坐在車幫上的二號偵查員，道：“制高點，搜尋觀察。”二號偵查員接過東西點了點頭。

車夫掃視了一眼四周，將馬車沿道旁一高墻停下，二號偵查員手拿遠鏡只兩步就踩著車頂躍上了墻頭，又借助墻頭爬上一棵大樹，騎在樹杈上，將遠鏡用布巾蓋著，快速對照著目標外貌特征和地圖上標注的幾點在街巷間搜尋著。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楊草掏出懷表看了看，額頭上開始慢慢滲出細的冷汗，樹下三人的目也漸漸變得越來越焦灼。突然，二號偵查員的遠鏡猛地停止擺，定了片刻，左手持鏡，右手向西側一指，之后迅速向下快速打了幾個單臂手語，楊草馬上低頭看了眼地圖，道：“目標由西向東運，他走的是戊線。”

這時二號偵查員一偏，手腳在樹干上撐了兩下，幾乎是從樹上直躍下來，他剛一落地，楊草就立刻對他道：“你能最好，步行走丙線穿，庚線路寬，大車走庚線，行。”隨即車夫一聲吆喝：“駕！”大車疾馳著按規劃線路從斜街直過去，而二號偵查員則由另一側窄巷抄近路飛奔而去。

楊草的馬車在外圍兜了一程，在喬巖前方一段直路減慢速度，放下一號偵查員，二號偵查員則從窄巷口剛剛出來，離目標尚有些距離。一號偵查員從容不迫的對道旁報道：“一份日報。”說著自懷中出一枚幣丟了過去，偵查員們總是隨攜帶大把零錢，以備隨時付賬不必找零。

一號偵查員靜靜站在道旁舉著報紙，眼神越過報紙上沿無聲的觀察著，時，喬巖自一號偵查員面前走過，待他過去六七米后，一號偵查員才沉著的收起報紙，施施然緩步跟上。此時二號偵查員也已從疾奔的劇烈息中恢復過來，慢慢跟在了一號偵查員的后。依然按照一號主梢、二號副梢重新恢復梢位，楊草的位置則略微變換，稍稍落在二號偵查員的后。現今廣州雖已復，但拋頭臉的依然不多，一個人若反復出現會更為醒目，也更易暴，所以一般只安排男偵查員擔任主稍，往往作為機替補。

楊草跟在二號偵查員后，又走過一個街口，忽然敏銳察覺路旁一個乞丐眼神有些異樣，那乞丐雖端著碗碴不住晃乞食，目卻在喬巖后十余米不斷逡巡。楊草心頭猛地一跳，目標有人接應。

快步向前，連續超越一號和二號偵查員，用手扶了一下腰部，提示一號偵查員目標有人策應，一號偵查員用眼神暗示收到，隨即將手背在后，向后面的二號發出信息，一、二號偵查員馬上換了一次梢位對策應人員進行迷，而楊草則拖慢步伐落在后面，搜尋著乞丐的影。

果然，那乞丐混在人群中悄然跟了上來，這時前方的喬巖突然猛地拐旁邊一條小巷，隨后將子在背街的巷壁上向后窺視，換位置后的二號偵查員并未跟隨拐小巷，而是目不斜視，慢慢踱著方步，直行過巷口揚長而去。一號偵查員則鎮定的停下腳步，在路旁一茶攤坐下，要了杯茶和兩塊點心，平心靜氣的一邊慢慢喝著，一邊翻閱著報紙。楊草則拐路旁一家布店，隨手翻撿著布料，與伙計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同時目穿過大門暗中監視。

喬巖的目盯著遠去的二號偵查員的背影，好一會才將目收回，接著又將眼神投向人群中的乞丐，那乞丐輕輕搖了搖頭，喬巖心下頓時一寬，方自長長舒了口氣，又稍待片刻，見無異樣，便不再遲疑，閃出巷口，快步向前走去。

楊草走出布店，切換到主梢位置，一號偵查員則跟隨在的后方，兩人悄沒生息的綴在喬巖后，如同一道的尾跡。二號偵查員將雙面外袍反穿，戴了一頂六合一統瓜皮帽，臉上著膏藥、溜著肩膀，斜倚在前方街口墻上打著盹，默默的等待著目標的出現，一切，都漸漸了軌跡。

半個時辰后，喬巖站在一大院門前，按三短兩長輕叩著院門，同時警惕的四下觀著，不多時，院門打開，喬巖一閃門，院門咯噔一聲，的關閉了。

門外，街口，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毫沒有黃昏的寂寥，落日的斜輝懶懶的灑在楊草肩上，楊草略顯倦怠的點燃一支士圣船，用右手慵懶的夾著，優雅的吐出一個煙圈，輕聲道：“回家，真好。”

回到局里，楊草整理了手頭的所有材料，開始梳理。實話說，面前的材料實在太多了，千頭萬緒。計算中心在廣州設立的資料檢索系統幫了他們的大忙，讓他們能夠用“關鍵詞”的模式隨時查詢各種相關的資料，但是這種機械檢索的依舊需要很多人力來進行整理和分析

盡管都做了相關的卡片系統，但是一眼過去，林林總總的索引卡片就有好幾百張。這十分依賴負責員的腦力。

楊草意識到，武班底的存在這件事對整個案子有了個質的改變。過去他們只是懷疑有“武班底”的存在，但是這次跟蹤看來，這個班底不但存在，而且還非常的小心。想起最近有愈演愈烈趨勢的假幣案，還有警察九課轉過來的通報的神的藥銀銀錠“三江茂”的線索。

他們匯聚在一起想干什麼呢？很顯然，搜集“髡”只是一部分，否則無法解釋他們為什麼要花錢蓄養什麼“武班底”。楊草很清楚蓄養武力的代價，遠不是雇幾個文人抄寫能比擬的。幾百人的隊伍，聚集在一起，人吃馬嚼，一天吃飯燒柴就是一筆巨大的開銷，更別說還有按月發餉的花費。

長期蓄養私兵的開銷，就是梁家這種豪門大族也是吃不消的。佛山的忠義營那是全堡大戶一起合資蓄養的。

顯而易見，梁家并不孤獨，暗中和他勾連的本地世家大戶可能還有不，只是這些大戶要麼不居住在廣州，要麼就是家族主要員都在鄉下，元老院有限的強力單位還無法監控到他們的異常

想到這里，楊草的汗都豎了起來。要在明國治下，這些大戶合伙蓄養民團鄉勇之類尚屬有可原，現在他們打算用來干什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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