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發嚇得一冷汗。

　之前顧文君來衙門拜訪，就有人跑去傳話的，還好齊發出來了，否則真不知道要鬧什麼局面才能收場。

　他這邊張地連心臟都忽上忽下的，沒個準頭，可是呂大那邊竟然還在耍橫，怒囂著：“齊發，你敢和我手？”

　可是齊發又怎麼顧得上和呂大理論。

　那顧公子可是還在臥著呢！

　既然呂大不配合，齊發干脆直接使勁揮刀，用刀背狠狠打在了呂大的腹部，任憑呂大長得一副孔武有力的高大材，也被得跌撞著往后連退好幾步。

　這還不算完，還有秦宸死死地攥住呂大，將人往后拽拉。秦宸雖然也是個瘦削的書生，卻用了死勁，胡攪蠻纏，也還是功一個踉蹌，將呂大弄倒在地。

　人一倒下，秦宸便松了手。他手腳做得蔽，看著就像是呂大被齊發著摔倒的。

　而齊發看不看，奔著顧文君跑過去，輕一拉，便有力地將人扶起，還伴著小聲詢問：“顧公子，你沒事吧？”

　秦宸也飛快地了過來，把自己的叔叔秦捕頭拉起。

　因為之前的跌臥，顧文君和秦捕頭行頭凌，都有些狼狽。

　不過在場的人，也不會在意這點小事了，甚至有人一個勁兒地追問：“顧文君要拜訪的故人，就是齊捕頭？”

　“竟然是齊捕頭，應該早說呀！”

　怔愣之時，竟然都沒有人記得去扶一把呂大。

　無怪他們驚愕。

　只因為近來，整個京城里，最風無限的人便是齊發齊捕頭了。誰讓他轉眼間就破了一個轟命案，又親手將一眾兇手捉拿歸案，實在是英勇神武，直接把衙令大人的風頭都蓋過了。

　要是這衙門里還有誰能和呂大抗衡，非齊發莫屬，甚至，這前途無量的齊捕頭，有越過新上任衙令的風向。

　榮華富貴之日苛待。

　但齊發卻對這突然冒出來，橫一腳的顧文君如此客氣尊重，張口閉口稱呼“公子”，讓其他捕頭都心驚跳。聰明點的，已經發現不對勁了。

　唯獨呂大卻覺得大為丟臉，他脖頸怒張，暴出青筋，氣得下都往前突出來，從咬著的氣勢洶洶地裂開猙獰的紋路。

　“齊發！你別以為你破了陶家案子，就可以踩在同僚的頭頂上了！”呂大怒罵了一句，眉頭怒皺：“怎麼？就因為你和顧文君是舊識，你就要橫一手，公然徇私嗎！”

　這時，好些人才如夢初醒，亡羊補牢地要來扶。

　呂大卻一把掙開他們，自己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他雙眼瞇起，獰笑著看了看眼前兩個書生，一個階下囚，還有一個勉強能抗衡自己的捕頭。

　本來呂大就對齊發大出風頭的事，頗為妒恨不忿。

　沒想到，今天就自個兒送把柄上門來了。

　然而為“把柄”的齊發卻毫不覺得，反而回以一個呂大本看不懂的復雜眼神，“呂大，住手吧！現在停手還來得及，衙令大人也只是讓你逮捕秦捕頭，你偏要連累顧公子……”

　“連累個屁！”

　齊發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呂大一聲罵打斷：“是這顧文君的酸臭書生，自己撞上來，非要攔我抓人。他百般挑釁，我還能放過他？沒有打斷，就已經是給臉面了！”

　話音還未落下來，齊發的臉瞬間變得鐵青。

　“你竟然對顧公子手了！”

　他原以為自己趕到及時，沒想到前面，呂大早就迫不及待地手，想要教訓顧文君。

　要不是顧文君的反應機敏，恐怕真的折在這里。

　這次雖然事發突然，但是顧文君也做了許多手的準備，只是想不到對上呂大這樣一個人，加上心切秦宸叔侄，這才落了下乘。

　顧文君蹙眉，致清秀的眉心便攏了一個漂亮的“川”字，咬了下，適時開口：“呂捕頭不僅手還了腳，害得陛下賜給我的賞也壞了。”

　將眼眸移向地上那斷掉的黃銅簪，引著齊發一起看過去。

　頓時，齊發的冷汗流得更多。

　呂大生氣：“笑話！分明是你自己偏要拿出來炫耀，失手打碎，還想狡辯抵賴到我的頭上。”

　說著呂大的眼中閃過一毒辣的，轉向齊發，“抓老秦可是衙令大人親自下的命令。這秦家小子阻撓，我自然也要抓了他，結果又撞上顧文君，怎麼齊發，你也要跟著一起胡鬧？”

　這話分明是要齊發做選擇。

　要是正常的衙役捕頭，哪怕真的是顧文君的舊相識，聽了也會猶豫糾結。

　畢竟論起公職，他們確實應該先向衙令大人聽命。

　可齊發卻清楚。

　整個衙門上下加起來，也沒有顧文君一個來得重要啊！

　別說陶府的案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就是想到在春風殿的驚悚聽聞，齊發也知道顧文君不簡單。他現在想起，都會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當即斷然道：“胡鬧的人是呂大你！”

　“衙令大人讓你抓人，可沒讓你出手折磨！而你竟然濫用職權，還大打出手，牽連無辜，我看有罪的人是你！”齊發一口氣說完話。

　生怕慢了一拍，就會讓人誤會自己的傾向。

　他當然是要站在顧文君這一邊的。

　齊發堅信，顧文君就是自己的大前途！

　“你你！”呂大發氣急敗壞，他憤怒地連眉都抖出了聲音，兩眼怒瞪，像是頭發瘋的牛。

　這時呂大還想使喚那群捕頭們。

　可現在那些捕頭哪里敢。

　倘若對面只有秦捕頭和秦宸，他們也就順著呂大的意思把壞事做絕，反正也是衙令大人的意思。多了一個顧文君，就已經讓他們猶豫躊躇，又加上齊發，他們怎麼敢胡來。

　有人想勸：“既然齊捕頭都這麼說，不如我們都冷靜一點，先把老秦帶回去，至于秦宸還有顧文君公子的問題，就等回稟衙令大人再做決定吧。”

　這個人似是想要化解恩怨，盡快解決。

　可他卻沒有想到，呂大可不止，甚至還用蠻計摔斷了顧文君的賜，妄圖在頭上也扣一個罪名。

　已經徹底將和解了事的可能，給封死了。

　現在不是衙令大人能不能決定的事。

　要是衙令大人一定要管——齊發心里陣陣發冷，手上作卻毫不避諱，地將刀直直對準呂大，要是呂大還敢妄，他絕不留手。

　呂大自己心里也門清。

　今天這件事，必須有人要背鍋。

　誰也不想自己罪。呂大神一獰，又狠又毒地盯著顧文君許久，似要蓄勢待發。到現在呂大也意識到了顧文君的不簡單，他怕是踢了鐵板。

　但正是因為如此，他做的事就更不能泄了。

　“不對！”

　顧文君眼神敏銳，善于觀察。

　當然是最先發現呂大的不對勁。到底是什麼樣的衙令，才會重用這樣一個蠻橫無理的鄙之徒，一眼就看出，呂大已經知道那些捕頭忌諱齊發，所以干脆想手開打，得其他捕頭加。

　哪怕為了勸架也得參與，一旦為混戰。

　那什麼都說不清了。

　當真是個橫招！

　顧文君氣急，也將警惕心提到了最高。

　經過一次陶府滿門滅口，可不想再來一次打斗。

　而且當真與衙門起手來，顧文君他們就不占理了。

　不能手秦宸更不能回擊，秦捕頭也不能，要是只有一個齊發保護，那就太被了。眼見無法善了，顧文君眼底也閃過一道暗。

　不管了，賭一把。

　想到，顧文君提高音量，高呼一聲：“衙令大人，你還要看熱鬧到什麼時候？呂捕頭要殺我，救命啊！”

　就不信，連齊發都出來了，那位新上任的衙令當真會毫無察覺。

　他們可是在衙門跟前！

　“你！”所有人聞話變。

　可是顧文君卻還要再說，生怕里面的人聽不見似的：“衙令大人，呂捕頭摔了陛下賜給我的簪子，還打傷了我的，還請救我！我要討個公道啊！”

　在齊發的攙扶下，一咬牙，便手起了長衫下的腳。

　將烏青的膝蓋暴在了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

　“我有證據！”顧文君振振有詞。

　甚至那起的衫袍上都有一個清晰可見的腳印，正對應著呂大的鞋底，要是拿去公示，本抵賴不了。

　大概，無論是呂大，還是秦捕頭的傷，加在一起都沒有顧文君這傷看著滲人。

　只因為生得一副雪脂，子又。所以一點傷，都顯得可怖。

　一亮出來，所有的道理就都到了顧文君這邊。

　只要公正判案。

　之前，是不會有人理會的。

　那呂大和衙令大人的關系，一定不簡單。

　可現在，有了齊發在，衙令大人無論如何也無法置之不理了。就算所有人都幫著呂大一起裝瞎子聾子，也還有一個齊發會站在顧文君這邊呢！

　那什麼抵賴污蔑的混不吝招，全都打了折扣。

　事實上，顧文君猜得完全沒有錯。

　新上任的暫代衙令楊如恩早就在鬧開時，暗中觀察了好久。

　而現在他正咬牙切齒，“誰讓你們把齊發放出去的！”

　下屬兩打，“大人您也沒有阻止啊……”

　那是因為楊如恩怎麼也想不到，這剛立了頂天功勞的齊發，竟然會對顧文君言聽計從，他本來還想要禍水東引，讓齊發和顧文君鬧，畢竟這兩人都在陛下眼里有功，惶不相讓，能斗起來最好。

　省得呂大摻和進去。

　誰想到……

　這個顧文君，到底什麼來頭？

　楊如恩心里發，他試探了這麼久，想要從齊發那里撬出來一點功勞，偏偏這個齊發油鹽不進，本不好對付。偏偏齊發又在圣上面前得了臉，楊如恩不好下手，這才轉向了牢里的犯人，誰知道弄出秦捕頭這個意外。

　結果現在，齊發轉頭就對顧文君如此討好。

　幾乎把顧文君當上司了！

　什麼意思？

　“衙令大人！救命吶！”

　眼見著顧文君還在外面呼喊，楊如恩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

　他扶了扶自己的烏紗帽，想到上一任衙令的下場，心里不對顧文君這個名字發怵。楊如恩眼中閃過狠，一咬牙干脆大踏步走了出去。

　呂大滿臉喜，張口就告狀：“衙令，你看齊發他竟敢、啊啊！”

　一句話沒說完呂大就發出凄慘的痛聲。

　只因為楊如恩一個掌，打在了他的臉上，“啪！”

　聲音響震天，如同鞭子打在牛屁上。

　“你這個混賬東西，我讓你抓人，你竟然耍起威風胡攪是非，不僅懷了陛下的賞賜，還傷了顧公子，是不是不把我這個衙令放在眼里！”楊如恩厲聲喝罵，把呂大罵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