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君的心口還殘留著劇烈跳的余悸。
即便強自裝作神鎮定,但是水瀲滟的眸子里幽芒綽綽,香汗鬢,更加襯得弱可憐,配上那一副生來絕的容貌,越發勾魂奪魄。
哪怕穿著一下人打扮的服,也無損分毫。
那下屬抬眸看了一眼,便不敢多看,把自己的頭得更低。
“你怎麼潛進來的?”
顧文君不放心地多問了一句。
“多虧顧公子留下了痕跡,再加上柳柳姑娘的報,屬下才能順著破綻潛伏進來。”這話答了,才顧文君暫且松了一口氣。
對,柳柳之前一直為敬王蕭寧晟賣命,一定知道不關于蕭寧晟的事。
“柳柳還說了什麼?”
下屬答道:“蕭寧晟的致命弱點,就在他右膝下三寸。”
“真是膝下三寸?”顧文君親自看了蕭寧晟上的傷勢,當然清楚那疤痕布位置,但是真有這麼簡單嗎?
傷口最明顯的地方就在膝蓋骨下方三寸。
可是傷得最深卻不一定像表面上那樣就在下三寸的位置。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顧文君怕就怕,再一次掉進蕭寧晟的陷阱里。
“顧公子,別管他的了!趁現在沒人發現,快跟我一起離開!”下屬的語速飛快,著急帶顧文君走。
“等等,阿武被他們抓到另一地方了,我們得去找他。”顧文君幾乎是想也不想就說出口。
“這樣太冒險了,顧公子,等我們回來再救他!”
聞言,顧文君用力抿了一下。
向來是腦子轉得快的那個聰明人。顧文君不傻,很清楚,等走了再折返回來,阿武斷然不會有好下場。
連了欺騙耍弄,蕭寧晟連都不可能放過,又怎麼會饒過阿武。
其實這人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讓顧文君放棄阿武。
那只不過是一個小廝,一個手下罷了!又能有多重要?
穿著黑的下屬一抬下頜,急急地催促:“請顧公子莫要忘記,陛下的任務為重啊!”他想要搬出皇帝陛下來顧文君。
這反而提醒了顧文君另外一件事。
雙眸一閃,眼中亮起璀璨的芒,張口道:“你說得不錯。我們還有攔截蕭寧晟,拿到貪污罪證的任務。所以,我們更不能走。”
“我一旦逃走了,蕭寧晟用不了多久就會發現。他一向小心謹慎,不會再停留的,等我們去搬救兵找過來,他一定不見蹤影了。”顧文君一使眼,示意那下屬跟著自己走。
他們不能一直傻傻停在這里對話。
這可是敬王蕭寧晟駐扎在外的營寨,無數手下巡邏視察,停住不是自找死路。
還好那下屬也機敏,帶著顧文君形一閃,便藏到了角落暗,顧文君一邊移一邊低語:“既然他把我抓進來,那剛好,我們就把他手里的罪證走!”
“可是顧公子,我們人手不夠,這——”
“所以才要把我們的幫手揪出來。”
說話間,空氣里飄來一幾不可察的氣味,顧文君鼻尖微。突然確認了一地方,直奔而去,明擺著就是打定了主意,不會更改。
別無他法,尋過來的下屬也只能急步跟上。
他暗自祈禱。
希顧公子是真的想出了好辦法,而不是為了救區區一個阿武的跟班而意氣用事……
另一營帳中。
一把柴火架在地上點起,竄的火罩出的影忽大忽小,平添幾分森。不像關押顧文君的地方,這沒有清理過地面,腳下泥濘,封閉的空氣里彌漫著難聞的氣息。
一個上染的人雙膝跪地,被反綁著按在地上,難以掙扎。
朱高手握住刀柄,俯視他冷笑。
“你似乎跟了顧文君一段時間了,因此遭了不罪吧。”朱高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卻冷至極,“你阿武來著?我看,你不如換個主子,也許還有出頭之日。”
那倒地的人影虛弱地了。
“呸!”的一聲噴出一口來,濺到了朱高的靴面,“蕭寧晟的走狗,休想離間我和爺?”
這激得朱高瞬間怒,此刻的新仇,再加上之前與顧文君的舊恨,一起涌上心頭,他抬腳就踹了過去,踢在阿武的肋骨。
“噗。”
傷得阿武又吐了。
朱高快步上前,抓住阿武得他不得不把頭抬起來,“你算什麼東西,不過就是宮里面一個斷子絕孫的小閹貨,你以為我看不出來?
那小皇帝讓你跟著顧文君不就是讓你探聽監視麼。你真以為有誰會在意你嗎?”
下手狠了,阿武的氣息卻沒有弱下去。
嗆聲道:“咳咳,我不像你,做一天狗奴才一輩子就是狗奴才。你主子不在意你的死活,爺卻待我極好。”
一語刺中朱高的心,他和弟弟為敬王蕭寧晟出死,如今他弟弟朱達昏迷不醒,蕭寧晟卻屢次放過那個罪魁禍首顧文君,他上不敢承認,但心底深,到底是在意的。
但是無論如何,朱高都不敢怨恨他的主子,也不敢遷怒蕭寧晟,所以他只能恨顧文君。
他恨不得殺了顧文君。
更想要現在就殺了阿武。
朱高拔刀橫在阿武的脖子旁,惡狠狠威脅:“廢話說,把顧文君的一切都代清楚了,我就放過你,否則,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說!顧文君的醫究竟習自何人,有沒有記錄在冊的典籍藏書?”朱高的話一聲比一聲響,“說!顧文君的弱點在哪里?”
阿武閉上眼,一聲不吭,任憑那把刀嵌進自己的里,滴出粘稠的。
清秀白凈的一張小臉,俱是倔強。
就算朱高用這把刀砍斷了他的腦袋,阿武也是不會代一句的。且不說顧文君的很多事阿武也不清楚,哪怕是阿武知道的,他也不肯一個字。
爺救過一次他。
阿武這條賤命,從那以后就是顧文君的。
哪怕是他真正的主子——皇帝陛下親自問,阿武也不愿意背叛顧文君,何況現在審問他的人,只不過是敬王的走狗,他絕不會開口。
“好,你不說……”朱高森冷一笑,卻收起了刀,沖著外頭喊道:“把油桶搬進來!”
他話音一落,便走進來兩個搬桶的人。
朱高看也不看他們,只是指阿武,“潑上去,把這小閹貨的傷口潤一潤,然后再點上火,助助興!”
這奇怪的刑罰,也不知道朱高是怎麼想出來的,是聽文字描述,便覺得萬分痛苦,每一個字都能激起皮疙瘩,汗倒豎,毒至極。偏偏朱高還說得極為輕巧,仿佛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顯而易見,他替敬王干了無數骯臟的事,手里不知藏了多腥勾當。
“主子說過,不會讓你死,所以你就不能死,只能著苦,生生熬著!”
阿武也在這時睜開眼,微微瞪大,“你!”
朱高還以為是阿武被嚇住了,得意洋洋地把刀回鞘殼里,“現在招供,還來得及……啊!”
他話音還未落,就被從天而降的重重一擊打斷了。
‘怎麼回事?’
可是朱高本沒有機會想明白,他只覺得后腦勺一陣劇痛起來,然后便眼前一黑,悶哼一聲倒了下去。
臨了昏迷前,他約聽到阿武后面的話。
“爺,怎麼是你?”
沒了朱高的遮擋,阿武臉上的茫然驚愕一覽無,加上那跡傷痕,顯得越發可憐。
原來阿武之前突然,本不是因為朱高的刑罰恐嚇,而是因為看到搬油桶的其中一人是顧文君,這才驚呼出聲。
爺是怎麼逃出來的?又是怎麼找到他的?
哪怕一直覺得顧文君無所不能,阿武也依然迷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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