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是有風險的，”萬俟郇睨了許芣靈一眼，“這麼一個大活人想過連岳的關口帶回西郢可是不易。”

　“這是芣靈絕對不會給殿下添麻煩，芣靈自然是有法子的，只要治好姐姐，我們立刻走。”許芣靈又道，眸中堅定。

　“好吧。”須臾，萬俟郇才淡淡吐出兩個字，臉上沒什麼表，“放心，既然你都這麼求了，我自然不會，巫醫就在那兒，接下來怎麼辦還是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多謝殿下。”許芣靈趕點頭，這才站起了子。只要有了萬俟郇的默許，那些巫醫才會更加盡心醫治姐姐，姐姐早日醒來，回到西郢，他們才算是真正離了困境。

　……

　將軍府行喪禮，雖說齊將軍暫時賦閑在家，可是輔國將軍的名頭還是在的，指不定皇上是怎麼想的。所以但凡是京城有頭臉的人這會兒都去吊唁了，一時間將軍府滿了人。

　林玉熙去時一時不敢相信，前段時日還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能說沒就沒了？

　那兒就屬林玉熙哭的多，好在齊初這次是跟著林玉熙一道去的。習瑾瑜也很快趕了過去，心中隨時悲痛還是去勸了林玉熙一番，過了許久，才讓齊初帶林玉熙先回去，免得景傷。

　齊婼和蘇長義匆匆趕過來的時候也是滿臉的不可置信，去了靜香院想問問到底出了什麼事，只是齊老夫人哪里知曉那些事，一時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當嘆了一口氣，再惜一聲終歸福薄罷了。

　一整日鬧騰下來，到了傍晚人才漸漸散去，靈堂之便只余下齊業和那些守著的下人。

　“你們都下去吧。”看著棺木就那麼靜靜地擺在那兒，齊業心頭沒有來的煩躁，回便對那些下人吩咐道。

　“是。”

　外面守著的下人都是畢恭畢敬地行了禮，趕退了下去。只有偃月和春意兩只眼睛紅腫的跟兔子似的，跪在靈位前面不停地燒著冥紙，是不是抹一抹淚，卻不曾，像是沒有聽到齊業的話似的。

　“你們也下去吧。”齊業眉頭輕皺，看著偃月和春意又說了一遍。

　只是回應齊業的仍舊是沉默……

　“本將軍的話難道連你們也使喚不了？都出去！”齊業臉不好，冷著聲音便一聲呵斥。

　這是，春意才放緩了手中的作，咬著，卻不曾抬頭看齊業一眼，“將軍莫要再吼了，夫人喜歡安靜。”

　“何時到你們來教訓本將軍了？”齊業眸子半瞇，帶著幾分戾氣。

　春意咬了咬，并不在言語，只是繼續燃著手中的冥紙，眼中總有淚水不住地打轉。

　“將軍，夫人，真的……不在了嗎？”片刻，偃月卻抬起了頭，一雙蒙了水霧的眸子看著齊業，心底卻還存了幾分希翼，不是說沒找到尸嗎，那說不定沒有死呢！

　“障霧林，沒人能活著回來。”齊業眸子一凝，不多言，猛然轉卻自己大步往外走去了，這兩個丫頭看樣子是不會走了。

　大步往外走著，不一會兒，卻撞見了桂嬤嬤往這兒走來，齊業眉頭輕皺，停住了步子，“嬤嬤找我？”

　“是，老夫人想請將軍去一趟靜香院。”桂嬤嬤停住腳步給齊業行了一禮才頷首道。

　“嗯，我知道了，嬤嬤先回靜香院吧，我待會兒再過去。”齊業淡聲應道，此刻或許他還想再外面氣兒。不知怎的，如今的靈堂、逸林院與他而言都太過抑，得人不過氣兒來，如同刑場一般。

　“將軍，有句話老奴不知當講不當講。”桂嬤嬤看著齊業的模樣，心里自然知道齊業此刻多麼不好，嘆了一口氣，還是開了口。

　聞言，齊業微微皺了眉，但是桂嬤嬤是母親邊兒的人，對他而言也跟長輩一般。

　最終齊業還是對桂嬤嬤點點頭，“嬤嬤請講。”

　桂嬤嬤又嘆了口氣，這才語重心長地開口，“前段兒日子老奴不知道將軍跟夫人之間發生了什麼，是重病也好其他也罷，此刻結果便是如此，將軍是改變不了的。倒不如看開些，夫人在天之靈定然也不希將軍為此整日煩心難過。”

　若是，怕是不得自己膈應吧？

　齊業輕輕搖了搖頭，自嘲一笑，“嬤嬤的話我心里明白，謝過嬤嬤了，只是我跟之間牽扯太多了……”

　“老奴不知此中之事，言盡于此，余下還是看將軍自己的，老奴就先告退了。”桂嬤嬤看了齊業一眼便又頷首退離去。

　看著桂嬤嬤離去的影，齊業微微一怔，柏落竹，你到底藏在了哪兒，是不是只有看到我難過才能讓你心中好過？

　走著走著，不知怎的，竟然又晃到了曲園，這會兒人手全部都到了前院去，曲園空寂，里面花樹都開了花，姹紫嫣紅的，和整個府中的白綾顯得有些格格不，齊業一素縞踏步進去。

　“會跳舞嗎？”

　“會一些。”

　一幕幕再次在眼前閃現，仿若昨夕。蹁躚的舞姿悠揚的琴聲，那段時好像只有那麼一次，之后的他們吵吵鬧鬧，從來沒有完全相信過誰。

　斂下眸子，齊業眉頭蹙，那麼這一次呢？也是你的障眼法嗎？

　園有清風拂來，花瓣隨風散漫，就連風中都帶了些許花的清香，淡淡的卻還是有些甜膩。忽而又想起落兒上獨特的竹香，味道只有些許淡淡的清甜，是他喜歡的味道。

　“將軍。”揚風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齊業后，看著齊業一步步往林深探去，還是出聲喊住了齊業。

　“何事？”聞聲齊業倒是頓住了步子，聲音清淡，卻不曾轉頭，抬眼看著天際，天又要黑了。

　“玉世子來了，說要見上將軍一面。”揚風低著頭輕聲道，生怕驚到了什麼。

　“李連玉？”齊業眸子微，卻喃喃道，“他來做什麼？”

　“這個，玉世子說他是來吊喪的。”揚風咽了咽口水，道。

　果然，聞言齊業臉就變了，方才稍稍緩過來的些許心驟然變得更糟糕，臉難看卻冷聲道，“府中有管家，讓他們看著招待就行。”

　“將軍。”揚風有些為難的喊了一聲，只好繼續說下去，“玉世子說，他要見您。”

　眉頭皺，齊業疲憊的闔上眸子，半晌之后，只聽到一道清朗的聲音傳來，著嫉妒的倦意，“過去靈堂便帶他過來吧。”

　“是。”揚風頷首應下，趕便跑了出去，一刻都不敢耽誤。

　行到林深，齊業尋了一角落席地而坐，眸空看著遠方。

　大概一炷香的時辰，揚風這次帶了李連玉進曲園來，彎彎繞繞才尋到齊業，走上前幾步就要提醒齊業一聲，“將……”

　只是揚風的話還沒說出口，李連玉就抬手攔住了揚風的話，對揚風使了個眼，又擺了擺手，示意揚風現在可以走了。

　“這……”揚風苦著臉微微一番猶豫，只是見自家將軍半晌沒個靜，還是俯離去了，唉，惹不起能怎麼辦。

　揚風走后，李連玉倒也不客氣的，直接大步走過去在齊業眼前站定也順勢坐在了泥地上，也不嫌臟的。

　李連玉來時，齊業已經收回了目，眼中淡漠，如同古井無波，看不出什麼名堂。

　“齊將軍心不好？”李連玉看著齊業倒是隨口一問，聲音里還帶著幾分玩笑的意味。

　“玉世子來一趟就是說這些，那玉世子安人的方式可真是獨特。”齊業懶懶抬眼看了李連玉一眼，聲音低沉。

　“自然不是。”李連玉聳聳肩，一會兒又刻意的正起臉來，“我該說人死不能復生，齊將軍還是節哀順變，這日子還是要過的。”

　“說完了？”齊業聲音中多了幾分冷意，眸子里也是冷厲。

　“嗯。”偏生李連玉是個不知好歹的，愣愣點了點頭，“怎麼說本世子跟齊將軍的夫人還是有過幾面之緣的，齊將軍又跟本世子有那麼多集，按理來說，令夫人病逝，本世子自然要來聊表心意一番。”

　聊表心意？

　齊業冷冷看向李連玉，“既然說完了，那玉世子可以走了，只是齊某可能無法親自相送了。”

　“什麼？”李連玉只覺得自己聽錯了，他好心來安人，竟然還要干他走？

　“揚風！”齊業不理會李連玉，眼睛向不遠，淡淡出聲，隨之便是一陣勁風搖。

　“別啊！”李連玉趕出聲，咽了咽口水，真是狗咬呂賓不識好人心吶！

　見齊業臉還是不好，李連玉一咂舌，“齊將軍何至于此嘛！”

　“玉世子不覺得此刻與齊某說笑有些不合時宜嗎？”齊業抬眼看向李連玉。

　撇撇，李連玉便卸去那些笑臉，正起了神，“好好好，那咱們便說說正經事兒吧。”

　真是的，凡事看開些，非得這麼嚴肅作甚？

　雖是這麼想，只是李連玉不知道，多年之后當真正自己遇到事時，本再無法輕松地說出這樣的話來，那時的自己是如何的魔怔只怕他自己也無法預料。

　“何事？”齊業只吐出兩個字，神懨懨，似乎不太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