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陵的登高節一開始只是建國之初，始帝在剛秋的時候，見秋高氣爽，河山穩固如畫，便帶著皇后與諸位妃嬪出宮游玩，恰好與當時幾個出游的才子相遇，始帝未曾顯自己的份，與幾人共同登高遠、欣賞景。

　回宮后，始帝提拔了那幾位才子宮為，這幾人后來至三公，位列九卿，這次出游便傳為談，后來新任帝王也都喜歡在這個時節出游，以效仿始帝，察民，挖掘淹沒在民間的人才。

　久而久之，每年九月初九便了昭陵固定的登高節。

　發展到如今，在登高節這天，所有人都會準備好香囊和食，出門踏秋游玩，就連平日深居后宅的眷在今天也能自由出行，很多青年男也會借著這個機會，向心儀之人表白，互贈定信。

　近年來登高節越發隆重，除了白天的登高野游，夜里還會破例開放宵，有燈會還有盛大的煙火表演。

　夜里靜悄悄的皇城，在這一夜會人生鼎沸徹夜不息，并在綻放的煙火映照下迎來新一天的晨曦。

　這一天無疑是非常盛大且有重大意義的，蘇時寒卻告訴，需要在九天練運用眼前的護腕來迎接登高節的到來。

　他是要戴著這個東西去殺人嗎？

　“我在陛下面前立了軍令狀，會在那天捉拿到夜闖廷尉府的刺客！”

　“蘇大人既然已經掌握了能抓到那些刺客的線索，讓巡夜司配合設伏捉拿便是，我一個手無縛之力的弱子恐怕只會給大人添麻煩吧。”

　蘇問春反駁，傷的刺痛順著經絡一點點爬進心臟，像一張無形的蛛網，不斷收，輕易將心臟勒出淋淋的傷痕。

　已經猜出蘇時寒想做什麼，卻故意裝作不知道，非要聽他親口說出來。

　蘇時寒垂眸避開的目，修潤的指腹在護腕上撥弄了一下，一銀針斜進屋頂橫梁上，積塵被震得洋洋灑灑飄落。

　“巡夜司自然會配合抓捕，但這次行，還需要一個餌。”

　而就是那個餌。

　這句話不必再直白的說出來，彼此都心知肚明。

　他要抓刺客立功，需要去做那個箭靶子。

　難怪他會花重金給訂做防的武，難怪他會擔心的手被磨破了皮，這麼張細致的幫包扎。

　他應該也不是怕死了，只是想讓為了他拼死活下去，拿下刺客，拿下這次的功名罷了。

　是先提出要做易的，如今兩人之間真的只剩下利用的時候，蘇問春才發現這樣的關系這麼讓人厭倦，也才發現一個曾經被熱切喜過的人幻滅以后，面目可以這樣丑陋不堪。

　心臟一次次冷卻，蘇問春一時倒有些麻木了，腦袋空空的，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蘇時寒找到護腕上的活扣轉了一下，瞄準橫梁再按，數針齊發，同時釘，發出悶響，積灰自兩人頭頂飄落，模糊了蘇問春的實現。

　“這樣轉一下，是五針齊發，再轉一下，十針、二十針，以此類推，如果不想浪費針數往回轉就行了。”這個設計算十分簡單好記了，蘇時寒把護腕取下來擺在蘇問春面前，“記住了嗎？”

　蘇問春抬手輕輕著那個護腕，上面很涼，過去這麼久，沒有殘留任何屬于的溫度：“那天刺客會有多人？”

　蘇問春不答反問，要知道，到時候有多人盯著這個箭靶子，死里逃生的幾率有多大。

　“這取決于幕后的人，有多想置你于死地！”蘇時寒沒能給出一個明確數目。

　這個回答其實有點耍賴，同時也讓人絕。

　因為連負責主審這件事的廷尉大人，都不清楚幕后之人到底實力有多雄厚呢。

　“明天開始，我會讓手下的人去查你說的烈焰刀紋，初七或者初八那天，巡夜司李大人會帶人去徹查之前你說的那家雜貨鋪，大理寺衛大人也會配合本案進度，放出消息說幽冥之戰一案有了重大進展，也就是說，我們會有計劃地幕后之人，在初九那天鋌而走險。”

　這個計劃可以說非常完，唯一不好的，只有蘇問春。

　只有一只右手一條命，甚至連這個護腕的機關都按不到，要怎麼配合他們將不明數量的刺客拖住讓他們捉拿歸案？

　許是知道自己提出來的這件事難度有多大，蘇時寒及時開口安：“那天喬翎會一直跟在你邊。”

　他著重強調了“一直”這兩個字，言下之意喬翎是會保護的。

　喬翎到底是姑娘家，如測繪監后一直沒有怎麼出來走，京中并沒有多人認識，跟在蘇問春邊，的確有一定的迷，會讓人放松警惕。

　但雙拳難敵四手，到時人那麼多，況混起來，蘇問春很容易會被人流和喬翎沖散，那些人的目的是取蘇問春命，一旦蘇問春落單，必定殺機四起。

　所以最終，還得靠自己自救。

　蘇問春沒再說話，試圖自己的左手，卻連最簡單的手指都做不到。

　經過刺客一事，楚太醫給用的都是最好的藥，傷口在以驚人的速度愈合結疤，肩膀也不怎麼痛了，問題是整個左臂也一直沒什麼知覺。

　只有九天時間，就算楚太醫妙手回春，能讓的手活起來，傷這樣，左臂也本承不起護腕的重量，更不要說瞄準反擊了。

　“我需要一條四尺長的雪蠶帶，兩指寬就行。”

　雪蠶是長在極寒之地的，數量極，但吐出來的蠶極韌且自帶涼意，連火都燒不斷，一般只有帝王和王后才能有雪蠶做的里里，既能防止刺客突襲，夏日的時候也能避暑，便是烈日曝曬也不會流一滴汗。

　蘇問春這個要求不難達到，卻也并不是那麼簡單。

　“你還有什麼要求？”

　他都不問要那東西有什麼用途，直接答應，蘇問春本想搖頭，看見他一臉期，不自覺說了一句：“還有一個要求，若我死了，不要墳冢，將尸骨燒灰，等有朝一日收復遠烽郡，有勞蘇大人把我的骨灰撒在郡守府的址旁。”

　京都不是該待的地方，死后，應當魂歸遠烽郡，下了黃泉，也好知道爹娘他們去了哪里。

　屋里靜默了一瞬，蘇時寒突然抬手上的臉頰。

　掌心溫熱，和他這個人完全不一樣。

　“活著回來，我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任何！”

　他答得太過斬釘截鐵，反而像是在求活下去，不要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