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能活著回來再說。”

　蘇時寒垂眸避開蘇問春的目，也避開了問題的重點，不過蘇問春沒有揪著這個問題不放。

　是啊，過了明天，不一定還能活著站在他面前，那些問題又有什麼好計較的呢。

　兩人相顧無言，沉默了一會兒，蘇時寒拿出三個指長的竹筒遞給：“這是巡夜司用來聯絡的信號彈，明天巡夜司所有人都會出，做到五十步一哨，若你與喬翎失散，可用信號彈暴你的位置，這樣附近的人會以最快的速度往你那邊趕。”

　三個竹筒，說明蘇問春只有三次機會，用完就沒辦法通知別人，只能自己死扛。

　“多謝。”

　蘇問春接過信號彈揣進懷里，的左手一直垂在側，像是與的分離了，只是固定在那里，讓看起來不會殘缺的裝飾。

　“你的手，現在能嗎？”

　蘇時寒低聲問，眼睛只看蘇問春的手，不敢看的表。

　“這個嗎？”蘇問春滿不在乎，右手抓起左手放到桌上，“現在像這樣它也沒關系，肩膀本不會疼，楚太醫的醫果然是很好的。”

　這麼說完全像是把自己的左手當了一個件，蘇時寒的臉沉了下去，好像做了什麼大不敬的事，半晌終于掀眸和對視，抬起自己的左手，屈指握拳：“我說的是可不可以像這樣。”

　“這樣啊，好像有點難。”蘇問春微笑，左手試圖用力握拳，卻一點靜都沒有，連手指頭都不了，“你看，它好像怪我沒有保護好它，現在完全不聽我的。”

　臉上還掛著笑，似乎廢了一只手對來說也不算什麼，蘇時寒卻只覺得的笑容礙眼，沉聲開口轉移話題：“明天陛下會親自出城，百都要隨行，晚上宮里還有晚宴，如果結束得早，我會在戌時末回來。”

　幕后之人既然鐵了心要殺，自然是會趁著晚宴結束前取命，難道還要等他參加完晚宴回來捉拿嗎？

　“如果蘇大人是想給我收尸的話，其實也不用趕得這麼急，反正我的尸也沒什麼價值，那些人最多覺得我給他們添了麻煩，把我分尸泄憤罷了，應該不會把我的尸帶回去添晦氣。”

　的語氣很淡，反正死都死了，尸會被怎麼置，也不在乎。

　蘇時寒的拳頭一直沒有松開，在聽完這些話以后，用力到直接發白，腕上的青筋暴起，似乎竭力克制著腔翻涌的怒火。

　蘇問春看得分明，只當他對自己消極的態度不滿，怕死了會斷了他的前程，又懶懶的補充了一句：“不過我向來運氣好，也許能僥幸活下來，那大人更不用著急了，我都大難不死活下來了，必然是有后福的。”

　話是這麼說，不過別人都是一次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卻好像只有一次接一次的大難。

　蘇時寒繃著臉不說話，片刻后，房門被敲響：“大人，林姑娘在外面等你，大人可要見見？”

　徐放站在門外小心翼翼的問，他不提林語歡，蘇問春都快忘記府上還有這樣一號人了。

　這幾日蘇時寒早出晚歸，蘇問春和他同一室都沒能說上幾句話，林語歡自然更是連見他面的機會都很了。

　今日難得蘇時寒這麼早回來，若不上趕著和蘇時寒說幾句話，都不像的作風。

　“不見！”

　蘇時寒直接拒絕，門外安靜了一會兒，徐放忍不住幫忙求：“大人，這幾天林姑娘夜夜都要在院子外面等你等到亥時，夜深重，林姑娘子弱，大人真的不見見麼？”

　是啊，夜深重，人家姑娘弱，若是染了風寒臥病在床，豈不是惹得你更心疼？

　蘇問春在心里暗暗嘀咕，面上表努力繃著，眼眸卻微微往下彎著，分明是在坐等看好戲。

　蘇時寒許久沒看見這副狡黠的模樣，眸微閃，沉聲道：“我還有公務要忙，愿意等，就一直在外面等著！”

　最后一句聲音微微拔高，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徐放不好再多說什麼，沉默的退下。

　嘖嘖嘖，還真是一點都不憐香惜玉啊。

　蘇問春搖了搖頭，一掀眸看見蘇時寒直勾勾的看著自己，若無其事的走到地鋪躺下：“我很累了，蘇大人你忙你的，我先睡了。”說完拉上被子把自己兜頭蓋住。

　過了一會兒，悶得不行，蘇問春忍不住拉下被子，卻發現蘇時寒滅了燈，人已經躺到床上。

　“大人不是說還有很多公務要理嗎？”

　你前腳找了借口不見人家，后腳就滅了燈睡覺，人家在外面看見會怎麼想？心里得多難？

　“你不是累了要休息嗎？”

　“……”

　你去書房理公務又吵不到我，怎麼說得好像這麼做都是為了我一樣？

　蘇問春腹誹，翻了個背對著蘇時寒睡覺。

　前幾天畫地圖畫到子時才睡，躺下也沒什麼睡意，如今事到臨頭了，那些雜的思緒反而全都消失不見，躺下沒一會兒便沉沉的睡過去。

　這一覺難得沒有做夢，蘇問春睡得很香，但不知道是不是睡得比前幾天早兩個時辰，半夜的時候，蘇問春突然醒了。

　睜開眼睛，視線里是一片灰蒙蒙的黑，蘇問春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眼睛出問題了，扭頭一看，發現窗外還是一片清冷的月，時辰尚早。

　蘇問春打了個哈欠，合上眼睛準備繼續睡，猛然發覺況不對，下和了許多，怎麼沒在地鋪睡到床上來了？

　本能的了下服，發現服全都完好的穿在上，蘇問春松了口氣，眼睛適應了屋里的昏暗以后，偏頭一眼便看見蘇時寒睡在原本該睡的地鋪上。

　地上太，他許是睡得很不舒服，好看的眉峰擰麻繩。

　蘇問春腦子木木的，不知道是沒睡醒還是到的沖擊太大，一時不知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只能下意識的放緩呼吸。

　難怪一直睡地鋪醒來后卻不覺得渾酸痛，難怪他眼底的越來越多、氣越來越差，在不知道的時候，這個人替把罪都了。

　他不是心有所嗎？現在做的這些又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