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明昭最后一句話是抓著蘇問春的手說的，他明明病弱這樣，卻抓得蘇問春手腕發疼。

　他不向喬翎提這個要求，只向蘇問春提，針對很強，好像只要蘇問春答應，以后要是有人想對太子不利，蘇問春就一定能察覺然后制止。

　蘇問春的左手基本廢了，葉明昭不可能指跟在太子邊保護，他指的肯定是和蘇問春很親近的人。

　因為很親近，所以才會把所有的都讓知道，還把最弱的地方暴在面前，給反殺的機會。

　會這樣對蘇問春的人，蘇問春一個掌都能數得過來。

　哥哥，路橫州，還有……蘇時寒！

　幽冥之戰死了那麼多人，從眼下的局勢還不能預知后面會發生什麼，若是戰結束，朝廷不能給出一個滿意的答復，以哥哥和路橫州的脾氣，說不定真的會鬧出什麼事來。

　但他們為武將，就算心有不滿，頂多借著回京封的機會在陛下面前發發脾氣，斷然不會做出帶兵造反這種事，退一萬步講，就算他們這樣做了，也不會直接威脅到太子。

　剩下的，就只有一個蘇時寒。

　但他眼下只是小小的廷尉，又能對太子殿下造什麼威脅呢？

　蘇問春想不明白，更因為葉明昭的要求而心悸難安。

　這三個人已經是在這個世上僅剩的親人了，就算蘇時寒早就不是遠烽郡那個年，甚至現在都算不上是個好人，蘇問春也不能想象，有一天會親手殺了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

　“丫頭，聽明白我說的話了嗎？”

　葉明昭追問，聲音蒼老沉重，渾濁的眼睛浮起淚。

　蘇問春被他看得心虛，卻不能閃避，嚨發哽：“如果您說的鏟除患，是要我親手殺了我僅剩的至親，對不起，我做不到！”

　已經沒有親人可以失去了，這樣的要求對來說實在過于殘忍。

　“丫頭，你想想你爹你兄長還有那十五萬將士浴戰都是為了什麼？你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昭陵陷水深火熱之中嗎？你要看著那八萬將士和你爹娘白白犧牲嗎？”

　葉明昭步步，每一個問題都千斤一樣在蘇問春上，得直不起腰，得每一筋絡都在戰栗發疼。

　不能……

　為什麼一定要讓來做這樣的選擇？

　蘇問春想要反駁，葉明昭又搶先一步放緩態度，留出足夠的空間給呼吸：“我也只是做了最壞的打算，也許一切并沒有我想象的那麼糟。”

　也許昭陵會順利結束戰，會順利查出戰敗原因，凱旋歸京的將士會獲得他們應有的封賞和榮譽，百也會按部就班的輔佐太子繼位，一切都會按照最好的計劃發展下去，昭陵的繁榮也能得以延續。

　到底是在朝堂上爬滾打這麼多年，葉明昭的說話技巧相當高明，將蘇問春從一個極端拉向另外一個極端，好像答應他的，只是一件發生概率極小的事，基本不可能發生。

　蘇問春抿沒說話，葉明昭咳嗽起來，喬翎走到蘇問春背后，輕輕拍了一下的背。

　葉明昭現在不好，不能刺激，心緒起伏太大很有可能出問題，就算是假的，也該應承一下，哄他開心。

　可這種時候，葉明昭這麼鄭重的提出這個要求，是非常相信的，不能辜負他的一番希。

　猶豫了一會兒，蘇問春下定決心開口：“我答應太傅，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圍，我絕對不會讓人對太子殿下不利，若當真有一天，有人要與太子殿下為敵，我會與殿下共存亡！”

　不能拒絕葉明昭的要求，也不能與自己所的人兵刃相見，只能用自己的生命保證，不管以后多人與太子為敵，都會堅定不移的站在太子邊。

　葉明昭也知道自己這個要求實在有些強人所難，能得到蘇問春這樣的保證已經很好了，眼底浮起水，輕輕拍了拍的手：“丫頭，等伯伯下去見到你爹娘，會親自向他們賠罪的。”

　“葉伯伯一心為了昭陵的江山社稷，爹娘若是知曉此事，也只會怪我自私不顧大局，怎會怪葉伯伯？”

　蘇問春寬，葉明昭又咳嗽起來，候在外面的下人聽見靜，立刻端了藥進來，蘇問春手不方便，喬翎幫忙喂了藥。

　藥有安神的作用，葉明昭喝完很快開始犯困，迷迷糊糊又跟們說了許多陳年舊事，蘇問春和喬翎一直安靜聽著，等葉明昭睡著以后才安靜退出房間。

　下人一直在外面等著，見們出來立刻迎上去：“二位姑娘，飯菜已經準備好了，先用午飯吧。”

　葉明昭倒下了，太傅府沒有人撐著，該有的禮教卻一點都不。

　蘇問春和喬翎沒有拒絕，跟著下人一起去前廳吃飯。

　葉明昭為多年，一直兩袖清風，平日生活也很樸素，下人給們準備了三菜一湯，三個菜里只有一個是葷菜，許是考慮到兩人都是姑娘，吃不了太多，菜的分量也不是很多。

　“二位請慢用。”

　下人說完退下，把空間完全留給兩人。

　喬翎其實不說話，只剩兩人的時候，過于安靜未免有些沉悶，蘇問春先給自己盛了碗湯，喝了一口狀似隨意的問：“方才聽葉伯伯所言，阿翎的父親當是一代文豪，我能冒昧的問一句，喬家之前遭逢了什麼樣的變故嗎？”

　喬翎看上去很正派，不像一般子那麼氣，有時候甚至有點嚴肅，怎麼都讓人想象不到有喬若風那樣一個放不羈的父親。

　之前李燃也提過這件事，可見并不是什麼不能為外人知曉的辛，喬翎猶豫了下，淡淡開口：“我爹與前任史大夫戚牧然是摯好友，十三年前戚大人因一樁案子被革職流放，流放途中遇流匪，不幸滿門被滅，我爹聽聞此訊，悲痛疾，沒多久便與世長辭了。”

　十三年前？

　那不恰好是蘇時寒到遠烽郡的時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