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宮的流程要比宮的時候要簡單得多,因得了趙震珩的承諾,蘇問春的腳步比平時輕快了許多,角也不自覺微微上揚,蘇時寒一路上頻頻偏頭看,卻又礙于在宮里,什麼都沒有說。
好不容易出宮上了馬車,等馬車駛出去一段距離,蘇問春立刻開口:“蘇大人一路言又止的看著我做什麼?這里沒有外人,有什麼話你不妨直說。”
說這里沒有外人,好像他們的關系多親近似的。
“沒什麼,只是想讓你不要高興得太早。”
“什麼意思?”
“幽冥之戰關系重大,能在這件事上手腳的人不多,也不是你想象中那麼好對付。”
就像昨夜,那些人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對圍追堵截,非要取命,背后的勢力實在不容小覷。
“蘇大人是在懷疑陛下的能力?”
蘇問春有點生氣,任誰在以為自己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的時候被人當頭潑一盆冷水,心都不會好到哪里去。
這人就真的見不得好嗎?
馬車里線偏暗,蘇問春看不大清楚蘇時寒的表,只聽見他清冷的不帶一的低語:“我不是懷疑陛下,我只是想告訴你,兵部早就由太子協理。”
“……”
蘇問春被這句話砸得沒了聲音,腦袋懵了一瞬之后,涌上麻麻的讓人窒息的恐慌。
難怪出了這麼大的事,朝廷卻沒有從兵部開始徹查此事,而是怪罪于鎮邊將軍路嘯廷在戰場上指揮有誤。
那可是昭陵的儲君啊,儲君只有一個,重賞之下卻有無數勇者,所以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便是鎮邊將軍也可以犧牲,為新帝腳下最后一塊墊腳石。
蘇問春的后背發涼,突然覺得前路霧茫茫的一片,看不到方向。
太子作為儲君是沒有機對昭陵不利的,只有可能是在他協理兵部的時候,底下出了什麼問題。
這不能直接算是太子的錯,但他為儲君,連一個兵部都管理不好,日后還怎麼坐鎮昭陵的萬里河山?
蘇問春正沉浸在紛的思緒中,馬車突然急剎停下,蘇問春因為慣往前沖去,眼看要沖出馬車,被蘇時寒一把攬住。
蘇問春沒急著松手,掀開簾子往外看了一眼,兩個穿著家丁服的人抬著一個書柜從前面路過,書柜不知為何摔了,竹簡灑了一地。
“不好意思,我馬上讓人清理……”
一個穿著灰棉布短襟的人過來道歉,看清蘇時寒的臉,聲音戛然而止。
蘇問春靠在蘇時寒懷里,偏頭看見周巍然神晦暗的站在馬車邊。
在昭陵只有平頭百姓會穿這樣的服,他現在應該是被革了職,還從自己的府邸搬了出來,毫沒有初見時那般威風凜凜。
周巍然的目在蘇時寒和蘇問春之間來回掃了一會兒,驀的勾起一抹嘲諷的笑:“草民恭喜蘇大人如愿以償。”
他的脾氣比之前收斂了許多,連蘇問春這樣不了解他的人,都明顯到他和之前很不一樣了。
蘇時寒松開蘇問春,跳下馬車,幫你撿了兩卷散落在馬車底下的竹簡遞給周巍然:“本沒什麼好得償所愿的,不過是憑著本心為昭陵和陛下辦事罷了。”
“是嗎?”周巍然笑著從蘇時寒手里拿過竹簡,卻沒急著離開,湊到蘇時寒的耳邊低語,眼睛卻直勾勾的看著蘇問春,“那蘇大人可要把對的心思藏好了,草民如今無事一輕,有的是時間盯著蘇大人呢!”
他把自己被革職的事完全扣在蘇時寒頭上,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頗有咬牙切齒的味道,恨不得生吃了蘇時寒似的。
“你既然喜歡,那便看著吧。”
蘇時寒淡淡的回答,轉上了馬車,周巍然一直拿著竹簡站在原地,直到蘇時寒的馬車完全消失在街角才收回目。
他不會白白下如今的屈辱,總有一日,他要讓蘇時寒付出應有的代價!
后面一路上蘇時寒都沒再說話,蘇問春明顯察覺到他的緒有些郁,應該是因為周巍然剛剛對他說了什麼,但當時隔著一定的距離,兩人的聲音又刻意低,蘇問春實在聽不清他們說了什麼。
一路抑著回到廷尉府,剛進門,一個輕快的聲音便響起:“蘇大人,你終于回來了,難得休沐,你竟然沒在家休息,讓下好等啊!”
說話的是李燃,他上抱怨著說讓他好等,角卻微微上揚帶著笑,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
“李大人不是也沒在家里休息嗎?”
蘇時寒只是隨口一說,并沒有其他意思,李燃卻嘆了口氣,無奈的搖頭:“新上任,百廢待興,下不敢懈怠啊。”
這回答顯得蘇時寒多關心他似的。
蘇時寒沒接茬,李燃也不覺得尷尬,鼻尖歡快道:“我今天來,是給你送尸來的。”蘇問春覺得這話聽著李燃好像特別高興,好像自己送來的不是尸而是褒揚蘇時寒的錦旗。
“什麼尸?”
“就在前廳,你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停在前廳的,是徐放的尸,廷尉府還沒出過命案,這會兒下人都齊聚在前廳,快到門口的時候,蘇問春聽到廳里有細弱的啜泣聲,提步進去,一眼就看見林語歡跪在尸旁邊哭得不可自抑。
“大人,徐放死了!”
管家上前提醒,不等蘇時寒發問李燃便自覺回答:“我的人在攬月閣到西街那條巷子里發現他的,他左右肩膀各中了一箭,左中了一箭,致命傷是左口中的那一箭,一箭穿心,本來他還可以茍延殘一會兒的,但有人拔了那支箭,我們最后在靠近西街的巷子里找到了那支箭。”
“那天晚上很混,目前還沒找到目擊證人,也不知道他最后跟誰在一起,不過看他上那三支箭,應該是被昨晚埋伏的那批殺手殺。”
李燃思路清晰的把況簡單介紹了一下,剛說完,林語歡便淚眼朦朧的瞪向蘇問春:“徐大哥一定是為了救你才會死的,你回來以后為什麼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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