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起來的時候，雨還在下，只是不復昨夜的狂驟，變了綿綿的細雨。

　仿佛一夜之間，冬天便侵襲了整個昭陵，打開門的時候，寒意裹著氣鋪面而來，打得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都被冷得一個激靈。

　冷得厲害，蘇時寒翻出了一件冬天的馬甲套在中間。

　馬甲是上好的狼皮做的，保暖，穿在朝服里面，又不會顯得人過于臃腫。

　他像平時一樣起得早，外面天都還黑漆漆的，一點亮都沒有，習慣黑換好服，他才起點了燈，燭剛鋪滿整個房間，房門就被敲了三下，然后是林語歡輕的聲音：“大人，起了嗎？”

　“門沒鎖，進來吧。”

　蘇時寒應了聲，林語歡推開門走進來。

　兒家天生寒比較畏寒，今天直接換上了冬裝。

　上次蘇時寒只帶買了秋裝，這服是趙震珩直接賞的，海棠很艷麗，用銀繡上木槿花又不失素凈淡雅，領口和袖口還攢了一圈白絨作為點綴，俏皮又可。

　林語歡顯然比蘇時寒起來得更早，已經梳妝打扮好，妝容致甜。

　“今天要進宮陪父王一起吃飯，我可以與大人一起進宮嗎？”

　林語歡眼睛亮閃閃的問，這兩天蘇問春被太子召進宮不在府上，什麼時候來找蘇時寒，不管提什麼樣的要求蘇時寒都會答應，不有些飄飄然。

　“下要去上朝，郡主與下同往，被旁人看見，怕是對郡主的名聲不好。”

　林語歡要的就是被人看見，名聲不好對來說是再好不過呢。

　不過這話不能當著蘇時寒的面說，只能點點頭退一步：“那我坐馬車跟在大人后面行嗎？”

　就是想盡可能多的跟他待在一起，哪怕是各自坐一輛馬車，隔著一段距離跟著也沒有關系。

　只要知道他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就覺得很有安全。

　蘇時寒沉默，猶豫了一會兒才點頭：“好。”

　那一個好字他明明說得很普通，落在耳中卻莫名的寵溺纏綿，子控制不住的發熱發，大人在遷就呢。

　“那……我能幫大人束發嗎？”

　蘇時寒剛起，一頭墨發鋪散在肩側，看上去慵懶隨和，雖然朝服穿得十分周正，卻有一致命的蠱，骨。

　蘇時寒沒有拒絕，拿了凳子坐下，林語歡按耐住激上手幫他束發。

　之前也在廷尉府待過半年，那半年說是在照顧蘇時寒的日常，這種事蘇時寒卻基本都是自己親力親為，就連換下來的服，也基本都是徐放在洗，本不到林語歡，所以這還是第一次幫蘇時寒束發。

　男人的頭發一般都比子的一些，但蘇時寒的發質極好，手雖，卻很順，林語歡以手為梳，幫他把頭發攏起來，指尖進發間，時不時到溫熱的頭皮，燙得林語歡心跳加速，臉頰滾燙。

　后來實在不了，未免失態，林語歡只能強迫自己穩住心神，飛快的幫蘇時寒戴好玉冠。

　“好了。”

　林語歡聲說，心虛的把手背到后，指尖有種過電的，臉也燙得好像要燒起來。

　和相比起來，蘇時寒不僅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算得上是冷漠，起淡淡地說：“走吧。”語氣也很寡淡，甚至著兩分疏離，只是林語歡顧著自己心跳加速，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出門的時候雨還綿綿的下著，林語歡撒著要跟蘇時寒撐一把傘，蘇時寒當然沒有拒絕，撐著傘把林語歡送上馬車以后自己再上徐林駕的馬車，朝服打了一半。

　“大人，你的服了。”

　“無妨。”

　蘇時寒收了傘鉆進車里，馬車在灰蒙蒙的天下，晃晃悠悠的朝皇宮駛去。

　林語歡進宮和百進宮上朝的宮門不是一個，所以快到皇宮的時候，兩輛馬車便分道揚鑣。

　進宮門不讓外帶東西，所以蘇時寒下馬車的時候沒有帶傘，遞腰牌進去以后，引路的宮人便撐著傘迎上來：“蘇大人早。”

　“早。”

　蘇時寒微微頷首，由那宮人替自己打著傘，緩步朝前走去。

　寒意侵襲而來，下著雨，整個皇宮籠罩在一片朦朧的煙雨中，莫名多了兩分寒。

　往前走了沒多久，后傳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回頭，衛恒和吳石遇一起走來。

　過了這麼久，吳石遇已經適應了衛恒把自己當牲口使喚的日子，好不容易清瘦了一點的腮幫子又鼓起來，一腳踩在地上，能濺起一地的水花。

　之前蘇時寒才和衛恒鬧了矛盾，衛恒沒像之前那樣上趕著跟蘇時寒打招呼，目不斜視的想要忽視蘇時寒往前走，蘇時寒卻主開口：“衛大人早、吳大人早。”

　向來是高嶺之花的蘇廷尉竟然主跟人打招呼了，衛恒和吳石遇都驚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

　衛恒到底要更守禮一些，雖然心里還跟蘇時寒賭著氣，卻還是出于禮教，回了蘇時寒一禮：“蘇大人早。”

　“大家都早！”

　吳石遇地附和，莫名覺這個世界有點玄幻，這姓蘇的臭小子又搞什麼鬼？

　正想著，蘇時寒又開口問：“衛大人今年多大了？”

　吳石遇：“……”

　臭小子，你丫是中邪了嗎？大清早的問人家多大了干什麼？

　衛恒也皺了皺眉，他記得自己那天在廷尉府門口是說過自己的年紀的，蘇時寒現在為什麼又特意問一遍？

　不過奇怪歸奇怪，衛恒還是耐著子回答：“三十有五，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覺得衛大人到了這把年紀，似乎也該個家了。”

　“……”

　“……”

　衛恒和吳石遇都是一臉撞了鬼的表，這個蘇時寒的男人被人下降頭了嗎？大清早的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衛恒強忍住眼角搐的沖回絕蘇時寒：“這是下的私事，就不勞蘇大人費心了，蘇大人還是做好自己的事吧。”

　“我也是關心衛大人。”

　“……”

　老子用得著你小子關心嗎？

　衛恒忍不住在心里罵了一句，還想再說點什麼，七錢撐著傘匆匆走來：“衛大人，殿下請您過去說兩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