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琛震怒，若是邊有刀，早就刀砍了七錢的腦袋。

　七錢來得及，淋了一的雨，噠噠的一片往下滴著水，被趙琛這麼一吼，跪在地上一個勁的磕頭求饒：“奴才該死，求殿下恕罪！求殿下恕罪！”

　不知是冷的還是嚇的，七錢的聲音抖得厲害。

　趙琛還要繼續發怒，蘇時寒卻搶先開口：“發生何事，為何如此驚慌？”

　若沒有蘇時寒在這里做對比還好，兩相比較就顯得趙琛太過沖暴，遇到事不嫌冷靜了解況，反倒一個勁兒的呵斥罰邊的人，實在不是一個儲君應有的作為。

　雖然是蘇時寒開口問的，七錢還是跪著沖趙琛磕了兩下頭：“回殿下，陛下今夜把那子決了，尸由宮人置，已卷了草席送出宮外。”

　趙震珩已經年逾五十，因為高位，總有各各樣年輕貌的姑娘往他眼前湊，遇上喜歡的，他便收宮中，但要說有多喜歡，也不過是那子新鮮勁兒過去，便就拋到腦后記不起來的程度。

　今日能當著文武百的面，堅持收下那子，已經是趙震珩能為一個子做到的最深的地步。

　他到底不是年輕氣盛的小伙子，不會腦袋一熱為了個來路不明的子與文武百為敵，與天下為敵，尤其葉明昭的死還給了他一記當頭棒喝。

　那子被灌了鶴頂紅，雖然茍延殘著沒死，但肚子里的孩子早就保不住了，就算保得住，在這種勢下，趙震珩也很有可能把死給百一個代。

　畢竟能為他誕下子嗣的子多了去了，德妃肚子里不久還懷著一個？可太傅只有一個，葉明昭也只此一人。

　為了平息眾怒，趙震珩是必然要做出退步和犧牲的。

　九五之尊，也并不是眾人想象中的那般為所為。

　“這不是好事嗎？你慌什麼？”

　趙琛玩味的說，眼底出些許暢快，這也是趙震珩作快，若是過兩日他給葉明昭守靈完回了宮，只會讓那子生不如死，后悔來這世上走一遭！

　趙琛想得簡單，衛恒和蘇時寒的臉卻沒有毫懈怠，就連站在角落里毫不起眼的蘇問春都忍不住眉頭微皺。

　自來都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今日還是頭一遭，有臣子以死相，得天子親手決了自己的心頭好，天子心里當真一點沒有介懷膈應？

　聽見趙琛的問話，七錢急得都快哭出來了：“可是殿下，陛下說皇后娘娘失德，擔不起六宮之主的重任，將娘娘足三月，不只是娘娘，就連娘娘宮里的宮人都不得踏出東辰宮一步，其他人更是不被允許進去探！”

　足三月，這不是變相的把皇后囚起來了嗎？皇后在宮里這麼多年，何曾過這樣的委屈？趙琛又何曾見過自己的母后被這般對待？

　趙震珩分明是找了借口在為那子報仇！

　可那子算什麼東西，哪兒來的臉死后還讓一國之母不快？

　趙琛坐不住了，起就要往外沖，蘇時寒立刻擋在趙琛面前，衛恒許是跪得太久，子有點發僵，慢了一步，倒是蘇問春比他更快沖過來，和蘇時寒一左一右擋在趙琛面前。

　“殿下，且慢！”

　蘇時寒和蘇問春同時開口，竟是默契十足。

　趙琛在氣頭上，臉冷肅：“給本宮讓開！”

　“殿下……”

　蘇問春想勸，卻被蘇時寒冷冷的打斷：“殿下若是豁得下這太子之位，微臣絕不阻攔！”

　這話說得極重，不止是妄自揣測圣意，更有挑撥離間太子和趙震珩父子關系之嫌，蘇問春詫異，到邊的話咽了回去，趙琛則是見了鬼似的瞪著蘇時寒：“你說什麼？”

　蘇時寒沒有回答，只是默默收回了攔在趙琛面前的手。

　好話不說兩遍。

　蘇時寒已經把可能發生的事挑明，趙琛若是聽不進去，也算他仁至義盡。

　趙琛的耳朵一點問題都沒有，見蘇時寒這樣，火冒三丈，一把揪住蘇時寒的領把他摜在墻上，一字一句的怒吼：“你剛剛說什麼，再給本宮說一遍！”

　他是先太子妃所出的皇長子，是正兒八經的太子，丞相、太傅這些都是他的老師，所有人傾注了不計其數的心力要輔佐他登上皇位，這個小小的廷尉卻在這里威脅他，好像他的太子之位能隨便被人奪走一般。

　趙琛怒不可遏，把蘇時寒摜到墻上以后用手肘抵住他的脖子，似乎只要稍稍用力一點，蘇時寒的脖子就會斷掉。

　“殿下！”

　七錢和守靈的下人都被這一變故嚇得驚呼，蘇時寒卻很冷靜，沒有害怕沒有求饒，就這麼直勾勾、冷沉沉的看著趙琛。

　無聲的告訴趙琛，他剛剛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事實！

　“找死！”

　趙琛眼底迸出狠意，正要用力碾斷蘇時寒的脖子，肩膀被衛恒按住：“殿下，不要沖。”

　趙琛氣紅了眼，扭頭沖衛恒怒吼：“什麼沖？他剛剛說那兩句話，夠本宮下令抄廷尉府十回了！”

　趙琛說的沒錯，那話大逆不道極了，是罪該萬死的言論。

　可衛恒繃著臉沒有應和他的話，蘇時寒到底比衛恒年輕十多歲，蘇時寒冷著臉的時候，總是不經意間會讓人覺得有種挑釁意味，衛恒這般的時候，卻是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冷漠殘酷。

　趙琛的眼皮跳了一下，突然有點慌。

　衛恒偏頭命令：“你們都退下！”顯然后面的話不適合有閑雜人等在這兒聽。

　在靈堂守夜伺候的幾個下人退下，蘇問春也想跟著走，又聽見衛恒說：“蘇姑娘請留步。”

　他用詞依然極謙和有禮，卻蘇問春很是意外，沒想到衛恒會把也留下來談。

　“請殿下先放開蘇大人。”

　衛恒輕聲說，趙琛的眸明明滅滅，思索良久才終于松開蘇時寒的領。

　“咳咳！”

　蘇時寒咳嗽起來，到底被人抵住脖子并不舒服，領也被揪得皺的狼狽不堪。

　“背后之人覬覦殿下的位置已久，幽冥之戰大敗、太傅亡，殿下已落下風，殿下還要如此莽撞下去嗎？”

　有夜風襲來，將衛恒本就沙啞飄忽的呢喃吹散，讓人聽得有些不真切，卻又結結實實打了個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