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陵歷朝歷代都是不允許場子弟去煙花之地的。

　一來那些風塵子供萬人枕，子不干凈，配不上家人的份，二來煙花之地總是有千百種法子訓練那些子，讓那些子通房中，一個個雖然是人，卻比狐貍還要妖魅，尋常子弟一旦沉溺下去，只怕會因此荒廢事業。

　昭陵的煙花之地一直都有，但都沒有像攬月閣這麼興盛，甚至在有的州縣還會被查封，只因這里面的子，大多數都是被人用不明的手段拐賣進來的。

　若不是被無奈，誰會愿意做這種被人脊梁骨的下賤勾當？

　攬月閣其實一開始也不像現在這麼興盛，在京里待得久一些，年紀大一點的人仔細回想一下就能想起來，攬月閣是在十三年前發展起來的。

　十三年前，任史大夫的戚牧然大人在朝之初就提出一個提議，子雖弱卻并不是任人欺凌之輩，不能為了滿足男子私，開設風月場所讓子淪為男子滿足念的玩，因此，先帝立了一條規矩，朝為者，族中子弟若是被舉報出風月場所，一律革職查辦。

　這個規矩一出，京中權貴人人自危，全都繃神經教訓家中子弟，若是有人不聽教誨，被風塵子迷了心神，家中也會立刻出錢將那子贖，變良家子安置在府上。

　戚牧然三個字一時為煙花之地子心中神明一樣的存在，在這條規矩的制下，除了湘南這樣的富庶之地，其他地方的風月場所差點經營不下去。

　然而后來先帝薨逝，十三年前戚牧然又被革職流放，流放途中滿門被滅，這一條規矩雖然沒被廢止，卻詭異的也沒有任何人再提起。

　一些家子弟漸漸又在風月場所出，許是被制久了，那些人出手相當闊綽，甚至還為一些州縣的風月場所撐腰，把那當自己后院選秀的途徑。

　攬月閣便是乘著這場東風一躍為昭陵最大的煙花之地的，加上南來北往的商客口口相傳，很快連鄰近幾個國家的子民都知道昭陵的攬月閣有最漂亮最風萬種的姑娘，和這些姑娘見一面便永生難忘，若是能共度一夜春宵，那真是死了都值了。

　皇城下，天子腳邊，攬月閣發展得這樣迅猛，一夜之間收斂的財是很多貧寒人家一輩子都賺不到的，更難以想象。

　京中魚龍混雜，各方勢力錯，這樣一棵扎眼的搖錢樹拔地而起難道沒有人懷疑是不是有人在背后給攬月閣撐腰？一旦有了懷疑，難道沒有人暗中探查嗎？但為什麼背后那人的份一直沒有被曝出來？

　是那些心有懷疑的人手下都養的一群飯桶，還是攬月閣背后的人份極高，高到旁人就算查到也不敢說出來？

　議政殿一時寂靜無聲，良久，趙琛懶懶抬了下下，看著李燃：“你說，攬月閣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活人冢？”

　“下只是大膽揣測，覺得有這個可能。”趙琛說得意味不明，李燃伏低子，腦袋地面，極大程度的表現自己的臣服。

　趙琛剛要再說話，周常安舉著象牙笏出列：“啟稟殿下，老臣有奏！”

　“說！”

　“刺殺陛下的刺客也是經過專業訓練的死士，老臣在大理寺對他用了各種酷刑，他卻死活都不肯開口，但經過多方調查，老臣還是發現了一點況。”

　“什麼？”

　“這個刺客是家中獨子，尚未婚，宮前只有一個孤寡的老母親，但他母親去年冬天已經病逝，他平日也是獨來獨往沒什麼相的人，唯有最近幾個月，一到沐休的時候，便出宮到攬月閣喝花酒。”

　“又是攬月閣？”

　不知是誰嘀咕了一聲，雖然聲音刻意低，但恰好踩在周常安說完話的瞬間，正好議政殿雀無聲，那一聲嘀咕便讓所有人都聽到。

　李燃自薦做巡夜司統領的時候，周常安正好被停職在家養病，平日也和李燃沒有什麼接，兩人各自負責著不同的案子，如今卻同時提出手下案子的疑點都指向攬月閣，這若是不查下去，豈不是要放任兇手逍遙法外？

　眾人神各異，趙琛的臉更是難看到了極點。

　他沒想到，這些案子查到最后矛頭竟然都指向了攬月閣！這個李燃的員竟然敢信口雌黃說攬月閣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活人冢！

　如果攬月閣是活人冢，那昭陵養的那些將士是什麼？附在尸首上面吸食的蛆蟲嗎？

　“放肆！”

　深吸幾口氣，終是沒有忍住，趙琛抬手拍了下椅子扶手。

　旁人不知攬月閣背后的主人是誰，趙琛卻是一清二楚。

　攬月閣能發展得這麼快，靠的是皇后的娘家司家。

　司家是書香世家，到這一代一共出了三代皇后，司家的底氣是祖上封賞里發現的一座金礦，所以司家人生來就有傲骨，有資格看不起任何人。

　然而先帝和上上任帝王都是喜歡四征伐的人，司家作為皇后母家，自然提供了大部分的軍需，到了趙震珩這一代，司家那座礦山已經快挖沒了，司家掌控攬月閣，是在趙震珩半授意的前提下進行的。

　雖然趙震珩繼位后，昭陵沒什麼大的戰事，但皇室開支日漸龐大，驕奢的風氣形，百姓的賦稅越收越多，國庫卻一年比一年，為了能夠維持昭陵國泰民安的繁榮假象，司家最終在背后做了皇家最骯臟的那只撈錢的手。

　所以這麼多年，攬月閣在京都風頭無兩，卻沒有一個人敢在攬月閣挑事。

　今天李燃和周常安突然在朝上發難，讓趙琛本能的察覺到不安。

　議政殿靜得可怕，趙琛這一聲厲喝炸開，震得不人心頭一，隨即涌上迷，太子殿下對這件事的反應這麼大做什麼？

　“殿下！”魏諍突兀的開口，不聲的沖趙琛搖搖頭，舉著象牙笏出列：“殿下不如先問問蘇廷尉怎麼會與攬月閣的子有來往吧！”

　一句話，瞬間扭轉局勢，把所有的火力都引到蘇時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