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恒的態度過于強，一下子把他和趙琛的關系僵化到不可調和的地步，魏諍和孫鑒不知道還能再說些什麼來調和，最終還是趙琛做了讓步，向衛恒保證，一定會秉公理，絕對不會冤枉蘇時寒才作罷。

　衛恒離開以后，趙琛疲憊的抬手眉心，就剛剛那麼一會兒，他出了一冷汗，這會兒服被汗水打黏在一起，趙琛只覺得不舒服極了。

　“殿下，你還好嗎？”

　趙琛的臉是眼可見的差，神憔悴不說，瓣還有些蒼白。

　“沒事。”

　趙琛擺了擺手，狠狠掐了一下眉心，下紛雜的思緒強撐著打起神：“今日朝上之事，丞相和史大人怎麼看？”

　魏諍是司家一手提拔起來的，這也是趙琛這麼多年為什麼更信賴他而非葉明昭的原因。

　葉明昭和衛家人的脾很像，上有文人特有的傲骨，那骨頭在朝中浮沉數十載也未曾被消磨半分，在旁人看來這是極難得的，對皇家而言卻有些過于尖銳，畢竟朝堂之事，絕不是非黑即白這麼簡單的，有時太過耿直并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說趙琛之前只是盲目篤定衛家會一直站在自己這邊，那麼對魏諍，趙琛有十足的把握，不管發生什麼事，魏諍都會站在他那邊。

　原因無他，魏諍很早就上了司家的船。

　司家為皇家做了多暗的勾當，魏諍就做了多，為了自保，魏諍也會想盡千方百計保住司家的。

　孫鑒是寒門出，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史的位置，他平時在朝中基本都是保持中立立場，很多事都是看破不說破，即便看出什麼貓膩也不會因為好奇去探尋追問，這套生存法則在朝中是最有效的，不過現在，這套法則要被打破了。

　魏諍遲疑的看了孫鑒一眼，揣了一下趙琛把孫鑒也留下來的用意，斟酌著語句開口：“殿下，老臣以為，這次多半是有人做了局，想以此出攬月閣背后支持的人。”

　魏諍這話直接杜絕了其他可能，完完全全站在攬月閣的立場考慮問題，孫鑒一聽眉頭微微皺起。

　衛恒都能看出趙琛是在刻意維護攬月閣他怎麼會看不出來？

　孫鑒不知道在背后支持攬月閣的到底是什麼人，但看趙琛和魏諍今日的態度，猜到了幾分，趙琛和魏諍現在把他留下來議事的意圖就顯得有些耐人尋味了。

　“那丞相覺得，周卿和李統領和背后之人會是一伙的嗎？”

　趙琛問得過于直白，他到底還沒繼位，只是暫理朝政，和一朝重臣在背后商議這事，未免有些過于武斷，有結黨營私之嫌。

　按理，這個時候魏諍要規勸趙琛，避免正面回答這個問題的，下一刻孫鑒卻聽見魏諍直接回答：“目前還不能確定，不過從今天開始，可以多留意著兩個人，看他們平日都與什麼人往來。”

　這話竟是要暗中監視朝廷命，孫鑒覺得不好，趙琛已掀眸涼涼的朝他看來：“史大人覺得丞相的提議如何？”

　如何？

　這提議若是讓陛下聽見，只怕要治魏諍一個挑唆離間之罪！

　“這幾件案子一直由周大人和李大人負責，臣對案子細節并不清楚，斷然不敢妄下定論。”

　孫鑒謹慎保守的回答，自從了這朝堂，他就知道這是一潭渾水，若有人妄圖攪這一潭水，好不容易沉積在潭底的淤泥就會被攪起來，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惡臭。

　在朝中走了數十年，孫鑒一直走得很小心，努力不要被任何一個漩渦卷到，沒想到今日這漩渦卻主找上門來。

　“周大人和李大人已經把案陳述得很清楚了，史大人還有哪里不明白，不妨說出來讓本宮聽聽，也許本宮能為史大人答疑解。”

　趙琛意味深長的說，黑沉的眸子定定的看著孫鑒，不允許他給出明哲保的含糊回答。

　這便是躲不過了。

　孫鑒暗暗嘆了口氣，拱手行禮：“如周大人和李大人所言，臣也對攬月閣有些好奇，不知攬月閣背后究竟藏著何方神圣，竟得太子殿下如此維護？”

　史是管律法的最高員，今天趙琛把孫鑒留下來，為的就是把他也拉上自己這條船，終于等到自己想聽的話，趙琛沒有虛以委蛇，直接亮出底牌：“在攬月閣背后支持的人，是司家！”

　盡管已經猜到一些，親耳聽見趙琛說出來，孫鑒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司家可是皇后的母族，接連出了三代皇后，祖上先輩均是忠烈，怎麼會和攬月閣這種風塵之地車上關系？

　實在過于驚愕，孫鑒沒有控制好表，趙琛知道他在想什麼，繼續開口：“史大人應該也知道，這些年父皇雖然勤政，但國庫日益空虛，這次幽冥之戰，有大半的軍餉都是司家出的，司家名下雖然產業眾多，卻也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若沒有固定的來源，只怕國庫早就空虛無法維系，司家做這些，也都是為了昭陵好，史大人應該能夠理解吧？”

　最后一句雖然是疑問句，趙琛用的卻是不容置疑的語氣。

　孫鑒站在這里，便是不能理解也必須得說理解。

　“殿下言之有理。”

　孫鑒低下頭去，沒有和趙琛對視，這個消息來得太突兀，他有點消化不良。

　趙琛卻不給他反應的時間，繼續放下重磅：“司家做的事，父皇也是知道的，攬月閣這些年賺的錢都用在了民生和軍需上，司家向來都是一的，所以這里面的人不可能和刺客有關聯，更不可能做大逆不道的事，史大人應當也能理解吧？”

　“是！”

　孫鑒點頭，心中一片駭然，趙琛說趙震珩也知道司家在背后支持攬月閣的事，這不是在變相的說趙震珩許可司家用這種方式為昭陵充盈國庫嗎？

　為帝王，不想著改善民生，讓百姓過上好日子，只想用這種方式充盈國庫，解一時之需，這要是傳出去，想什麼話？

　正想著，趙琛極富深意的下令：“所以，史大人，既然這幾件案子關系重大，牽連甚廣，即日起，就轉史臺，由你親自審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