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卓向前走一步，我騎於燭九龍首，他要仰頭才能和我對視，然後低頭看看自己上的貔貅嘯世金甲，再次擡頭的時候，目中多了一見的深邃，或許這纔是真正的聞卓，他一直一副遊戲人間玩世不恭的樣子，之前我就察覺出他應該經歷過很多事纔對，如今看到他這眼神，我相信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

“金甲還是當年之，不過是人非，我已經不是當年你認識的那個人了。”

“朕登泰山一己之力戰九天神衆，命亡於朕之手的神兵神甲不計其數，你下天罡雷部三十六主神消亡殆盡，戰至最後一兵一卒朕也未曾見你退去。”我手扶在燭九的龍角上，俯視這聞卓冷冷的說。“朕記得當時你就是穿的這金甲，泰山一役最終以朕封退九天神衆而告終，能在朕手下全而退的人不多，你算其中一個。”

“那已經是千年之事，我早不記得，何況你說的那個人並不是我。”聞卓和我對視沒有毫怯弱，他的目和千年前如出一轍，即便過了這麼久，泰山之巔慘烈的一役猶如就發生在昨天，記憶中他上的金甲破於我手，渾是傷還據守天界寸土不讓，當時爲什麼我沒殺了他，到現在我也沒想明白。“千年也不過是恆河沙數，秦王昔年意氣風發，統三界，雖萬夫莫敵不過終是倒行逆施，泰山一役，秦王雖封退九天神衆，可也難逃天譴，今日你我再聚，我不是當年的那個人，而你也非當時的你。”

“一派胡言，朕就是天何來天譴一說，不過是朕大意才被封印至今。”我高傲的仰起頭不可一世的回答。“如今朕帝星如世，四件神朕盡得其二，逆賊魏雍早晚是朕腳下亡魂，待找回隨侯珠之時，便是朕君臨天下之日，三界一統是朕的夙願，千年前功虧一簣，這一次朕一定不會重蹈覆轍。”

我緩緩擡起手指著聞卓高高在上的看著他。

“朕念你剛勇無匹，就留與朕邊輔佐，待朕聚齊元，你隨朕再戰九天，三界一統之日，朕許你神位，重封你神尊之號，也算配得起你上這套金甲。”

“神尊之號……”聞卓深吸一口氣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舐著角看著我。“泰山之巔我天罡雷部與你一戰之後，我已經放棄尊位，重回六道迴，我說過，我已經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我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生老病死都會經歷，而且……我從未想過再尊神位。”

“這又爲何，你明明是專制九霄三十六天，執掌雷霆之政，有永生不滅之。”我瞟了聞卓一眼淡淡的問。“爲何要放棄，重回六道迴，再經常人劫難？”

“神尊之位又能如何，都不再了……永生不滅反而是纔是劫難。”聞卓嘆了口氣聲音惆悵。

“？！”我多有些詫異的多看了聞卓一眼。“你好歹也是天罡雷部正神，你這神位真不知道怎麼修的，居然塵緣難斷，不要告訴朕，你因爲一介子放棄神尊之位。

聞卓笑了笑對我點點頭，在他臉上居然看不見毫後悔。

“兒長，英雄氣短，你堂堂神尊也有放不下的事。”我有些意外的淡淡冷笑，很好奇的問。“朕很好奇，什麼樣的子能讓你放棄神位迴，此如今何在？”

“泰山一役……被你誅殺於泰山之巔。”聞卓擡起頭很從容的回答。

我一怔，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孤傲的沉默半天不慌不忙的問。

“原來是朕手下殘魂，這麼說起來朕算的上你仇人了，你難道就沒想過尋朕了斷？可惜……你要是不放棄神尊之位，朕倒還想和你鬥一鬥，現在的你……連這金甲你穿的都如此吃力，又豈能在朕面前囂。”

“我並沒恨過你，事實上我應該謝你纔對。”聞卓不以爲然的笑了笑，樣子很認真。

“謝朕？此應該是你至，以至於能讓你放棄神位，被朕誅殺於泰山，你非但不記恨朕。”我有些疑的俯視聞卓冷冷的問。“爲何還要謝朕？”

“泰山一戰，亡於你手中神將都神形寂滅，元神不可能再歸天際，只有重回六道迴，同樣如此轉世爲人。”聞卓心平氣和的深吸一口氣很沉穩的回答。“我不想見一個人迴，所以放棄神位一心相隨，之前我是天界正神，對心有愫也只能藏於心底，轉世爲人無拘無束，世世相陪於邊反讓我心滿意足。”

“只羨鴛鴦不羨仙，你也算是長之人……”我雖然面無表，不過聽他說完，恍惚中想起穆汐雪，或許這種我未必真正能會，但是看的出，面前的聞卓和穆汐雪亦樣無怨無悔。“既然你再六道迴，爲何你還有前世記憶？”

“過忘川不敢喝孟婆湯，我怕自己會忘記，不知道上什麼地方去找，所以在回六道迴之前，我故意留著這金甲，畢竟是天界之，所以每次轉世我都能躲過。”

“難怪，我就是奇怪，以你的年紀不可能永遠這樣高深的道法，不過可惜你放棄神位，就不再擁有神力，你果然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漫不經心的看著聞卓說。“可就算你記得有何用，那子可曾也如此？”

“不會。”聞卓搖搖頭慘然一笑。“我已經記不清幾世迴了，從一開始就記不得我是誰，將來亦不會……”

“你爲了一個不認識你的子相守？！”我深吸一口氣，本想問他這樣到底值不值得，不過又想到穆汐雪，忽然發現這個問題似乎從來就沒有正確的答案，在乎一個人時好像一切都變的不重要，穆汐雪可以爲我以命相守千年，而我又何曾不爲了救羋子棲寧願賭上萬世天命。

我的手指在燭九角上點了點，它收巨大的軀，圍著我的巨石雕像再纏繞一圈，我默不作聲的站在龍首注視著一不的聞卓，最後示意燭九停在他面前，我慢慢走回到石像上。

“你在金陵看見我的時候，就知道是朕？”

“不知道，當時我只覺很奇怪，金陵王氣毀於你手，已斷了兩千年，那日我竟然見到紫氣東來，除非你駕臨金陵，否則不可能再有王氣。”

“原來如此，難怪當你知道朕的時候並不吃驚。”我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聞卓意味深長的問。“即便你真不記恨朕，可你已經選擇遊戲人間玩世不恭，又何必跟隨朕到此？”

“我跟隨的那個人秦雁回，不是嬴政！”聞卓淡淡一笑不卑不的回答。“悲天憫人、宅心仁厚這個字恐怕在秦王眼中就是笑話，你當年一己私慾，枉顧天下蒼生險些導致生靈塗炭，凡是有因果，今日魏雍發五帝嗜魂陣，妄開幽冥之路等等林林總總，又何嘗不是你當年種的因，只不過更可笑的是，千年前是你一意孤行，如今卻變你要阻止這場浩劫，對了……我又忘了，是秦雁回，不是你！”

“你跟隨秦雁回就是爲了阻止魏雍？”我漫不經心聲音冰冷的問。

“不是！魏雍早晚會一敗塗地，秦雁回和你擁有同樣的命格，你能做到的事，他同樣亦能做到。”聞卓極其平靜的注視我，千年前他在我面前不曾怯弱，現在即便失去神力，我依舊在他眼中看不見害怕。“不過金陵王氣祥和瑞吉，絕非是嬴政所有，雖然你帝星世，但最後你能不能如願以償，再君臨天下恐怕還是一個未知數，而能阻止秦王你的人或許就只要秦雁回了。”

“一介凡夫俗子，朕從未放在眼裡，既然你如此言辭鑿鑿，那你就拭目以待，好好看著朕聚齊元三界一統之日。”我冷冷一笑高傲的瞟了他一眼。“朕真君臨天下，你又如何？”

“那你我早晚會有一戰！”聞卓面無表從容不迫的看著我。

“哈哈哈。”我仰頭大笑，心甚好的注視著聞卓，笑容慢慢凝固在臉上，聲音冰冷的告訴他。“你剛纔說悲天憫人，好！朕現在就告訴你什麼纔是悲天憫人，你等的那子是神朕都能誅殺，何況現在轉世爲人，朕能讓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你想靠區區秦雁回阻止朕君臨天下，朕就給你這個機會，昔年朕不殺你，今日同樣不會，朕就留著你的命，好好看朕如何三界一統，你想阻止朕，可以！重歸神位與朕一戰，不過……人神兩隔，你想悲天憫人，就先要放棄轉世爲人的子，不管你怎麼選，哈哈哈，你和之間都註定難以善終！”

聞卓沒有說話，一道金從他手中緩緩閃現，他擊倒燭九的金鐗再一次被他拿在手中。

“不用等那麼久，秦王昔日威烈至今記憶猶新，今日聞卓不打算離開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