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卓的問題讓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他，聞卓應該是看出我的遲疑，也沒繼續追問下去，看著葉輕語和越千玲消失的背影，聞卓一個人坐到山崖邊上。

“從業寺回來我就發現你變了很多，當時我沒在意，可今天虛靜子以奇門斷我將來，結果是天將，我就猜到一二，雖然不敢確定，但應該九不離十，我只有在一種況下會重登正神之位，可……那是我最不願發生的事。”

“我命由我不由天，武則天給我說什麼並不重要，我只知道命在我手，一切我自己說了算。”我轉站在聞卓旁邊眺遠方，沉默了半天后聲音變的有些緩和。“我今天問連山，所有的事都完結後有什麼樣的打算，他無慾無求說是我去哪兒他還是跟隨……我也想問問你，將來你有何打算？”

聞卓一隻膝蓋彎曲撐著手臂灑的一笑。

“若是命中註定，恐怕我陪輕語的時間不會太多了，安安靜靜陪走完這一世，後面的事……就不是我能決定的。”

我看聞卓的樣子很坦然，很難相信他那一副玩世不恭的外貌下竟然藏著如此重的分，或許是被他這句話所打，我有些惆悵的喃喃自語。

“我曾認識一子，名穆汐雪，爲等一人以命相守千年，我或許會不到那份執著，但是莫說千年，一生若得有這樣的人相伴邊已是足矣。”

“後來呢？後來穆汐雪怎麼樣了？”聞卓側頭很好奇的問。

“……”我默默嘆了口氣，想起弦臺宮發生的一切，那染的嫁和最後的誓言，我聲音有些黯然。“最後香魂歸黃泉。”

“可曾後悔過？”

“無怨無悔！”

“誰這麼好的命，能得到此相守千年。”聞卓遲疑了一下很慨的問。

“我說的不是汐雪，是你！比起你聞卓何嘗不是過之而無不及。”我轉頭和他對視很無力的說。“你把金甲送給葉輕語，你可知道後果？”

聞卓隨手拔起野草不羈的叼在角，一臉的平靜從容，笑著反問我。

“虛靜子尊你爲君師，其人清高張狂，可你認爲他奇門之你認爲如何？”

“奇門之分奇門法和奇門數，虛靜子雖狂妄可能設下奇門三才陣可見法不淺，能定你和葉輕語還有蕭連山過去、現在以及將來，可見數也非浪得虛名，此人道奇差但單論奇門可算登峰造極之輩。”我想都沒想口而出。

“你既然是他君師，能對他評價這麼高，足以見此人非信口開河，他說連山是地煞，我知道連山有號令兵之力所言非虛，他說我爲天將，有神尊之爲廟堂之中，這我也不否認，可他說葉輕語是宗主……”聞卓擡頭看我一樣心平氣和的問。“你認爲輕語現在這個樣子像是道宗之主嗎？”

“……”聞卓這樣一問我有些恍惚，一時間無言以對。

“奇門之爲你創，來人不用問，既然虛靜子非信口開河，可見輕語命中註定此世要爲宗主。”

我聽到這裡恍然大悟，不過很快面容黯然的慘然一笑。

“現在這個樣子，莫要說當宗主，連門都算不上，這龍虎山的三曲九沒有你，估計在山門就被擋回去……聞卓，你說你後悔吃我螃蟹，事實上，呵呵，應該是我後悔讓你吃纔對。”

“帝王，你這話就傷人了，哈哈哈，別忘了，你可是答應過我，要保輕語周全，送過三曲九上龍虎山的。”聞卓不以爲然一臉笑。

“你早就知道葉輕語會爲宗主，所以你才帶我去見，從一開始你就打定注意，無論如何要送上龍虎山的。”我深吸一口氣一時間不知道該是什麼表，只是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聞卓，你爲了做這麼多，真的值得嗎？”

“沒什麼值不值得，爲了我願意做任何事。”

我一時啞口無言，現在的聞卓讓我想起穆汐雪在琴房告訴過我那句話，或許之前還沒完全領悟，現在算是真懂了。

如果是我在意的人，他要殺伐萬千名垂千古，我就當他手裡的刀刃。即便萬世唾棄我也會對他不離不棄，如若他是販夫走卒一無是，我也會爲他浣蒸食相伴邊無怨無悔。

……

我慢慢坐到聞卓邊，默默嘆口氣後平靜的說。

“你現在擁有的道法應該是你前世的，你能留到現在而且一直都記得葉輕語，可見你世世迴都保留這記憶和道法，如果我沒猜錯，是因爲你有貔貅嘯天金甲護，所以迴不滅。”

“我沒想瞞你，是你沒問過，那金甲是天界之，我確有神尊之，有天界金甲不足爲奇，我並非是貪念道法高低，只是怕過忘川會忘了，我答應過一件事，可惜我一直都沒做到……”聞卓仰頭長嘆一聲，很悽然的淡笑。

“你把金甲送給葉輕語，你若再重回六道迴，就會是一個真正的普通人，前世種種都再和你沒關係，你將不再有道法，更再記不起葉輕語……”我側頭看他一眼很惋惜的問。“爲了全你真什麼都願意放棄？”

“虛靜子說輕語是宗主，今世早晚要一統大道，事實上有這個能力的，能看見登宗主之位，我也替高興。”聞卓叼著草淡淡一笑很的回答。“帝王，你也是有萬世天命的人，你知道一個人活太久最痛苦的事是什麼嗎？”

“是什麼？”

“記憶！太多的記憶，所有的記憶裡面點點滴滴都寫滿一個人。”聞卓用指頭指著自己的頭很平和的回答。“每一世做過的任何一件事，我都清楚的記得，我一直都在邊，看生老病死看喜怒哀樂，咫尺天涯……我記得的事太多，忘不掉，也不想忘……”

“沒有結果的事！難道你不明白嗎？”我都不知道該怎樣去對他說，很無助的摟住聞卓肩膀。“葉輕語若宗主，就要學會道法，你把金甲送給，那是你元所煉化而，你送的哪兒是金甲，你是打算把自己的道法送給！”

“有沒有道法沒什麼關係啊。”聞卓很輕鬆的笑著。

“你這又何況……你明明知道，你元不散就無法擁有你的道法，葉輕語若要擁有你的道法，唯一的條件……”我無力的嘆口氣很失落的說。“你再不迴，煙消雲散於三界之外，這世間將再沒你聞卓，你世世相伴於邊，等記起你是誰的時候，你已經不在了……真的有意義嗎？”

“很多事都不可能用值不值得去衡量，你說的這些我懂，也知道。”聞卓笑了笑不以爲然的看著我。“羽化三界灰飛煙滅若能換回輕語今世回眸一笑，即便是最後才記起我是誰，我也在所不惜。”

“……”我無言以對，看的出聞卓從把金甲送給葉輕語的那刻已經做了決定。

“帝王，怎麼？不捨得我就這麼魂飛魄散啊，呵呵。”聞卓衝我笑很從容淡定的樣子。“沒事啊，你有萬世天命，真當我是朋友，每年清明記得來看我，陪我說說話，告訴我你都見過什麼人，做過什麼事……哦！忘給你說了，記憶太多是件很痛苦的事，你現在不能會，但慢慢你會發現，能找一個人傾述是件多開心的事，可惜我認識你太晚，否則也不會這樣孤寂，不過你以後也會和我一樣，等你記憶慢慢變多的時候，或許你就能懂我了。”

我用力了額頭，默不作聲的沉默良久，慢慢苦笑。

“看來你真是猜到武則天告訴我什麼了。”

聞卓笑而不語，過來片刻轉頭一本正經的看著我說。

“我主意已定，你當我是朋友就全我，千萬別把這些告訴葉輕語，你就讓我安安心心陪走完最後一程。”

“那也未必。”我想了想很認真的回答。“虛靜子說你將來是天將，葉輕語要擁有你金甲上的道法，除了你羽化三界灰飛煙滅之外，還有一個辦法，你重登神尊之位。”

聞卓聽到這裡站起，很沉穩的對我搖頭，臉凝重。

“我寧願羽化三界，也不願意再神尊之號，我要當天將只有一個辦法，但這個結果我寧願永遠不會有。”

“什麼辦法？總比你灰飛煙滅要好啊，你說出來，我一定幫你做到。”我連忙站起很急切的追問。

聞卓搖頭不說，我知道他不願意說的事我怎麼也問不出來，看他的樣子決絕堅定，沒有毫迴旋的餘地，他對我笑，可我心裡在痛，我不願意我邊的人就這樣離去，特別在完全無能爲力的況下，眼睜睜看著朋友消失在我面前。

聞卓明明有辦法阻止的，可他寧願選擇羽化三界也不願意告訴我，他有些方面和我像，一旦決定的事再也不會更改，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希永遠不要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