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我想多了吧。”秦大夫人點頭,眉眼間有著散不開的郁氣,“只是,那蹄子到底還是懷上了。既然懷上了,那顯懷與否,也不過是遲早的事而已。”
“這……”
老嬤嬤無法反駁。
“嬤嬤啊。我當真是不明白,大老爺已經有了兩個兒子,傳宗接代都不愁了,難道還不滿意麼。”秦大夫人怏怏地問老夫人,“我明明每次都給他準備了事后讓子暫且不能懷孕的藥,他怎麼就沒讓秋芳那個蹄子喝呢?”
老嬤嬤寬秦大夫人:“話也不是這麼說。奴婢倒是覺得,那秋芳可能本就是容易懷孕的質,這才懷上了。”
“當真麼?”秦大夫人對此事耿耿于懷。任何一個子,都不會對丈夫讓其他子懷孕覺得無于衷,“我怎麼覺著,是大老爺有心撤了侍寢之后的藥,才讓懷上的呢?”
“不會的,定然不會。”老嬤嬤哄著秦大夫人,“您想想啊,大老爺房里,爬上他床去的丫頭也不算。這麼些年,怎麼其他人都沒懷上,偏就秋芳一個懷上了。肯定是運氣好啊。”
“唉……也是。”秦大夫人轉念想了想,覺得也確實是這麼回事,怏怏地點頭,“看來,秋芳這蹄子當真是個命好的。”
語帶不甘和怨恨。
秋芳一旦生下孩子,若是個兒也就罷了。可若是個兒子,的兒子就了這府里的庶子。到時候秦大老爺死了,到兒子輩繼承家業的時候,那庶子孽種,難免就要從秦大夫人生出的嫡子上狠狠扯下一塊去。
做母親的,誰能看著孩子的利益損,卻又無于衷呢。
秦大夫人想著往后的日子,越發愁眉深鎖。
老嬤嬤察言觀。看秦大夫人神郁郁,眼珠子轉了轉,語重心長地道:“大夫人啊。外頭的人都說,人的命運總有幾起幾落,不是個定數。秋芳那丫頭最近的運氣確實不錯,但的運氣,也不會一直好下去的。”
“我知道。”秦大夫人皺眉,“但是,我還能等到運氣變差的那一天麼?”
“為什麼不行?”老嬤嬤抓了秦大夫人的手腕,低聲音慢慢說道,“人的運氣,可不止是取決于老天爺。您是咱們后宅的真正主子。秋芳這一胎懷不懷得下去,是您說了算!”
這個話題,未免有些過分的大膽了。
秦大夫人一震,左右看了看,連忙將老嬤嬤拉到一假山旁邊,小聲道:“你的意思是,要讓我打掉秋芳肚子里的孩子?可是……阿彌陀佛,我怎麼敢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來呢!”
秦大夫人也是怕了,口念佛號。
老嬤嬤卻不不慢地笑道:“大夫人,那孩子還沒型呢。就算您不手,它也有可能自己從秋芳肚子里掉下來。那不過是一塊罷了,說不上是傷天害理。再說,您只是想要那塊掉下來,又不是想要秋芳姑娘的命,是不是?”
“是。大老爺養個姨娘在房里,其實也不算什麼大事。可是……”秦大夫人猶豫著搖頭,“咱們都是為人父母的,真能這樣對一個胎兒下死手嗎?”
“大夫人!”眼看著秦大夫人越說越喪氣,老嬤嬤皺眉道,“您對秋芳心慈手,可是將來,秋芳生下的兒子,難道還會對您和咱們大房的兩位公子心慈手嗎?”
秦大夫人渾一震。
長房的兩個嫡子,就是心中的逆鱗。
不管是誰,只要犯到了這兩個孩子的利益,就是與為敵!
這樣的人,絕不會放過,也不能放過!
“好!”秦大夫人最終咬著牙點頭,“咱們回去準備一下。”
“是!”
老嬤嬤應了一聲,扶著秦大夫人回了自己的院子。
兩人走后,花園又恢復了安靜。
假山后頭,一抹秋香的影一晃,出半顆頭來。
秋芳看著秦大夫人離開的背影,一雙麗的杏目里,慢慢有了痛恨和畏懼的神。
剛才恰好在假山后頭打盹,將秦大夫人和老嬤嬤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怎麼能不怕,怎麼能不恨!
雖然秦大夫人和嬤嬤并沒有出要命的打算,可秋芳心里清楚。只有有個兒子在邊傍,這未來姨娘的位置才算是坐穩了。若是邊沒有兒子,等秦大老爺對的新鮮熱乎勁過了,冷淡下來,就只是個普通的卑賤小妾而已!
在秦府,妾室就是半個奴才。好不容易才爬上秦大老爺的床,好不容易才將那避孕的湯藥摳著嚨吐掉,懷上了這麼個孩子……難道,還要繼續下賤一輩子嗎?
不,絕不能讓秦大夫人打掉這個孩子!
可是,憑一個人的力量,是無法防著秦大夫人的!
必須去找一個勢力足夠大的聰明人,來幫著自己!
秋芳一咬牙,起往秦歆的院子走去。
……
李府。
秦若蓮下了馬車,一時一刻都沒停,直接往李悅的院子里去了。
到了李悅的院子門口,秦若蓮揚起甜甜的嗓音,了一聲:“李姐姐!”
李悅正坐在梳妝臺前頭,讓小丫頭拿熱乎的剝殼蛋在臉上滾來滾去,試圖掉臉上的哭泣痕跡。
聽見秦若蓮來,李悅高傲而矜持地一點頭:“進來吧。”
“是。”
秦若蓮笑著,喜滋滋地走進來。
李悅隨意跟秦若蓮說了幾句話。
秦若蓮有心結李悅,將的每句話,都當圣旨一般,誠惶誠恐地去聽。
李悅對秦若蓮說了半天的話,心好了不。
微微一笑,看向秦若蓮,難得夸了一句:“你這個人,比起你姐姐,當真是好了不呢。我將來要是有個弟妹,寧愿那個人是你,也不愿意讓秦歆來做我的弟妹。除了家世好之外,還有什麼?”
“哪有,李姐姐謬贊了。”秦若蓮臉一紅,心下暗喜,上謙虛道,“我阿姐份高貴,憑這一點,我就遠遠比不上了。更何況,的還康健得很,好幾年都沒怎麼生病了,往后定能生個大胖小子……”
“你說什麼?”
李悅的神忽然一滯,盯著秦若蓮問。
秦若蓮被李悅看得有些奇怪:“李姐姐,你這是怎麼了呀?我說,我阿姐份高貴……”
“我沒問你這句!”李悅怒道,“你說怎麼了?”
“我阿姐的,好得很吶。”秦若蓮被李悅的怒氣弄得訥訥,小聲道,“上午的時候,我還看見在院子里打了一段長拳,一段八段錦。”
長拳!
八段錦!
這是一個“偶風寒”的人,能打得出的拳法嗎?
秦歆騙了,騙了整個李府!
偏偏李兆那個沒用的混賬東西,還真就信了秦歆的鬼話!
李悅越想越氣,咬牙切齒地冷笑起來:“好,真好啊!”
“李,李姐姐?”
秦若蓮不安地看著李悅。
李悅又冷笑了幾聲,冷冷地看向秦若蓮:“你今日先回去吧。今天以后,我若是有事,會再來找你。”態度睥睨,仿佛秦若蓮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奴婢一般。
秦若蓮哪怕是個泥人,也有幾分土。被李悅這樣對待,也不是不生氣的。只是眼下連嫁進李家都還沒做到,有氣也不敢發,只能站起來,勉強地微笑:“那,妹妹就先走了。”
“你走吧。”
李悅冷哼一聲。
秦若蓮福了福,轉離開了。
紫菀一路扶著秦若蓮,往李府外頭走。
路上,紫菀想起剛才秦若蓮的舉,有些生氣地道:“小姐,那個李大小姐也太過分了。是地請了您到府里說話,怎麼話還沒說上幾句,就又要趕您走了?”
秦若蓮沒說話,面沉如水。
紫菀又埋怨道:“您剛才就不該對行那個萬福禮的。就李大小姐那個逢高踩低的格,指不定就拿您的禮節當了害怕呢……”
“你說夠了沒有!”
秦若蓮越聽越憋氣,回頭瞪了紫菀一眼。
紫菀頓時噤聲。
秦若蓮正要繼續往前走,冷不防看見一道修長拔的影。
那不是李兆嗎?
秦若蓮眼前一亮,頓時忘了先前被李悅驅趕的恥辱,沖過去歡快地了一聲:“李哥哥!”
李兆聞聲回頭。
看見秦若蓮從李悅的院子里過來,李兆不由皺眉:“秦二小姐怎麼來了。”
語氣有些涼,渾然不似先前對秦若蓮的親。
秦若蓮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絞著帕子道:“李姐姐讓我來看看,我就來了。”
原來是李悅的。
“既然如此,秦二小姐就跟舍妹多說說話吧。”李兆客氣而冷淡地點頭,“我先走了。”
不等秦若蓮回答,李兆轉就走。
秦若蓮沒敢跟李兆一起離開。
即便如此,臉上的失,也是溢于言表。
劉五跟在李兆后頭,等秦若蓮的影一句徹底消失了,才慨了一句:“這秦二小姐和秦大小姐的為人,可真是一點都不一樣呢。今天在這里的人,要是換秦大小姐,肯定不會主跟您搭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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