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袁景知卻搖頭道：“不是這個理由。”

　“哦？”秦歆不解，“那是因為？”

　“大約在八年之前，宋皇后那時還是皇帝的正妃……是了，當時皇帝還沒登基，只是代王而已。”袁景知微微瞇起眼睛，仿佛沉浸在了過去的記憶里，“當時宋皇后容正盛，即使是如今的林貴妃，也無法與之相提并論。當時的代王，對正妃也是很眷的。但是自從八年前的那個生日宴開始，他就沒有再為正妃舉辦過任何一次生辰宴。”

　秦歆眨眨眼就，認真地聽著袁景知說話。

　袁景知的聲音淡然而溫和，一點點將秦歆帶進了一個令驚奇的世界……

　宋皇后和代宗在千秋節這件事上的糾葛，其實從八年前就開始了。

　如今不給宋皇后過千秋節，也不只是代宗一個人的意思。

　秦歆邊聽袁景知說話，邊在腦子里整理著這件事的脈絡。

　好不容易理完那些復雜的人名和關系，秦歆驚魂未定地下了個結論——

　總之，皇宮里的事真是太復雜了！

　秦歆慨：“想不到，居然還有這麼一茬原因。”

　“你想不到的事，還多著。”袁景知緩緩道，“皇宮里的事，向來是只有更復雜，沒有最復雜。所以這一次，你不要去參加這個千秋節了。”

　“哎？”

　秦歆沒想到袁景知會直接勸退自己，不由微微一怔。

　“我是認真的。”袁景知靜靜道，“這一次的千秋節，必然有些古怪。即使皇宮里的那些人不是沖著你來的，你也必定討不到好去。所以，我們不如從一開始，就不去參加這個勞什子的千秋節。”

　秦歆想了想，覺得袁景知說得確實是怎麼回事。

　點點頭，道：“好，聽你的。”

　兩人一拍即合，就這樣定下了計劃。

　可惜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讓秦歆和袁景知事與愿違。

　第二天一大早，一個穿白，表威嚴的太監便甩著拂塵，來到了秦府。

　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何況是近伺候皇帝的人。

　面對這個太監，秦家人當然沒敢怠慢。

　秦大老爺更是諂笑著問他：“這位公公，你屈尊來到秦府，所為何事啊？”

　一旁的秦老夫人看見秦大老爺如此沒有出席，居然要去討好一個太監，頓時就氣得不行。

　礙著太監和秦大老爺還在眼前，秦老夫人發作不得，只能冷冷地轉過頭去，不說話。

　對于秦大老爺的百般討好，那太監卻很是用。他得意一笑，掐著不不的嗓子說道：“咱家是從皇后娘娘那邊來的。這次來秦府，是為了看看你們府上的大小姐。對了，貴府的大小姐呢？”

　秦若蓮站在秦大夫人背后，一臉驚疑。

　好端端的，這個太監找秦歆干什麼？

　秦大老爺忙道：“我那大侄還在后頭，稍后就到。您不妨先坐下，喝點茶。”

　說著，秦大老爺將一張銀票塞在袖子里，疼地遞給太監。

　太監意會，收下銀票，笑得見牙不見眼：“既然如此，我就在這里再等等。”

　“是是。”

　稍后，秦歆果然來了。

　看見秦歆，那太監頓時笑得寬和無比，連聲道：“你就是秦大小姐？快來，讓咱家看看你。皇后娘娘這幾天啊，可沒在宮里提到過你呢。”

　“皇后娘娘？提到我？”

　秦歆微微蹙眉，走上前幾步。

　“是啊。”太監笑道，“皇后娘娘最近常說，你們秦家是一群赤膽忠心的。你這個臨陣殺右賢王的子，更是秦家出類拔萃的好榜樣，讓其他貴家小姐公子都跟你學學呢。”

　秦歆哦了一聲：“多謝皇后娘娘夸獎。”

　表很平淡。

　秦大老爺看不慣這個樣子，低斥：“歆兒！你怎麼一點都不熱？”

　秦歆聞言，就配合地扯了扯角。

　秦大老爺看見這個模樣，更是被氣得一個倒仰。

　“無礙無礙。”那太監卻不以為意，擺手連連笑道，“秦大小姐是個有本事的人。這有本事的人呢，傲氣一點也難免。不過，這樣的人倒也很好相……至比起那沒有本事又好面子的，是要好相得多了。”

　被他一說，秦大老爺反而坐蠟。

　太監又笑瞇瞇地看了秦歆半晌，叮囑了許多事，才轉頭離開秦府。

　太監走后，秦老夫人立刻拉下了臉，痛罵秦大老爺：“畜生！不過是皇后娘娘邊的人來秦府一趟罷了，就把你弄了這副樣子。真是眼窩子淺的東西，狗肚子吃不下二兩香油！”

　秦大老爺被罵得耷拉著臉，臉皮臊得通紅。

　秦老夫人余怒未消地瞪了秦大老爺一眼，旋即笑著沖秦歆招了招手：“乖孫，皇后娘娘很是看重你呢。這是咱們秦家的榮耀，你知道嗎？”

　秦歆低嘆一聲：“孫知道。”

　“這次千秋節啊，你可得好好準備著。”秦老夫人把秦歆抱在懷里，笑道，“千秋節的時候，老帶著你和若蓮，在皇后娘娘面前，定然是大大的長臉！”

　“……是。”

　秦歆扯了扯角。

　在無人看見的角度，笑得十分無奈。

　秦若蓮站在一邊，看著秦歆和秦老夫人親熱的樣子，看得眼熱。

　秦老夫人好生夸獎了秦歆一通，夸得有些累了，才讓屋里的人都出去。

　秦若蓮便有些氣惱地離開了。

　一走出秦老夫人的院子，秦若蓮的臉，立刻就拉了下來。

　紫菀連忙勸：“小姐，您消消氣。”

　“哼。”秦若蓮扯著帕子，憤憤地道，“沒想到就連皇后，也被阿姐的模樣給蒙蔽了！”

　秦歆做過什麼。除了一把子蠻力，還有什麼好？

　“這……”紫菀拿秦若蓮沒辦法，明知秦若蓮說得不對，卻還是得著鼻子配合，“小姐說得是。”

　秦若蓮惱怒道：“若是我在那個位置上，我也是能殺右賢王的！到時候，像這樣被人仰視的人，就是我了！”

　啪、啪啪——

　秦若蓮話音未落，不遠的小徑里，傳來幾聲拍掌的聲音。

　秦若蓮嚇了一跳，往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

　秦歆坐在旁邊的涼亭圍欄上，正在那里鼓掌。

　今天穿了一綠，并不鮮明。被旁邊的花樹映襯著，更是讓人一眼看上去，分不清哪里是樹，哪里是人。

　也正因如此，秦若蓮才沒有發現秦歆的存在。

　“阿、阿姐。”

　秦若蓮訕訕地福。

　“妹妹有這樣的志向，是一件好事。”秦歆欣地笑，走過來拍了拍秦若蓮的肩膀，“既然妹妹有這個念頭，那我作為姐姐，也不好讓你的想法落空。這樣吧，我爹前段日子跟我說過，北狄邊境那邊還缺著人呢。既然妹妹有心報國，那我就給父親和兄長修書一封，送妹妹去前線好了。”

　前、前線？

　秦若蓮頓時嚇了一跳，連連搖頭：“阿姐莫要戲耍小妹。”

　“我可沒戲耍你。”秦歆淡淡笑了笑，目隨即盯在秦若蓮上，“你不是說要報國嗎？如今我給你提供了一個機會，你是去，還是不去？”

　“我、我……”

　秦若蓮在秦歆的目下，節節敗退。

　片刻后，秦若蓮直接一轉，灰溜溜地跑了。

　紫菀福了福，也跟著秦若蓮一起離開。

　秦歆不屑地看了秦若蓮一眼，低聲冷哼：“沒出息的貨。”

　不能保家衛國，一致對外，偏偏要在家里做一個窩里橫。

　和爹一樣，都是沒出息的！

　后，袁景知向秦歆走過來，淡淡道：“歆兒，別想們了。你還是想想，千秋節這件事該怎麼辦吧。”

　“千秋節啊。”

　秦歆一聽這一茬，一張漂亮又英氣的小臉就垮了下來。

　千秋節這件事兒，原本是能躲一躲的。但是，在宋皇后的人找上自己，特意言明宋皇后對的好之后，再要躲開這個千秋節，未免就顯得對皇后有些不恭敬了。

　問題是……

　秦歆撓了撓頭，小聲問袁景知：“喂，那個太監，他真的是宋皇后的人嗎？”

　袁景知沒有直接回答，目微微凝了凝。

　誰都知道，宋皇后和林貴妃十分的不對付。上次秦歆在賞花宴上險些被冤枉的事，也是人盡皆知。這兩件事聯系到一起，很難不讓人覺得，宋皇后是要為秦歆撐腰，才派人來到秦歆這里的。

　但說實話，袁景知方才也在懷疑，那個太監到底是不是宋皇后宮里的人。

　當初袁景知還在宮里的時候，宋皇后宮中，就只有一個名彩萍的宮在伺候而已。既然如此，這個太監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不過，事也不能完全這樣想。畢竟，眼下代宗就要給宋皇后過千秋節了。換個方向去想，或許宋皇后是借著林貴妃和秦歆上次的事翻上位了，特地派人來謝秦歆的呢？

　代宗是個喜怒無常的人。

　以他的格，這種事，也不是全然不可能發生的。

　袁景知沉許久，緩緩道：“這件事，我說不準。不過歆兒，你還是小心點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