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宗登基之后,生怕外戚干政。因此在借助宋家站穩腳跟之后,便找了個理由,把宋家從鎬京趕走了。
眼下宋家在鎬京當中,只剩下一個吏部尚書。至于剩下的人,不是被流放,就是被貶,趕回了老家。
這也是宋皇后憤而離開后宮,來到宮深居佛堂的原因之一。
“宋家真正的價值,并不只是當初的滿門顯貴。”袁景知意味深長地道,“娘娘,宋家還有用。看在這份用途上,自然有人會出手,保住你們的。”
“那……好吧。”
宋皇后下心中的疑慮,點了點頭。
“那麼,在下便多謝皇后娘娘了。”
袁景知退后幾步,沖著宋皇后深深作了一揖。
宋皇后坦然地站在那里了,并不躲開這個禮節。
袁景知走了。
彩萍捂著剛才太過激而扯開的角,憤憤地道:“娘娘,他只是一個不知道從哪來的小子罷了。你聽他的干什麼呀!”
“彩萍。”宋皇后緩緩搖頭,“本宮也知道,本宮對他的信任,有些冒險。只是……這個人上流出的一切,卻讓本宮不得不去信任。”
彩萍不解:“娘娘的意思是?”
“他,很像本宮記憶中的一個人!”宋皇后低聲道,“也不知為什麼,本宮覺得,他很像太宗!”
彩萍嚇了一跳,連忙捂住宋皇后的:“娘娘,這話可不能隨便說啊!”
太宗,就是代宗當初的哥哥。
代宗當初的即位是兄終弟及,得來并不彩。按照律法和祖宗規矩,太宗當初的皇位繼承人,應該是袁景知才對。直到現在,都有許多人在背后竊竊私語,說代宗為了得到這個皇帝,太過不擇手段了些。而代宗,又是一個氣量狹隘的人。
所以現在,太宗在宮中,幾乎就了一個語。
“好了,你說的本宮都清楚。”宋皇后淡淡道,“可是,本宮不想管那些了。本宮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已經抑了那麼多年,難道還不夠嗎?
現在,也該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的時候了!
“娘娘……”
彩萍簡直不知該說什麼好。
宋皇后看著彩萍,淡淡一笑:“行了,休息吧。明天,還有好一場仗要打呢。”
“……是。”
彩萍只能怏怏地答應,伺候宋皇后睡下。
翌日一早,宋皇后便被代宗和林貴妃那邊派來的人,到了前頭含元殿的殿前廣場里。
含元殿是皇宮里最大的建筑,也是皇帝大朝會時,才會使用的地方。
這天,并不是一旬一次的大朝會,該有的日子。
實際上,今天代宗開了含元殿,是為了審判昨天秦家對皇后不敬的事。
是從開了含元殿這點,就不難看出,對于扳倒秦家,代宗是下了一番苦心的。
許多員提早來到含元殿前,都在竊竊私語。
“區區一只死孔雀,就把含元殿的大門給弄開了?咱們這位皇上,還真是夠看重秦家的。”
“噓,什麼看重秦家?這分明是看重那只凰。老兄可要知道,這凰乃是祥瑞之兆啊!這麼一只祥瑞,卻被秦家給弄死了……嘖嘖。”
“張史不要開玩笑了。你該不會真的相信,秦家獻上來的那只鳥,是凰吧?”
“嘿,天說笑了。相信又怎麼,不信又怎麼。”說話的人冷笑一聲,意味深長道,“咱們信不信啊,無關要。只要皇上相信那是凰就行!”
所謂天,就是吏部尚書。
自然,他也是宋皇后的叔叔,眼下宋家唯一在京的員。
“張史……”
宋尚書正要說話,后忽然傳來一陣小小的喧嘩聲。
“太師,是太師爺來了。”
“下參見齊太師……”
一群人連忙沖著齊太師行禮。
齊太師穿著一洗得發白的樸素袍,大步往前走去。一路上,他甚至連個頭都沒回,更別提看旁邊的人一眼。
有人剛想湊到前頭,問問齊太師對于這件事的看法,忽然就聽見太監那尖利刺耳的聲音響起:“皇上駕到!”
代宗來了。
百連忙跪下來,齊刷刷地行禮:“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代宗一步步登上龍椅,抬手道:“眾卿,平吧。”
“謝皇上!”
百們道了謝,起站在那里。
代宗拈著胡須,志得意滿地看了員們一眼。
這群人里,沒有一個省油的燈。可眼下,他們還不都是供他驅策、以他為尊。
這就是為皇帝的好。醉臥人膝,醒掌天下權!這種好,在他做代王的時候,哪里能得到?
所以他絕對,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想要把他從這個位置上拽下去的人!
哪怕他們只是擁護袁景知,也是到了他的逆鱗!
所以,秦家必須要死!確切地說,是鎮國公一脈必須要死!
至于秦老夫人和秦大老爺那一房嘛,倒是可以放過,來表現一下他為皇帝的寬容大度。
代宗冷笑一聲,問站在旁邊伺候的德才公公:“秦家的人呢,都在嗎?皇后呢?”
德才忙道:“回皇上話,秦家的老夫人,還有長房的秦大人都來了。至于秦家那二位媳婦,則沒有資格覲見您。皇后娘娘很快就到。”
“原來如此。”代宗冷哼了一聲,點頭道,“讓他們進來吧。”
“是。”德才一甩拂塵,拉著聲音喊道,“宣,秦家母子進殿——”
秦老夫人帶著秦大老爺,從門外走進來。
秦大老爺每走一步,肚子都要哆嗦一下,搖搖墜地牽著母親的袖子,汗流浹背。
和他的膿包德比起來,秦老夫人就要筆得多了。
雖然一夜沒睡,臉蒼白而灰敗,腰脊卻是筆直筆直的。
來到殿前,秦老夫人跪下行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代宗瞇著眼睛,沉聲問:“秦氏,你可知罪啊?”
秦老夫人抬起頭,沉聲道:“回皇上,臣婦不知!”
代宗沒想到秦老夫人會給出這樣的答案,一時間沉默下來。
……
天牢。
秦歆昨天睡了個好覺,這會兒剛著懶腰從地上爬起來。
和相比,秦若蓮就沒有那麼自在了。
秦若蓮一夜沒睡,這會兒臉難看得。坐在旁邊,恨恨地看著秦歆。幾次翕,卻沒有吐出哪怕一個音節來。
秦歆不在意地抹了一把臉,笑道:“二妹妹,有話就說。把話憋在心里啊,對不好,對容更不好。你看你的臉,原本就被毒毀了一半,已經這麼難看了。若是再因為焦慮憂思而毀容,你將來可怎麼辦啊?”
“你!”秦若蓮被秦歆的話嗆得一個趔趄,恨恨地瞪著,問,“你確定,我繡了花之后,咱們秦家就能平安無事了?”
“我昨天不是告訴過你了?”秦歆挑眉看著秦若蓮,“一來我不是皇上,二來我也不是神仙。我倒是想確定這些事兒呢,可我去哪兒確定啊?”
“你……”
秦若蓮慪得要死。
也是急了,也是怕了。索就扯開了平時的溫婉面紗,瞪著秦歆道:“你給我記住了。要是我這次逃不過去,我就是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哎,這話倒是奇了怪了。”秦歆冷笑一聲,迎上了秦若蓮的視線,“二妹妹啊二妹妹,事到底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我們心里都有數。真要是出了事,我不去找你算賬,就已經不錯了。你哪來的臉來找我?嗯?”
秦若蓮索無賴起來:“我不管!總之這件事就這樣了!”
“呵,你真可笑。”
秦歆冷哼一聲,懶得理會秦若蓮,轉過頭去看著面前的墻壁。
門外忽然有聲音,由遠及近。
接著,就是牢頭那暴的聲音響起:“里頭的人呢?都醒一醒,皇上提審你們了!”
“什麼,提審我們的人,居然是皇上?”
秦若蓮頓時花容失。
秦歆淡淡看了秦若蓮一眼,冷笑:“你替林貴妃辦事的時候,就沒想到這件事背后的人是誰?”
可真是個蠢貨。
秦若蓮沒說話,臉復雜,顯然是還在消化這件事。
秦歆也懶得跟一般見識,起就走出了牢房。
秦若蓮臉復雜了一會兒,也跟上了。
兩人一路被獄卒和皇家侍衛帶著,前往含元殿。
含元殿前,宋皇后和百都在。
宋皇后看了秦歆一眼,目平淡無波地轉開。
“昨日的事,想必眾卿家都聽說了。”眼看著所有人都到齊了,代宗也就不再藏著掖著,沉聲道,“對于這件事,你們有什麼看法?”
立刻有逢迎代宗的人跳出來,義憤填膺地指著秦家人:“秦家這是枉顧皇恩,是對皇室不敬啊。臣請陛下立刻誅殺他們!”
接著,又有許多人表示了同樣的意見。
秦大老爺嚇得兩戰戰,幾乎尿子。
“好,你們可以停了。”代宗滿意地抬手,阻止了喊打喊殺的百之后,看向秦老夫人,“秦老夫人,你上有一品誥命在,朕不會拿你當普通婦人對待。那麼朕現在也不妨問問你,對于這件事,你是怎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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