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歆，你居然敢！”

　林傳武頓時暴跳如雷，跳起來就要拿著鞭子往秦歆上。

　秦歆卻笑地往旁邊格擋了一下。一招四兩撥千斤，就將林傳武的攻擊化于無形。

　林傳武沒想到，秦歆這麼一個看上去滴滴的小姑娘，居然還能反抗。他收勢不及，一個狗吃屎摔到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秦歆裝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樣子，掩笑道：“林將軍，您可要小心點。這初夏下雨多，雨天路，您可不要摔倒了才是。”

　“你，你！”林傳武吹胡子瞪眼，想要教訓秦歆一頓，卻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像只稽的大王八，“你再敢說一句試試！”

　秦歆裝作害怕地低頭：“那我不說了。可是……林將軍，你還是要小心些呀。夜路走多了，總是會遇見鬼的！”

　說著，秦歆轉頭便離開了。

　林傳武瞪著秦歆的背影半晌，心里有氣。

　他邊的長隨不想被林傳武當出氣筒，連忙勸道：“將軍，秦大小姐不過是個子，您沒必要跟一般見識。再說了，對您也沒有那麼無禮。呃……反正，您難道就不覺得，對您似乎是有那麼一的好嗎？”

　長隨說這話的時候，起初是著頭皮。后來說著說著，也就放開了。

　反正林傳武的確是不太聰明。除了一個貴妃姐姐和一副壯棒的之外，其他什麼都沒有。

　先前他也拿類似的理由糊弄過林傳武，結果還功的。所以這一次，長隨也是鐵了心，要拿類似的理由來糊弄他了。

　林傳武聽得瞇起眼睛，居然還真的信了。

　他若有所思了一會兒，問長隨：“你剛才的意思是說，那妮子對本將有好？”

　“呃……”

　他什麼時候說過這話了？長隨有點傻眼。

　林傳武看長隨半天沒說話，心里就有點不痛快，瞪大了銅鈴般的眼睛威嚇道：“你說是不說！”

　“小的說，小的說。”長隨打了個哆嗦，不爭氣地連連點頭，“秦家小姐，可能的確，是對將軍您有那麼一，一點點，一丟丟的好……畢竟將軍大人您這麼英武不凡，又年紀輕輕就爬上了二品武將的位置。秦家那丫頭就算喜歡您，也是理所應當的，對吧？而且，如果對您有點什麼別的意思，那不也很正常嗎？”

　至于別的意思，那就有說道了。反正長隨覺得，他可沒說過秦歆到底是喜歡林傳武，還是特別的討厭林傳武……當然，看秦歆掀翻了林傳武之后的表現，長隨默默地覺得，大概是后者吧。

　對于長隨話里的其他意思，林傳武就沒聽出來。

　這話便如一服三伏天里的冰鎮酸梅湯，數九寒天里的溫熱小吊梨湯一般。

　落在林傳武耳里，那一個熨帖！

　林傳武哈哈大笑起來，毫不臉紅地點頭道：“不錯不錯，本將也是這麼想的。話說回來，秦家那丫頭長得也的確是啊。健壯又婀娜，和這鎬京城里的其他閨秀都有些不同。要是能將娶回家來，那也是不錯的。”

　“呵呵，您說得是。”

　長隨的白眼都快翻到后腦勺了，心說您樂意娶，人家秦大姑娘還不樂意嫁呢。

　秦家是什麼樣的人家，累世公卿，一門的富貴。而秦歆又是從小被養大的，又怎麼會瞧得上林傳武這樣的暴發戶呢。

　事實上，像鄰家這樣的暴發戶，在京中本就不很多人的眼。

　許多人都覺得，這忽然而來的富貴，往往也留不長久。于是他們對林傳武頂多也就是表面恭敬罷了，背地里還是一如既往的白眼相對。

　甚至，就連他這個親近的長隨也會被連累，在外頭甚至會被其他貴族之家的下人瞧不起……

　長隨在心底嘆了口氣，覺得心里苦。

　他怎麼會跟了這麼一個不知好歹、不明所以的主子。

　林傳武對下人心里的嫌棄還不清楚，哈哈大笑著拉起長隨：“走，咱們去跟貴妃姐姐說說這件事去。要是能迎娶鎮國公家的長……唔，本將雖然是要吃點虧，但也不是不能接的嘛！”

　長隨只覺得不上氣，昏頭漲腦地跟著林傳武走了。

　林傳武進了宮，直接通報，說自己要去見貴妃娘娘。

　原本按著宮里的規矩，沒有提前一個月通報過的外戚，是不許見后宮主子們的。然而林貴妃此時正是如日中天，自然有特權。林傳武也被這特權捎帶著，洋洋得意地進了林貴妃的宮殿。

　林貴妃坐在殿里，想起方才秦歆說的那些話，臉還有些難看。

　固然是想拉攏秦歆的。畢竟秦歆并非看上的那麼天真爛漫、愚蠢沖。幾次在秦歆手里吃過虧，幾乎可以肯定，秦歆的腦子十分好使。好使到，讓不惜去化敵為友……

　但是，想想皇帝對秦歆的厭惡，林貴妃又害怕得要命！

　這段時間，皇帝總在對著秦家使勁。林貴妃原以為，這不過是一時慪氣，或者干脆就是看秦家不順眼罷了。被秦歆這麼一提醒，才知道，這件事后頭還有更深的謀……

　秦家現在在干什麼？守邊，對抗北狄。

　那麼，皇帝為什麼先前沒有看秦家不順眼，偏偏是在這個時候，看秦家不順眼了呢？

　到底是因為秦家本出了問題，還是因為秦家正在做的事，怒了皇帝？

　如果秦家做的事，讓皇帝憤怒了。那麼，代宗他到底有沒有要清理北狄的想法？還是說，他其實是要養寇自重……

　如果這件事讓朝堂上的那群人知道了，林貴妃簡直難以想象，這件事會掀出多風浪來！

　先前的太宗皇帝，從來都沒做過這樣的事。林貴妃甚至約覺得，為了這件事，那群石頭腦袋的文臣，一定會讓代宗退位謝罪……

　如果代宗退位了，怎麼辦？

　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林貴妃越想越覺得不安，手心死死攥起。

　門外，忽然響起林傳武興高采烈的聲音：“姐姐！貴妃姐姐！”

　咔嚓一聲，林貴妃一時不察，直接將指甲掰斷在掌心里。

　痛得吸了口氣，連忙抬手往指甲斷裂的地方吹著氣。

　劉三忙道：“娘娘，奴才去給您找藥。”

　林貴妃惱怒地低喝：“快去！”

　劉三趕去了。

　這時，林傳武恰好從外頭進來。

　林貴妃心里憤怒得不行，眼神不善地盯著林傳武，怒道：“你這麼蝎蝎螫螫的死了，是進來報喪了嗎？家里又沒死人，你跑個什麼勁兒？”

　林傳武被莫名其妙劈頭蓋臉罵了一通，頓時就慫了。

　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這個給林家滿門帶來榮耀的姐姐。

　林傳武脖子一，很識相地湊過來諂笑：“貴妃姐姐你別生氣，小弟實在不是故意的。要不然，您打我一頓算了？”

　“得了，我打你個憨貨干什麼。”林貴妃素來疼這個弟弟。看弟弟服了，便沒好氣地一擺手，“說吧，你來本宮這里，是有什麼事兒？”

　林傳武笑道：“瞧貴妃姐姐您說的，我要是沒事兒，就不能來這里看看您了麼？我也是會想您的呢。”

　林貴妃格外吃林傳武說話這一套。一聽林傳武這樣說，當場便繃不住笑，膩的指頭推在林傳武的額頭上一，“行了，你也不用在本宮面前賣乖了。本宮從小跟你長大，你有多心眼，本宮還能不知道麼。說吧，你到底是來干什麼的？”

　“是。”林傳武涎著臉，笑著坐下了，“弟弟這趟過來，先是為了謝姐姐的恩。”

　林貴妃慵懶抬眸：“本宮對你有什麼恩？”

　林傳武笑道：“自然是提拔弟弟，為武威將軍的恩。”

　“錯了，你不該謝本宮。你真正應該道謝的人，是陛下。”林貴妃卻搖頭，臉很嚴肅地道，“如果沒有陛下，就沒有我們林家滿門的榮寵，也就沒有你這個武威將軍了。傳武，不論何時何地，你都要記得。咱們家在鎬京城里，基不穩。唯一的憑仗，就是陛下！只有你將陛下時時刻刻放在心里，陛下看在眼里，咱們往后的日子才能舒坦。你知道嗎？”

　林傳武對這個姐姐的話素來是言聽計從，當場點頭：“弟弟知道了。”

　“很好。”林貴妃臉稍緩，“你還有什麼別的事嗎？”

　“是。”林傳武涎著臉笑起來，小聲道，“弟弟今天進宮的時候，見到了一個人。那人長得可真，在我眼里，整個鎬京城的人加起來，都沒有……呃，自然，遠遠不及貴妃姐姐漂亮。”

　說到最后，林傳武還不忘拍林貴妃的馬屁。

　林貴妃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斜眸看他：“原來，咱們林家的小傳武是想要媳婦兒了啊。不過姐姐有言在先，你想親不難，但你必得娶一個出高貴的人，才能進一步抬高我林家的門檻。”

　林貴妃說得有條有理，計劃得也周詳。

　不過，似乎忘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