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歆和齊芳語這兩位貴人中的貴人一進瑞福祥，自然就被識相的小二笑著迎上了二樓，奉茶招待。

　秦歆坐下來，隨意指了一匹布：“那匹青藍的府綢，拿給我看看。”

　“哎，是。”

　小二笑嘻嘻地點點頭，就要過去拿布。

　誰知他的手指剛到那匹布的邊角，另一邊，一雙細的手便將那匹布奪了過去。

　秦歆一怔，轉眸看向拿走布料的那人。

　李悅抱著那塊布料站在一邊，冷冷地看著秦歆。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撞。

　秦歆怔了下，眉頭因厭惡而皺起。

　站起來，冷冷地問：“李大小姐也看上這匹布了？”

　李悅自負地冷笑道：“那倒是沒有！”

　“沒有？”秦歆挑眉，“既然李大小姐看不上這東西，為何又要拿著不放。難道別人喜歡的東西對你來說，就這麼有吸引力嗎？”

　“你……”李悅被秦歆說得，有一瞬間的慍怒。然而想起蘇六娘，很冷便轉怒為喜，話里有話地笑道，“從別人手里搶來的東西，總是格外的好。所以這匹布，我要了！”

　“你要這塊布，那也不難。”秦歆冷笑一聲，緩緩道，“橫豎昨天，李大小姐已經送了我另一份禮，不是嗎？”

　李悅猛地一愣。

　直直地看著秦歆，眼神瞬間變得復雜。

　沒想到，出手殺蘇六娘的事，居然這麼快就被秦歆給看穿了。

　秦歆好整以暇地笑道：“怎麼，李大小姐敢做不敢認嗎？”

　“誰說我不敢認的。”李悅很快便轉換了心態，冷哼一聲道，“不錯，秦歆。蘇六娘是我殺的，的人頭，也是我讓人放到你書案上的。我魏國公府的確是不如你鎮國公府厲害，但蘇六娘，還比不過我魏國公府。我貴賤，所以我要殺，便殺了！”

　“你殺了蘇六娘？”齊芳語先前也參與過蘇六娘的事。聞言，頓時驚怒加地站了起來，指著李悅質問，“蘇六娘不過是個可憐人，惹到你什麼了，讓你非要這樣對下狠手不可？”

　李悅冷冷地道：“這件事，和齊大小姐無關吧！”

　“你！”齊芳語怒道，“你太放肆了！”

　李悅冷笑一聲，不屑地轉過頭去。

　這副模樣激怒了齊芳語。

　“好，你好！李大小姐，你且記著今天的事！”

　齊芳語狠狠瞪了李悅一眼，一甩袖子便要離開瑞福祥，回頭跟齊老太師去告狀。

　秦歆卻拉住了齊芳語：“芳語姐姐，你先別走。”

　“歆兒！”

　齊芳語氣不過。

　秦歆笑笑，松開齊芳語的手，緩緩走向李悅。

　看見秦歆來，李悅原本想要退后幾步。

　然而轉念想想，李悅又覺得這里總歸是百年老店。人來人往的，秦歆總不至于做出什麼來。

　于是，李悅索便直地站在那里不，冷笑道：“你想拿我怎的？”

　秦歆沒有回答。

　直接走到李悅前，忽然抬手，狠狠扇了李悅兩個耳！

　這一下兔起鶻落，變生肘腋。李悅來不及躲，也沒想過秦歆會出手打自己，頓時被打得眼冒金星。

　秦歆又甩了李悅兩個耳，才從李悅邊退開。

　“秦歆，你這個賤人！”

　李悅終于從疼痛和屈辱中回過神，暴跳如雷。

　罵著罵著，李悅忽然察覺到不對。低下頭，痛楚地吐出兩顆臼齒。

　看見那兩顆潔白的牙齒，李悅頓時又驚又怒，心痛到無法自已。

　的牙！居然就這樣被秦歆給打掉了！

　“啊！”李悅暴怒地大一聲，“秦歆，我要殺了你！”

　說著，上前就要跟秦歆廝打起來。

　秦歆冷眼看著李悅，毫不懼。

　是個練家子，李悅可不是。就算真打起來，吃虧的也鐵定是李悅！

　何況，早就想教訓李悅一頓了。若是李悅真能對出手，剛好是給了一個理由，讓能教訓李悅一頓！

　秦歆眼底，浮現一抹冰涼的笑意。

　誰知李悅還沒來得及撲到秦歆前，就被另一只手拉住了。

　李悅一愣，和秦歆同時看向后。

　李兆站在那里，俊朗的臉上結了一層寒冰。

　他狠狠瞪了李悅一眼，轉頭看向秦歆，拱手道：“秦大小姐，抱歉。舍妹年輕不懂事，給你添麻煩了。”

　“年輕，不懂事？”秦歆冷笑一聲。看見李兆就想起北狄，也沒什麼好臉，“你不妨問問你的好妹妹，到底做了什麼。殺人，把人頭放到我的桌面上來示威……這些事，是你口中的年輕不懂事，便能概括的嗎？”

　李兆沒想到，李悅居然做出了這樣的事來。

　他頓時沉默下來，皺著眉頭看李悅：“你怎麼能這樣做？”

　“哼！”

　李悅本就不買李兆的賬，轉過頭去冷哼一聲。

　李兆了疼痛的眉心。

　他向來不愿意多事招惹這個空有名分便宜妹妹，以至于這個妹妹覺得他是個好惹的，現在也不怕他。

　早知道會面臨今天這樣的狀況，他倒不如從進李府開始，便好好教訓李悅一番，也好讓老實安分一些。

　只是事到如今，再要說什麼都來不及了。

　“秦大小姐。”李兆沖秦歆拱了拱手，沉聲道，“今天的事，的確是我李家不對。來日，我必登門，親自向秦大小姐謝罪！”

　說罷，他拉著李悅，直接離開了瑞福祥。

　李悅當然不肯，一陣陣的尖：“你干什麼？李兆，你放開我！”

　李兆并沒有理會。相反，他牽制著李悅的作還更干脆了。兩人撕扯著離開這里。

　齊芳語看著李兆的背影，臉好轉了些許：“看不出來。這位李公子，倒是比他妹妹講理多了。”

　“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秦歆卻冷聲道，“表面上講道理的人，實際上卻可能并非如此。”

　齊芳語一怔，看向秦歆：“歆兒對李公子的品，似乎很清楚呢？”

　“沒有，我不清楚。”秦歆的眼神晦暗了幾分，冷聲道，“我和他這樣的人，本就不認識。”

　“呃……”

　齊芳語搖搖頭，心想秦歆對李兆似乎是格外的厭惡。也不知道，這種厭惡到底是從哪來的。

　沒有再糾結這個話題，而是道：“咱們繼續選布吧，別讓他們擾了咱們的興致。”

　“好。”秦歆翻著布，淡淡點頭，“其實蘇六娘還沒死。”

　齊芳語一怔，隨即大喜：“真的？”

　“芳語姐姐，我騙你做什麼。”秦歆笑道，“現在，蘇六娘正在秦府里。”

　“那就好。”

　齊芳語頓時松了口氣，挑選布匹的時候，也更開心了。

　齊芳語和秦歆這邊，心不錯。

　而李悅和李兆那邊的心，就沒這麼好了。

　李悅被李兆拉著，是塞回了李家的馬車上。

　抬起頭，充滿怨毒地瞪著李兆：“你憑什麼拉我回來？”

　“我這樣做的原因，你心里清楚得很！”李兆沒想到李悅如此的不懂事，也是一肚子的氣，冷道，“我平時一再的寬縱你，想不到，居然讓你的胃口越來越大，心思越來越毒。殺一個和你沒有干系的人，對你來說，又有什麼好？”

　“不過是個賤人罷了！就是死了，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倒是我，我的牙齒都被那個賤人打掉了！”想起今天的委屈，李悅眼淚撲簌簌地往下落，“你為李家的人，看見李家人辱，難道連一點反應都沒有嗎？到底是喂不的狼崽子。”

　李兆冷笑，懶得計較李悅言語里的不敬，只是冷聲問：“在你眼里，你的牙齒，比蘇六娘的一條命都重要？”

　“那是自然！”李悅想也不想地說，“連我的一頭發都比不上。我的命多麼貴重，的命多麼下賤。能和我的名字相提并論，對來說，就是一種福氣！”

　“李悅！”

　李兆大怒，抬手給了李悅一個耳。

　李悅一愣，毫不猶豫地抬手，還了李兆一個耳。

　李兆頓時怔住。

　回過神，他冷冷地看著李悅，眼神宛若冬日結冰的湖水，森寒到可怕的地步。

　李悅被李兆看得有些畏懼，卻還是道：“我打你，有什麼不對？李兆，不要忘了你的份。不要以為你僥幸進了李家，就真的從落魄的山，變了凰。我真正的大哥到底在做什麼，你心里比我清楚！”

　李悅還是頭一次，在李兆面前說出這樣的話來。

　李兆寒聲問：“這，便是你的心聲？”

　“是又如何。”

　李悅轉過頭，道。

　“不如何。”李兆冷笑，“好，很好。我記住你今日說的話了。停車！”

　說著，李兆高一聲。

　車夫聞言停車。

　李兆直接跳下車去，揚長而去，頭也不回。

　李悅瞪著李兆的背影，想想方才他打自己的那個耳，眼底戾氣橫生。

　被鎮國公府的大小姐打了幾下，也就罷了。

　李兆一個庶子，一個洗腳婢生出的賤種，居然也敢教訓自己。

　他以為他是誰，他以為，又是誰？不過是個孽胎賤胚，也敢打這樣的金枝玉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