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放了我家大銘，求求你了。他好不容易從山坳坳里出來，不能再回去的。”老人把楊老師的手都抓疼了，烏黑的指甲里滿是泥土，關節腫得老大，一看就知道長年在地里干活。

“老人家，是政府的人抓了大銘，不是我。”楊老師不想放過王大銘。

“你是城里人，你就是政府，求求你放了大銘。我給你磕頭。看在我這把老骨頭的臉面上，他做錯了什麼，你原諒一次吧。”王大銘母親很會說話。

“老人家，你求政府去，我真的幫不了忙。”楊老師不想跟糾纏。

王大銘的母親坐在地上哭，一邊哭一邊向楊老師傾訴自己悲慘的世。說六歲給地主家當養媳，被地主的兒子欺負，解放后嫁給王大銘的父親，剛剛生下王大銘，丈夫就撒手西去。一個人把三四個兒拉扯大，原本指吃了公家飯的兒子能孝順，沒料到他進了班房。

楊老師被王大銘的母親說得差點落淚，作為人，不忍心看著一個母親被兒子犯的錯誤到絕；作為老師，無法容忍王大銘對自己的欺凌。

王大銘的母親見楊老師的態度有些轉變，說自己一天不如一天，沒多日子了。大銘要是被關個一年半載，只怕連最后一面都見不著。楊老師心一，答應為王大銘說，讓他早點回來。

“楊老師，你是我們一家救命的菩薩，我讓大銘一輩子記住你的好。”王大銘的母親說。

楊老師把王大銘的母親送到樓下。王大銘的母親見四周無人，低聲問王大銘是不是真對做過那個事。楊老師不高興，轉就走。王大銘的母親拉住說，要是真有過，不如跟了他。楊老師又好氣又好笑，說要是大銘真對那樣，肯定要坐一輩子牢。王大銘母親被嚇得傻愣愣。

這天上午是數學考試，一向以理數見長的石頭，考得一塌糊涂。數學老師在他桌子上敲了兩三次，他都沒醒悟過來。石頭的心思本不在那些函數和幾何上，楊老師越是沒有理他，跟他談話，他越覺得問題嚴重。

一張這麼放浪的畫，出自他這個品學兼優的學生手里，楊老師會怎麼看，肯定以為自己是下流胚，肯定為那天把他留在縣城的家里到后悔。

石頭到自己把楊老師污染了。楊老師是一朵高貴優雅的花，跟他同睡過一張床，現在卻發現他的思想這樣骯臟，還會像以前那樣看他嗎？石頭猛然意識到楊老師對自己有那個意思，不然，怎麼會跟他同床，洗澡的時候讓他送裳，還他子。

想到這里，石頭腸子都悔青了。

“石頭，你怎麼搞得？做的比秀還差。”數學老師終于忍耐不住了。

“老師，他有心事。”秀說。

“你別幫他說話，他這個狀態考個普通的高中都難。”數學老師說。

石頭定定神，想把試卷寫好，可是滿腦子都是楊老師的影子，那些數字和數學符號看著眼花。數學老師在他邊轉了好幾次，無奈地嘆了口氣。

好不容易挨到放學，楊老師來教室里拿作業本，石頭故意走過去了一聲。楊老師沒有應他，轉匆匆走了。

石頭的心空落落的，坐在桌子上發呆，飯也不想吃。

秀吃了飯回來，問石頭吃了沒有。石頭說吃不下。

“石頭，用不著這樣擔心，大不了被楊老師臭罵一頓。”秀說。

“罵一頓倒無所謂，可楊老師不罵我，還不理我。他肯定把我當下流胚了。”石頭說。

“把你當下流胚，我不把你當下流胚，也沒關系呀。”秀說。

石頭不知道怎麼對秀說自己心里的覺，誰也無法理解他跟楊老師之間朦朧又好，似非，既熾熱又含蓄的。

青皮和胖頭四笑嘻嘻地走過來。青皮說他在食堂里看到石頭的飯盒了，問他為什麼不去吃。

“都是你闖的禍，那張畫被楊老師收繳去了。楊老師以為石頭的畫的。”秀說。

“石頭，你去跟楊老師說不關你的事，是我畫的。反正我不是什麼好學生，被訓一頓就好了。”青皮說。

胖頭四問青皮什麼畫。青皮說張寡婦騎木馬。

“青皮畫得像嗎？”胖頭四說到張寡婦很來勁。

“像個屁，在楊老師手里呢。我去承認算了。”青皮拉著胖頭四一起去。

“別添，你們這樣一去，楊老師肯定以為我出的注意，讓你們頂包。”石頭說。

“你不吃飯，我們難。石頭，每次出事總是你扛著。”胖頭四和青皮看著他。

石頭站起來往食堂里走，飯不吃還真不了。食堂里沒幾個人了，大春靠在柴倉里打呼嚕。他喝了一些酒，臉漲得通紅。胡翠珠在洗碗，兩只手臂雪白雪白的，像兩條魚在水里跳。石頭在蒸籠里找了一會兒，沒有找到自己的飯盒。

“誰把我的飯盒拿走了？”石頭吼了一聲。

胡翠珠停下手里的活，笑著走了過來，扭著腰了石頭。胡翠珠的的，很有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