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朗懶懶從被窩裡應了,“知道了,我馬上就起來。”
木香笑了笑,屋裡的氣味並不好聞,爬上炕,將窗子打開。如果天氣晴朗的話,會把被子抱出去曬一曬,既是殺菌,也是讓被子風。
彩雲把恭桶刷乾淨,擺在院子的一腳,這纔去廚房舀水洗漱。
木香從屋裡拿了幾件髒服出來,對道:“待會兒我去做早飯,你把屋子打掃乾淨,炕也打掃一下,窗子都打開氣。”
彩雲嗯了聲,表示知道了。
今兒的早飯,也很簡,煮上一鍋糯米稀飯,再配些用菜油炒過的泡菜,還有一些自己的做的脆辣蘿蔔乾,就著稀飯吃,絕對的香。
而用糯米熬出來的稀飯,比用普通大米熬出來的,要香的多,也更加黏糊。
家裡的糯米不夠了,準備吃過早飯,讓吳青去城裡買些回來。
早飯過後,雪下的越來越大,門外的車軸印,都已被積雪掩埋了,漸漸的便看不到影子。
家裡突然了一個存在強大的男人,其實木香也不適應,除了適應之外,更多的心底深酸酸的覺。
爲了轉移注意力,便開始幹活。
吳青跟何安作很快,只用了一個早上,便將地裡的蔬菜都挖了起來,趁著有空,順便就擱進地窖裡了。
反正也不會清洗,不用擇,直接放進去就可以了。
吃過早飯,木香挑了些大白菜跟青蘿蔔出來,還有胡蘿蔔,也得要一些。
胡蘿蔔洗乾淨之後,切片,泡在辣椒醬裡頭,擱上三四天左右,就能吃了。
微甜的胡蘿蔔,浸上辣椒醬的辣香味,吃著可是很香的。
至於青蘿蔔,木香也用辣椒醬泡了一些,剩餘的,跟製作泡菜的手法一樣,但是必須得跟泡白菜分開擺在罈子裡。
好在,家裡的罈子多,總能裝得下。
快到晌午時,一輛馬車頂著風雪來到木家門前。
唐墨穿著黑狐皮長袍,整個人圍的嚴嚴實實,帶著福壽樓的小六子,進了院子。
“咦,人都去哪了?”唐墨站在院子裡,卻不見木香他們的人影。
倒是黑寶搖著尾,迎了出來,在他邊蹭了蹭,然後又竄到小六跟前,爪子一蹬,就要抱著他腰。
小六呵呵笑,“他們家狗真熱!”木香忽然出現在堂屋門口,靠著門邊,涼涼的說:“他主要是認人,誰跟他親,它就認誰。”
唐墨見木香出現,眼睛一亮,激的緒藏了幾分,又了幾分,“小爺不是讓人通知過了,說了今兒要回來,你們也不說去門口迎接,難道你們都不想我嗎?”
他故意說的是你們,而不是你,他怕木香多心。
才幾日不見,他便覺得似乎過了很久。人家說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說便是如此嗎?
木香仍是神淡淡,“你又不是什麼天仙下凡,我們幹嘛要出去迎,還有……你在那站著……淋雪,很好玩是嗎?”
“哦,忘了,忘了,這不是看見你們高興的嗎?”唐墨趕忙走上廊檐,下披風,隨手遞給木香。
木香看了他一眼,算了,不跟他計較。
接過他的披風,找了個架掛起來,晾著。
唐墨樂了,一路而來的煩悶緒,都在這一刻放鬆下來。
小六也跟著進到堂屋,木朗跟彩雲聽到聲音也從裡屋走出來。
“唐大哥,你這是剛回來嗎?呀,你這服好漂亮,”彩雲舉著下,趴在大桌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看。
木朗也湊上來,“唐大哥,你說要給我帶好吃的,怎麼沒有啊?”
唐墨笑著在他們兩人的頭上各敲了一下,“就知道吃,看見我回來了,難道不比吃來的重要嗎?傻小子!”
最後的三個字,本是溺稱,他隨口說的,可木香不樂意了。
“噯,唐大爺,飯可以吃,話不可以說,聽見沒!”
唐墨一撇,隨後又嘻笑道:“聽見了,聽見了,看把你張的,咋進門這麼久,也沒見你問我關於香腸的事,是不是覺得,問了也白問?”
他原本長的就很俊,舉止優雅,盡顯大家公子的風範。
材雖然沒有赫連晟的高大,卻比例適中,加上一張俊無雙的面容,如果再加上萬貫的家財,這個男人無疑是最炙手可熱的鑽石王老五。
吳青跟何安不知何時進來了,坐到唐墨對面,像個幽靈似的盯著他。
木香纔沒有他影響,語氣輕飄飄的道:“我不問,是因爲有自信,這筆生意一定會火,不過是早晚的問題,看你一進我家院門,那副激的樣,還不能說明一切嗎?”
唐墨失笑,“木香就是木香,好!就憑你自信的一點,以後咱倆一直合作下去吧,我保你能爲南晉第二大富商,如何?”
木香笑道:“謝了,這個點不錯,可惜我要的不是這個,你是第一,我是第二,這個排列順序我不喜歡,不如換過來,我做第一,你做第二,再不然,以後你給我做賬房先生,我會給你開月錢的!”
唐墨的心思,能猜到七七八八。如果他們一直合作下去,他最得利。因爲他總會一頭。
這個心眼比人還多的男人,忒會算計了,傻了,纔會上他的當。
唐墨故作嘆息,一旁坐著的小六忽然開口了,“木姑娘,你不能這麼說我家主子,他這一路也很辛苦的,從臨泉鎮出發,一路上馬上停蹄,爲了節省時間,連馬車都不做,一直騎馬,都沒好好休整,你看,他都瘦了。”
何安搶在木香開口之前,笑道:“喲,唐公子如此積極,想必這樁生意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啊,否則爲啥要這麼拼命呢!”
唐墨笑臉暗沉,“我再拼命也比不得你家主子,死賴著不走,趁人之危,什麼卑鄙招數都用上了,無恥至極!”兩人都是話裡有話,都沒挑明就是了。
何安冷笑著雙手抱臂,悠閒的靠向後的椅背,“我家主子那深所至,關你啥事呢?”
“我……”唐墨梗著脖子想辯解。
“行了,有完沒完,快說正事,”木香不耐煩的打斷他倆的對話。
真是的,兩個大男人,好端端的吵什麼架,無不無聊!
彩雲去廚房倒了兩杯熱水,放了茶葉的。這茶葉是赫連晟帶著的,木香雖然喝茶,但不是太懂茶,反正都是喝嘛,管他是不是稀有絕品的。
不懂,唐墨卻很懂啊!
當他掀開茶壺看見杯子裡,三片大葉,兩片小葉,飄在水中的綠茶葉時,臉上的表可謂是彩的很。
皇宮裡進貢的茶葉,名爲雲霓。
每年產量只有一斤,有半斤做爲貢品,了皇宮,剩下的半斤,流散在民間,價格也是極貴的。
宮裡的半斤,卻有一半的是襄王府。
可是呢,如今他在這個破村莊,破屋子。用這個破茶碗,破杯子,居然喝到了雲霓,你說說,他臉上的表能不彩嗎?
木香見他捧著茶杯卻不喝,疑的問道:“爲啥不喝?難不是嫌棄我家的茶不好喝?不喝拉倒。”手就要去奪盃子。
唐墨挪開手,護住杯子,“誰說我不喝,這不是正要喝呢嗎?不過我想問問,這茶葉你家還有多?”
木香防備的瞪他,“你管我家茶葉多做什麼,再多我也不會給你的,死心吧,你快說香腸的事,別想岔開話題!”
唐墨不高興的嘟囔道:“誰想岔開話題了,不過是多一句,問問茶葉的事嘛!”
木香沒說話,彩雲對他道:“茶葉也沒多了,最近我們喝的多,不過別的茶葉還有,你要想喝,待會我泡給你喝吧!”
“噗!”唐墨差點就吐了。極品貢茶,他們居然拿來隨便喝,要不要這麼暴殄天啊?
木香被他嚎的不耐煩了,“你有沒完沒完,快點說正事。”
唐墨蔫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好好,我說,你上一批做的香腸,全都賣出去了,我拿到各地的福壽樓分店,讓他們試著做,還有一部分送到了京城,反響都不錯,這是銀子!”
他一招手,小六立即捧著沉甸甸的布袋子,擱在桌子上。
唐墨道:“這一批的香腸款,都在這裡了,刨去分,剩下的,我也沒數,大概六百多兩。”
木香平靜的將那堆銀子拿過來,白花花的銀錠,看著就喜人。
唐墨見也不笑,也不說話,便以爲對分紅不滿意,“你可別得寸進尺,那一批香腸的本忒高,本爺親自跑了一趟,本爺的跑費,可是很貴的,還有還有,四下打點都需要銀子的,還有京城那些,大部分是送出去……”
“閉上你的,”木香正沉靜在鋪滿銀子的海洋裡,可這傢伙呢,嘮嘮叨叨個沒完。有說中嫌銀子嗎?只是在沉思而已嘛!
唐墨冷不丁被一吼,吼的眼睛眨了幾下,無奈的了鼻子。心想他的魅力難道還不如那幾個銀綻子?
木朗跟彩雲都沒見過這麼多銀子,兩人拿著銀子在手裡玩。
“哇,這個銀子真大,肯定能買好多東西,”木朗想法不多,有銀子就能買好吃的,買好玩的。
彩雲的想法是跟著木香走的,“大姐,接下來,咱是不是還得做香腸啊?”
木香讚賞的看著,很好,的妹妹沒有爲這幾錠銀子迷了眼。往後他們還要賺更多的銀子,這麼些又算得了什麼。
木香思索著道:“做,當然得做,不過嘛……”
唐墨又來了神頭,“不過你們沒地方做香腸,你看外面這雪下的,這麼大的雪,在院子裡肯定不能做香腸,家裡地方太小,也不能當做加工坊。”
聽他說的頭頭是道,木香淡笑著問他,“喲,看來唐爺早就想到了,不如唐爺有什麼好的建議?”這傢伙分明就是在等著往坑裡跳。
唐墨呵呵笑,笑的得意,“福壽樓的後院,有一宅子,是空的,一直沒人住,現在呢,有兩個選擇,一是,你帶著人,跟我去鎮上,那宅子可以免費給你們用,二是,你把配方給我,由我派人去做,不過之後的利潤,咱得另外合計合計了!”
木香現在看著唐墨的臉,怎麼看怎麼噁心,商人的本質,無利不圖,不利不貪。這人真是無時無刻不在算計呀!
可惜了,他出的主意固然不錯,可都不對的路子。
木香合上錢袋子,微笑著說道:“恐怕要讓你失了,因爲你說的兩個點子,我都不會同意!”
頭一個,倒是可行,但的幫手都在村裡,不可能將這些人,都帶到鎮子上。雖然人手也可以在鎮上找,可不信任外面的人。王喜跟大梅他們,都是所悉的,我用他們再放心不過。
至於第二個主意,他做夢呢!
把配方賣給他?他咋不說乾脆把生意都給他做,想的倒。
唐墨也不介意,等著往下說。
木香站起來,走到堂屋門口,看著自家院子外的空地,“吳青,你過來。”
“什麼事?”吳青站起來,走到邊。
木香指著空地,問他,“你說,如果在我家門外,搭建一個簡易草棚子,當做加工坊使用,你覺得需要多久的時間?”
吳青扭頭看,見不像開玩笑,不免也認真起來,“普通的工匠,需要半個月左右才能蓋起來!”
木香注意到他話裡另外一層意思,好奇的問道:“哦?如果是不普通的呢!”
吳青抿著,定定看著,“十天,五天,兩天!”
木香笑了,“很好,我給你兩天時間,一天準備木料,一天工,如何?”吳青指的一天,明白,自然不會是他一個人幹,而是赫連晟留下的人馬,那些人,絕對的以一抵十,只有他們不想做的事,沒有他們幹不的事。
“可以!”
何安湊過來,很不同意他們的做法,“什麼可以?你這是強人所難,他們再厲害也是人,又不是神,兩天之,怎麼可能蓋出草棚子來,”
木香不客氣的拍了下他的頭,“說你傻,你還真是笨到無可救藥,咱們可用現的材料去蓋,你懂不?比如人家常說的,拆東牆補西牆,咱們呢,是拆別人的屋子,蓋自己的屋子,懂了沒?”
何安震住了,“你倆太壞了,人家好好的房子,你拆他幹嘛?”
吳青白他一眼,嘆氣道:“你不用知道了,反正你也聽不懂,你只要閉上就行了。”
“嗯,閉上,”木香很同意吳青的話,與此同時,招手喚來木朗,“你負責把他的堵上,記著,不許讓他講話,知不知道?”
“知道,”木朗絕對是屬於一筋的小娃。你讓他往東,他便往東,在你沒開口讓他停下之前,他會一直往東走下去,絕不回頭。
所以在得了木香的命令之後,他一個箭步跳到何安背上,一隻手從後面摟著他,另一隻手到他上,死死的捂住。
何安窘了,掰掉他的手,急了,“臭小子,你快下來呀,我保證不說話了,還不嗎?”
“不,大姐說了,不讓你說話,你看你看,你又說話了,” 木朗死命勾著他的腰,不讓自己掉下去,另一隻手還夠著他的,本來是想捂住的,可一不注意,手就塞何安裡去了。
“呸呸,你的手剛什麼了,這麼難聞,我警告你小鬼,快點下來,否則,我把你摔雪窩子裡去!”
“不下,我要捂你!”夠不上,木朗就死命纏住他,跟個猴子似的,攀著何安。
彩雲趴在大桌上笑的停不下來,這兩人的模樣,太搞笑了有木有?
像一個老猴子,揹著個小猴子。老猴子一臉的憤怒,小猴子一臉的倔強。
別看何安說什麼要摔他進雪窩子,其實他不敢的。
何安年紀也不大,被木朗一纏,玩也上來了。
不用手託著他,只讓木朗吊在他的脖子上,然後拎著他,從堂屋晃到裡屋,兩人在裡屋,一陣嘻鬧。
一會兒是何安嗷嗷,一會兒是木朗咯咯的笑聲。
兩人玩的不亦樂乎。
外面,站在堂屋的木香,聽見裡屋的打鬧聲,臉上的表也和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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