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坤頂著一張豬頭臉，如果不是聲音還是他的，本無人認出他的份。

木坤徑直走到老爺子的書桌前，凝著惡的視線，瞪著老爺子，“木家的一切都是我的，除了我，沒有人能繼承，爹，你老糊塗了，越活越回去了，竟分不清家人與外人，我在這裡就告訴你，就算那個襄王妃是你的孫，也一樣沒資格繼承家業！”

“你……你怎麼回來了，還弄這個鬼樣子，木坤，你到底想幹什麼！”木爺子氣的發抖，恨不能拍碎了桌子。

木清揚也衝了過來，“爹，你這臉怎麼了，這兩天你去哪了？”畢竟是他老子，怎能一點不關心呢！只是木坤整天神出鬼沒，連他這個兒子，都不知他去了哪兒。

木坤不理會他們的問，只盯著木老爺子，又說了一遍，“家主的印鑑在哪，還有木家所有的契約，你都放哪去了，在你的書房，還是京城的銀號裡存著？到底在哪，趕快拿給我！”

他今天回到這裡，就是爲了卷銀子走人，只要有錢，有銀子，大不了他再換一個地方混，比如燕國，比如蒼瀾，總之，京城是待不下去了，他也管不了假唐昊該如何，現在又弄這個鬼樣子，他得想辦法驅毒才行！

“逆子！”木老爺子嚯的站起來，揚起柺就在打他。

木坤一把抓住揮過來的柺，搶了過來，再狠狠的丟開。

木清揚大驚失，一個健步衝上去，及時扶住了老爺子，衝木坤吼道：“爹，你這是要幹什麼？他是你爹，是我爺爺，你怎敢對他對手！”

木坤看著木清揚的眼神，已沒了父親的，“不是我要幹什麼，是這個老東西，他想幹什麼，留著百年基業，要給一個外姓人，他老糊塗了，有我木坤在一日，就斷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知道老爺子不會把東西給他，木坤乾脆不問他，自己去翻找。

他還沒老到不可以再有孩子，所以，木清揚這個兒子，如果不肯幫他，那麼，不要他也罷。

眼見木坤將屋子翻的七八糟，瓷投件碎了一地，簡直像要拆房子似的。

木老爺子氣的都快不氣了，“住手，快住手，你這逆子，還不快手，清揚，快拉著他，他瘋了，他瘋了！”

木清揚只顧扶著他了，哪騰出手來阻攔木坤。

外面的管家跟幾個家僕，聽見書房的靜，大著膽子闖了進來，可一見屋裡的場暗，他們也愣了。

“你們還愣著幹嘛，還不把他抓住，趕把他抓住了，”木老爺子又著急的吼道。

“哦，是是是。”

管家領著那幾個人，剛要靠近木坤邊，就被他一掌揮開。

木坤是是有功的，他這一揮，力度可不小，把那幾人揮的摔倒在地。

木老爺子見此景，氣暈了，揚著柺，掙開木清揚，幾步上前，柺對著木坤便要敲下去。

木坤像後長了眼睛似的，猛的一回，抓住了老爺子的柺，睜著一雙紅的眼睛，如毒蛇似的瞪著他，“你想殺手殺了你兒子嗎？你爲了一個外人，連兒子都要殺了，果真是鬼迷心竅！”

他抓的太，老爺子了幾下沒有出來。他的力哪能跟木坤相比，木坤這樣抓著，老人家的子晃的厲害，隨時都有倒下的可能。

木清揚覺自己快瘋了，他撲上去，抱住老爺子抓柺的那隻手，憤恨的瞪著木坤，“爹，你快放手，爺爺子不好，不住你的掌力，爹，你快放手啊！”

“放？我爲什麼要放，他都要殺我了，你也是，你們都想我死，哈哈，可我偏不死，你們都死了，我也不會死，”木坤像瘋了一樣，放肆大笑，配上那張豬頭似的臉，這笑怎麼看怎麼讓人覺著很搞笑呢。

木清揚可沒心思笑話他爹，眼見木坤不肯放手，急之下，他也沒武可用，乾脆撲上去，狠狠的一口，狠在木坤的手臂上。

“啊，你居然敢咬我，”木坤捂著流的手臂，惡狠狠的瞪著木清揚。

此時的木坤，差不多已經瘋了，接二連三的失敗，皇后也死了，宮中的佈局，肯定也被那個人端掉了。假唐昊更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幫他，皇后死，他死，正合了假太子的意，這世上除了一個上蕓兒，再沒有人知道他的份。

棋錯一著，滿盤皆輸，輸的一敗塗地。

爲今之計，他非走不可。

對，拿了家產，他要離開京城，離開京城。

木坤像著了魔一樣，自言自語，又開始翻找，不管其他人，不管他親爹，他親兒子，此時此刻，他的眼裡，只有錢。

忽然，他想起書房裡頭藏了銀子，好幾箱，那是用來供春季收糧用的銀子，爲了防止急用的時候，取不出來，木清揚一向是提早備著。

木坤想到那些銀子，眼睛泛出了綠，他一把拂開木清揚，但再往前，書桌被木老爺子攔住了。

這時，被他打傷的家僕，也趕上前阻攔。

一堆人到了一塊，木清揚急之下，一把抱住木坤的後背。

幾個人拉扯之間，也不知誰撞倒了誰，誰推了誰，木清揚用了大力之下，竟一下將木坤撲倒在地。

這一撲，他也沒多想，只以爲把木坤制住了。

可是在他爬起來之後，卻看見木坤大張著，眼睛也睜的老大，死死盯著房樑。

突然管家喊了一聲，“，好多黑的！”

木清揚一哆嗦，沒站起來，又坐回地上，手上一陣刺痛，擡起一看，竟是先前木坤摔碎的瓷，不是他的手，這地上，到都是瓷碎渣。

木清揚愣在那裡，半天沒反應過來。

還是管家撲過去，剛要手去扶木坤，老爺子突然喝止，“別，他的是黑的，那是中毒了，快去請個郎中來，清揚？清揚啊，你趕起來，找人拿些手套來，再把你爹擡回屋去！”

“是是，老奴這就去，”老管家慌慌張張的爬起來，推開一個小僕，就往外跑。

木清揚被老爺子一吼，也回過神來，抖著手站起來，本想找手套，可是哪裡有啊，在屋裡像個沒頭蒼蠅似的轉了好一會，最後還是一個小僕匆匆跑去拿了好些手套，又弄了牀棉被。

因爲木坤上的有毒，沒人敢去探他的鼻息。

這樣一折騰，等到郎中趕過來，一探脈搏，語出驚人，“人早斷氣了，兩位節哀吧！”

木老爺子一，一屁摔進後的椅子上。

木清揚呆呆的看著牀上早已沒有生氣的人，再看看自己的手，他親手殺了他親爹嗎？

這個想法，令木清揚到害怕，他不能接，他怎能做出弒父這種事來呢？

老郎中嘆了口氣，將被子蓋過木坤的頭頂，起對這一老一，說道：“二老爺子是死於中毒，他後的瓷渣，刺的太深，毒進太快，不然的話，他還能再熬一兩日。”

木清揚抓住了他話裡的重點，“你是說，我爹他中毒的嗎？他中了什麼毒？難道不沒有解嗎？”這老郎中沒有提到可以解毒，他可惜的只是木坤還有一兩日的生命。

“沒有，劇老夫觀察，二老爺上中的，是一種毒，類似蛇毒，但比蛇毒厲害，他活的越多，心越是暴躁，氣逆行，這毒便在他作用的越快，總之，你們節哀吧，他已氣絕亡了，”老郎中說完，便收拾了藥匣子，在管家的引領下，出了木家。

木老爺子坐在那，老淚縱橫，“罷了，罷了，差人去辦喪事吧，對外，只說他暴病而亡，對任何人都不要說起，還有你們，也都是府裡的老人了，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你們心裡也是清楚的，如果誰出去胡言語，木氏祠堂的家法，在那擱著呢！”

剩下的幾個僕人，已及剛剛回來的老管家，慌忙跪下，帶頭說道：“您老放心，奴才們知道輕重，今日什麼也沒看見，他們幾個要是誰敢胡說，不用老爺手，老奴一定先廢了他們！”

“行了，都下去吧，把門關上，”木老爺子疲憊的擺擺手。

老管家帶著人撤了下去，屋裡只剩祖孫兩人，以及躺在那裡，沒了生命跡象的木坤。

恐怕他到死的那一刻，也沒想明白，一將命運攥在手裡的人，今日怎麼載在自己的手上了。

要知道，這滿地的碎瓷片，都是他自己扔的，如今把自己的命搭在上頭了，能怪誰？

木老爺子從書桌裡，出擱置許久未用的煙桿子。瞇著眼，裝進菸草，靠近燭點燃了。

長久未用，煙桿一吸，濃煙把他眼淚都嗆出來了。

擡手敲了敲煙桿兒，老人家知道這個孫兒心裡有了一道坎兒，於是語重心長的說道：“清揚啊，你爹這事不怪你，爺爺一直都看著，真的不怨你，你爹他咎由自取，連大夫都說了，即便沒有你這一推，他也活不了兩天，你又何需自責！”

木清揚愣愣的跪在牀前，半響沒說話。

房間裡安靜極了，木坤的躺在那，這樣的一幕，怎麼看怎麼詭異。

“行了，事已至此，你趕去準備吧，喪事不見禮，只通知族裡的人，再去訂口棺材，”木老爺子見他還是不，急著站起來，提著柺的手，想了想，還是放下了。

“爺爺，你讓我靜一靜，這些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我想好好理一理，”木清揚面無表的站起來，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看著孫子頹廢的模樣，老爺子也是很心疼。

再看看躺在那兒的木坤，說到底也是他的兒子，不管他做了什麼孽，終究是他的骨。

木清揚離開之後，老爺子捂著口，狠狠的倒進椅子裡，“唉，作孽，全是作孽，你既種下了因，現在便有了果，這是你欠他們的，坤兒啊，到了下面，見到你娘，記得要跪在你娘面前，好好的跟懺悔！”

木氏家的二老爺突然病逝，這個消息不脛而走，但是肯來他們家，給木坤上柱香的人，卻寥寥無幾。

如今的木家，風不在。

賢妃沒了，生意又被襄王妃搶了，這是京城人人皆知的事。

這個消息也在第一時間傳進了，太子府跟襄王府。

太子府裡，夙昱站在窗臺邊，看著初新芽的杏樹，過了許久，他呵笑了一聲，再然後，便是仰天大笑。

上蕓兒端著蔘湯進來，見他笑這樣，鬱結的心也隨之好了起來，的笑道：“殿下有什麼高興事，不防說與妾聽聽。”

夙昱轉過，走到上蕓兒邊，一把攬住的纖腰，邪魅的笑著，挑起的下，戲言道：“我的高興事，便是能與你長長久久的廝守，蕓兒，如果我們想長長久久的廝守，就不能將我的泄出去，眼下木坤已死，皇后也死了，他們都死了，我纔會安全，你說對嗎？”

“你說什麼？母后死了？”上蕓兒手裡的蔘湯掉在地上，“這是什麼時候的確事，我們離開的時候，母皇不還是好好的嗎？”

“噓！”夙昱出一手指，按在的脣上，“此事，宮裡沒有把消息傳出來，除了你我，沒有人知道，想殺襄王妃，你認爲那個人，能敗在皇后手上嗎？倆鋒，必死其一！”

夙昱笑容很深，深的人看不清他心裡真正的緒，尤其是此刻，房間裡線昏暗，更是人捉不他話裡更深的一層含意。

上蕓兒如今就是個被充昏頭腦的人，現在眼裡除了風流倜儻的夙昱，再也看不見旁人，否則又怎能聽不出他話裡有話，還不是一層意思。

“襄王妃那個人，的確有幾分本事，你還是惹爲妙，咱們過幾天安生日子，這樣不好嗎？”心裡想說的，還不止這些。如果不是怕惹人懷疑，真想讓夙昱將府裡那些姬妾都遣散了，特別是那個舒良娣，今日總是在面前說些莫名其妙的話，這讓本就不太放心的上蕓兒，更擔心了。

都說世上的男子，都是本，夙昱守著一府的人，難保他不心，沒有什麼別的想法。

夙昱拉著坐到椅子上，長長的嘆了口氣，“我不找，也總會找我，本躲不開，你想想看，皇后死了，下一個目標，肯定就是我，怎能放任我，繼續坐著太子之位，而且有消息傳進來，遣散了後宮的那些新宮的嬪妃，讓們各自回家勸服家裡的親人，如果勸不服，就拿們殉葬。”

“啊？還有這樣的事，咋那麼狠心，連後宮的嬪妃也不放過，這是要造反嗎？相公，你放心，我這就回孃家，找爹爹他們商議，母皇雖不在了，但我爹在朝中的勢力，還是在的，”上蕓兒說這話，自己心裡都沒底。

誰知道上家會不會倒向襄王那一邊，皇后不在了，只一個人，上家不會搭上全族人的未來。

但是爲了夙昱，願意一試，“夙昱，如果此事不，我們逃走好不好？或者，我去求襄王妃，讓放我們一馬，我們帶上家當，到一個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好不好？”

也知道如今的形勢，除了死，就只有逃走這一條路，不管新太子是誰，他都不可能放任前太子還逍遙的待在京中，畢竟太子沒有大的失德，沒有理由非得廢他不可。

夙昱的眼神在那一剎那，變的幽暗不明，臉上的笑意也消散的丁點不剩，整個人好像突然沒了溫度，冷的跟冰窖似的，“走？如何能走？你以爲逃走了，他們就能放過我們嗎？放虎歸山，傻子都不會幹這些蠢事，那個人更不可能，聽說皇上宣進去說了好一會話，誰都不知他們說了什麼，但是我能猜到，他們說的事，關乎到南晉的將來，換句話說，從今以後，這南晉，就是家的了，你我還有好日子可過嗎？”

上蕓兒見他不高興了，又急又怕，慌忙抓住他的手，輕聲哄著，“你若不願意，只當我沒說就是，我一個人，也不懂朝中的事，更不懂得時局，那你說要怎麼辦，我都聽你的，好不好？你別生氣。”

如果是真的唐昊還活著，上蕓兒興許還可以冷靜的面對現在的形勢，本是個聰明的人，便遇到了夙昱，沉浸在他虛幻的裡，已經變了個白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