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喝著稀飯，帶著笑意的眼神在何安臉上搜尋了一番，戲謔道：“因爲在胖妞眼裡，何安就是一個大包子，用小包子，換個大包子，這買賣忒劃算了，是吧何安？”

“主子，你別胡說，”何安如坐鍼氈，恨不能挖個老鼠，把自己塞進去。這個胖妞，每回都喜歡對他來個出奇不意。

木老爺子笑呵呵的道：“胖妞那丫頭，雖說是胖了些，可是胖的人有福氣，何安哪，你若是也中意，就讓木香給你們定下親事，你這個年紀，雖說親還早了些，但也不是不可以。”

赫連明德難得沒跟他唱反調，異常積極的攛掇，“對對，既然你倆一個有，一個有意，不如早些辦了，我們倆老頭閒著也閒著，正好可以替你張羅一番。”

康伯聽見了，也高興的湊上來，“哪用得著兩位老主子張羅，老奴一個人就能把事都辦好了，到時再請個戲班子，在王府外搭個臺子，找個新鮮的戲班子，咱們好好熱鬧熱鬧！”

“這個不，如今皇上還病著，哪能搞的太熱鬧，不僅不能熱鬧，還得一切從簡，否則容易落人口實！”赫連明德直搖頭。

木老爺子跟著道：“那就關上大門，咱們自己樂呵，對了，何安住的屋子，再給他收拾，再添置幾樣傢俱，總不能太寒酸了。”

何安覺得一個頭兩個大，這都什麼跟什麼哪。

他站起來，對著三老頭鞠躬，“我拜託幾位，能不提這事嗎？不就是幾個包子嗎？這能說明什麼問題，要不這包子給你們吃得了。”

天知道他現在有多恨胖妞，就算要給，也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吧，這個笨人。

木香忽然不笑了，目清冷的看著何安，“這不是幾個包子的事，胖妞對你是真心的，如果不是真心，不是爲了你，會這麼老遠的跑到京城來嗎？你如果不是真心的對，又或是嫌棄不好看，覺得無法跟過日子，最好早點跟說清楚，你不喜歡，自然有人喜歡，別誤了人家的時間。”

木香這話說的極重，是認真的。

聽陳媽說，胖妞在蛋糕裡幹活特賣力。從前在家裡當大小姐，連蛋怎麼打的，都不曉得，可是在蛋糕坊苦練了好幾天，不僅材瘦了下來，連手藝也進不。

何安低著頭不說話，他是不曉得說什麼好？

真的要跟胖妞說清楚，他又覺得沒法開口，可如果以後要跟一起過日子，那樣的場景，他也是沒想過的。

彩雲咬著筷子，聲音悶悶的道：“胖姐姐每次見著我，都要問問你的事，你擱在牀底下的服，也是乘你不在的時候，拿去洗了，讓我告訴你，服都是啞婆洗的，其實不是，你這幾日的服，都是胖姐姐中途跑回來給你洗的。”

陳媽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何安後，管注意沒注意，擡手對著他的後腦勺，就給了他一掌，怒罵道：“臭小子，胖妞那麼好的娃，你再了挑三撿四，看我不打死你！”

陳媽在襄王府裡待的久了，看待府裡的幾個年輕後生，也就如同看自己的孩子一樣。

既然是自己的孩子，哪有做孃親的，不心孩子的婚事。

何安捂著頭，有些惱怒的回頭瞪陳媽，“好不好的，跟我有啥關係，再說了，吳青他們都沒親，我急啥，你們慢吃，我去作坊了。”

反正也說不清，他還不如先躲開的好。

陳媽急的不行，“真是不知好歹，現在不著急，以後有他哭的時候。”

康伯笑笑，“算啦，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管不了，那就別管了，兩位老主子，你們待會是下棋還是去菜園？”

“老夫去菜市轉轉，看看有沒有菜秧苗的，”木老爺子用布巾了，站起來。

“噯，你等等，別你一個人去，我也去瞧瞧，”赫連明德哪能放他一個人出去，萬一他搞到什麼好東西，藏著掖著不肯給他，怎麼得了。

且說蘇秀被趕出了襄王府，站在門外邊，發了好大的火，又咒罵了足足有一刻鐘的時間，過了癮，這才憤憤的離去。

想到胖妞就在街上的蛋糕坊，劉二蛋找不到，那便找胖妞好了。

蛋糕坊早上還沒開門，正在做準備工作，蘇秀在前面，將門臉放下來的木板，敲的咚咚作響，“胖妞，胖妞，你在嗎？在的話就應一聲！”

敲了好一會，手都敲疼了，胖妞才奔過來，拉開木板，防備的瞪著，“你來幹啥？我可沒啥能耐能幫到你，你也別來找我，惹不起，我還躲得起。”

趙修文跟蘇秀，在沒來京城之前，可沒找他爹。

這兩人，特賤。他來求你，你就必須得幫他，如果不幫，他能變著法的編排你，到跟人說你這個不好，那個壞。

蘇秀著敲紅的手背，哼了聲，“喲，你這還沒飛上枝頭呢，就學會擺架子啦？”

胖妞一點都不喜歡，所以也沒給好臉，皺著胖乎乎的小臉蛋，不悅的道：“我有沒有飛上枝頭，跟你沒有半錢關係，你來這兒幹啥？有事說事，沒事就閃一邊去，別擋著我們做生意。”

“你們做生意？”蘇秀不僅沒有走開，反而還抱著手臂，以一副看熱鬧的姿態站著，“這生意是你的嗎？你不過是個打雜的，別拿著當令箭，我問你，你是不是跟何安好上了？沒看出來啊，長的不怎麼樣，手段倒是厲害，你是不是一早就盯上何安了，知道人家是襄王府的人，還是襄王邊的紅人，攀上這線，以後你爹升發財指日可待呀！”

“你別胡說，我可沒有那樣想！”胖妞的，可比不上蘇秀的，能說會道，除了生氣，憋的臉紅的跟猴屁似的。

蘇秀還沒說夠，先前在襄王府的氣，要是不發出來，憋著難，“你有沒有的，你自己心裡清楚，不是我說你啊，瞧瞧你這副長相，即便是人家府裡的一個小丫鬟，都比你好看，何安能看上你纔怪，看在咱們同鄉的份上，我奉勸你一句，早點收拾收拾包袱，回老家去吧，憑你爹在臨泉鎮的威，尋個無親無故的，缺胳膊，的上門婿也不是沒可能。”

說完了，自己還覺著好笑，咯咯的樂。

胖妞氣哭了，噎個不停。心裡也委屈著，何安不喜歡，這知道，長的不好看，這也知道。

別看當著何安的面，總是厚著臉皮往上湊，可是揹著旁人的時候，也會黯然神傷。

若不是因爲這樣，現在的胃口不會這樣差，真正的日漸消瘦。

蘇秀說了半天，見還是不搭理，也覺著沒勁，“難怪你倒給我相公，他都不要你，沒勁了，半在打不出一個屁……”

“住！”

蘇秀正說到興頭上，冷不防後一個厲聲呵斥，嚇了一大跳。猛的回頭去看，見到來人竟是何安，想著他不過也是個僕人，沒什麼好怕的，頓時底氣也來了。

掐著腰，扯著嗓子，衝他吼道：“你算哪蔥哪蒜，我就在這兒說話，你管得著嗎？怎麼，你想替胖妞出頭，還是打抱不平？”

何安攥的拳頭，鬆了，了又鬆。這一刻，他腦中忽然浮現木香的一句話。

當忍無可忍時，也不必再忍。

“啪！”

一個響亮脆生的掌扇在蘇秀臉上。

這一個掌不僅把蘇秀打懵了，也同樣把胖妞打懵了。

現在這個時辰，街上來來往往，有不的行人，紛紛站住腳，停下來看熱鬧。

胖妞的眼神在他們兩人之間看來看去，瞧見蘇秀捂著臉，下一秒可能就火山發，想也不想，衝上去，拉著何安的手，轉就跑，連生意也不管了。

在他倆跑出老遠時，蘇秀才反應過來，一，一屁坐到地上，姿勢都擺好了，腦子裡自浮現老孃，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場面，正準備依葫蘆畫瓢的演一遍。

餘瞄見圍觀的人，有不年輕公子，再想想自己的年紀，撒潑打滾，不是該乾的事。

於是又趕忙爬起來，一手護著臉，一手拿著手絹拭掉並不存在的淚，“他怎麼可以打人呢，太不講理了，一個大男人，竟然出手對一個手無縛之力的弱子出手，我真是命苦！”

說著，竟還嗚嗚的哭起來。

四周圍觀的人，起初是準備看熱鬧的，但是瞧見蘇秀假惺惺的抹眼淚，幾人作嘔。

“切，演技真差！”一個拂袖而去。

“就是，連小花樓的姑娘，都比演的好，裝模作樣，誰要是娶了這樣的人，就等著被噁心死吧！”說這話的，是個年輕公子。他若是沒看錯，這子明明梳著婦人髻，卻對他拋眼。關鍵是，又不是婦人，皮那麼差，又那麼黃，還有雀斑，倒胃口死了。

路過的一位大媽，也用嫌棄的眼看蘇秀，“你知道這家店是誰的嗎？是襄王妃開的，可是京中的大好人，開的店，從不缺斤兩，你幹啥要在店門口鬧事，真是的，你趕走吧，要是讓城中的乞丐看見，當心他們揍你！”

蘇秀一臉的莫名其妙，不就是拋了幾個眼嗎？

咋到了他們口中，就這樣嚴重了。還說什麼乞丐要打，關乞丐什麼事？啥時候得罪乞丐了！

蘇秀不以爲然，依舊我行我素。

既然人都不在了，也懶得再留下，轉便走。

可是步子剛邁出去，一個黑影‘啪’，飛到額頭上。

額上一痛，蘇秀氣壞了，“這是什麼東西？誰扔我，是誰？有種你別跑！”飛到額頭上的東西，糊住了的眼睛，蘇秀下意識的用手去，可是一難聞的惡臭味，瞬間灌的嗅覺。

“這是……這是……啊！誰拿屎扔我，誰？”蘇秀像個瘋子似的，在原地蹦來蹦去，想掉頭上的東西，可是手帕不夠用，急的只能用袖子去抹。

這一抹，便抹到了全，整個子都臭的。

不遠，兩個乞丐躲在拐角，看著滿是臭屎，恨不得跳進河裡洗澡的人，恨恨的道：“沒用咱們的屎，已經是便宜了，敢在這兒胡說八道，以後見一次，扔一次！”

旁邊一人聽到這話，不以爲意，“你不是便宜，是你這幾天便，拉不出屎來！”

先剪子說話的人，嘿嘿直樂呵，“那是，我要是有屎，肯定得用，不能浪費了，走吧，咱們該去要飯了。”

“今兒沒有就算了，回去讓廟裡的小娃拉屎都存著，我知道他們家住哪，到時……”後面一人跟上去，唸叨個不停。

蘇秀還不知道得罪了誰，只當是木香那個賤人，背地裡算計。

一路飛奔回家，恰巧，今日趙修文也在家，瞧弄的一臭味的回來，趙修文眉頭皺的能夾死一隻蚊子。

“你怎麼搞這樣，快去洗乾淨了再進來，多擱些香料，難聞死了！”

蘇秀本來都要去洗了，可是一聽趙修文這話，再瞧他一臉嫌棄的樣子，頓時氣又上來了，站在門口，指著他破口大罵，“趙修文，你有沒有良心，我這是爲了你，才搞這樣的，你以爲我願意呢，木香那個臭丫頭，自以爲自己飛上枝頭做凰了，我呸，就是飛上枝頭，也不是凰，就是個上不了檯面的麻雀！”

想到趙修文在老家乾的那些事，再想想木香如今在京城裡混的風生水起，蘇秀心裡的天平，已經歪的沒邊，徹底扶不起來。

趙修文被吵的頭疼，煩的要命，心裡對的厭惡又增添了幾分。知道吵不過隔壁懶得爭，他站起來，就要往外邊去。

“你說什麼都是對的，你怎麼想就怎麼想吧，”他忽然停住腳，以冷到陌生的眼神看著蘇秀，“你要搞清楚，你這麼做，也不全是爲了我，別把自己說的那麼偉大。”

“你說什麼？趙修文，有種你再說一遍，老孃千里迢迢的跟著你來京城，市本指著，能跟你過好日子，但是瞧瞧你現在混的，一個月才那麼點銀子，連過日子都不夠，我不替你想，不替以後的日子想，能嗎？”蘇秀氣的嗓音都變了，聲嘶力竭的吼著著。

可還沒說夠，“事沒，你只會埋怨我，有本事你去找路子去，你倒是去啊！”

氣急了，手去推趙修文。急之下，也忘了自個兒上還沾著屎。

忘了，趙修文可沒忘了，一見要撲過來，趙修文想也沒想，擡腳便踹。

這一腳，可夠狠的，愣是將蘇秀踹出去五米開外，撞到木牆邊，才停下，然後摔倒在地。

趙修文也傻眼了，急著上前一步，詢問道：“你沒事吧？我不是有意的，誰讓你一臭味的就撲過來，我這是最自然的反應，那個……要不你先洗洗，我待會再回來！”

深知蘇秀的脾氣，眼見況不妙，趙修文溜之大吉，只留下在發邊緣的蘇秀。

出了家門，看著沉沉的天空，他長長的嘆了口氣。

蘇秀的脾氣跟娘，簡直是一模一樣，隨著親時間越久越發的不講理了。

趙修文沒有武功，自然也不可能知道，在他出門之後，有人悄悄的跟上了他……

＊＊＊

木香今日準備進宮一趟，去看看老皇帝死了沒有，以及議和一事，據所知，朝中已經有人提起了，但是除了那幾個文跟輔相之外，並沒有旁的人同意。

吳青打點好馬車，跟嚴忠二人，一同送木香進宮。

到了宮門口，廉敬跟薛遠之依然恭恭敬敬的等在門口。

在無形之中，木香已了他們的主心骨。

這幾日，宮裡但凡有變故，他們都得問過木香。

不是他們膽小，也不是他們懦弱，而是他們漸漸發現，木香真的很有主意，而且也清楚的曉得顧全大局。

該出手的時候，纔出手，不該出手的時候，就窩著。

兩人一見著木香，便率領一隊衛軍跟在木香馬車後頭，邊走，邊跟彙報況。

“殿下傳來軍中消息，蒼瀾已退到距離邊關兩百里外，中間隔著一條赤水河，現在河上的冰，還沒化開，只要等到河中冰融化，赤水河湍急，他們想過河，也不可能了，”廉敬挑著重要的說，他是將軍，聽到戰報，卻不能隨同士兵出征，每每想起這事，他總覺得對不起邊關苦戰的將士，所以在聽到有人提出議和一事，他恨不得將那人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