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只有楚三爺升,奴才是從頭聽到尾的,絕不會錯。只是……”
“只是什麼?”段夫人一拍桌子,聲音急切。
萬二不敢再拖延,一腦說了出來,“只是吳公公要三小姐去前面跪著,問有什麼想要的,三小姐說,想要楚家歸還母親魏氏的嫁妝。”
“我知道了。”
段夫人從鏡子里與秋霜對視一眼,往門口那兒一瞧。
秋霜會意,走到屏風后面,給了萬二一兩銀子,“下去吧。”
萬二磕了個頭,拔就跑。
秋霜冷笑一聲,走到院里,對掃灑的丫鬟們說:“夫人累了要休息,你們先下去吧。”
“是。”
秋霜等人都散了,才繞過屏風走到段夫人后,拿起梳子替梳頭。
悄聲問:“夫人,會不會是京里傳的信兒不對?”
段夫人一臉愁容。
前幾天,收到一封齊靖侯府的家書,來信說皇帝傳了戶部尚書宮,問了魏家抄家后財的去。
侯爺推測,楚家遞了折子說魏家后人尚存于世,皇帝可能是要把魏家財還給魏家后人,再三叮囑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盡快拉攏魏家后人。
這……是拉攏了,可這圣旨只提了升,魏家一個字也沒提,自己還白白送了支那麼貴的金步搖。
秋霜見自家主子面容不快,提議道:“夫人,聽說那吳公公還在揚州沒走,要不咱再等等?”
段夫人一聽還要再等,登時臉鐵青。
“等等等,事事都要我心。但凡這府上有半個明事理的,我又何必整天盯著別人家的東西。那個娘,是再嫁的,如今雖說抬了回來,到底是不干凈了。再看,雖然模樣標致,但自養在莊子上,聽說也是個不怎麼識禮數的,就這種子,如何配得上我兒啊,真是委屈了我的兒。”
這普天下,哪有母親不覺得自家孩子頂頂優秀的,就算生了個歪瓜裂棗,也覺得自家孩子是最好看的。
倒也不怪段夫人埋怨,上京城的兩公四侯中,以齊靖侯府為尊。只是外殼尚且鮮亮麗,富麗堂皇,這里早已頹敗不堪,有衰弱之勢了。
只是這侯府眾人過慣了奢侈生活,吃穿用度個個貴,又有份擺在那兒,平日擺款開宴花費無數,又沒什麼其他來源,只能靠祖上蒙庇護。
各家各院只會了個拆東補西,日日等著年節賞賜,可這又能撐多久呢?
如今終于日漸式微,再撐不下去了,便打起了出嫁兒們的主意。
段夫人從自己的嫁妝里拿出不,不過是杯水車薪,還被人嫌棄。
若是能放棄那些無用的排場攀比,倒也不至于這麼為難。
這種話秋霜也只敢自己想想,斷然不敢說出來的,只說:“夫人覺得為難那便不做,反正您是出嫁,也沒有您補的道理。”
“你懂什麼?”
段夫人剜了一眼,“且不說咱們哥兒是要去京城上學做的,單說咱現在呆的府,為什麼比老爺大的都要禮讓三分,就是因為齊靖侯府給我們撐著這口氣。秋霜啊,這世間,沒有公侯稱號更簡單的鍍金法子了。”
秋霜笑得諂,關切地說:“夫人,您也別發愁了,這事誰也預料不到,這魏家家產還或不還,都要看圣上的意思。您還是要保重子,不然老爺也要怪罪我們下人沒照顧好您。”
段夫人冷哼一聲,眼中愁意更濃了。
老爺?他乾也不再是原來噓寒問暖的探花郎了。
如今有權有勢,任誰不恭維一句“大人”,以前那些濃意散了個干凈,從不敢涉足的地方倒是蠢蠢了。
段夫人眼中閃過一狠厲,低了聲音吩咐:“去,找人跟蹤吳海,把他的行程匯報給我。”
秋霜被的吩咐嚇得一哆嗦,跟蹤?
那吳海可是陛下跟前的人,還要命嗎?
“夫人,這怕是……”
段夫人眉頭一皺,眼神寒冽地看著,冷聲說:“廢,出了事就說是我吩咐的。”
——
吳海此時剛從楚家出來,上了馬車,直奔皇家別苑而去。
吳海此次來揚州傳旨,是以最高待遇,就住在皇家別苑的側院里,雖不是別苑部,但也頗為氣派。
除卻他帶去宣旨的一隊侍衛,此時側院門前還有幾位佩劍的護衛,很是森嚴。
吳海下了馬車,往院走時,先讓巡邏的侍衛通報了,才給人放行。
從外院往院去時,他需要繞過一雅致的園林。
剛走過假山奇石,遠遠就看見水榭那兒站了兩位錦華服的公子哥兒。
他快步走上前,邊走邊喊,“哎呦我的爺,您這子骨怎麼還往這冷水邊兒上湊啊。”
那位爺也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故意的,又往水邊湊了湊,啟聲道:“吳公公可是宣完旨了?”
吳海正要笑著湊上去,一個水藍的影擋在他面前,他拿扇子抵住吳海的肩膀,眼角帶笑地說:“誒,別急,讓我猜猜看。”
吳海一臉諂,“世子爺,您請。”
“這楚家嘛,就不用多說,定還是那副爛泥扶不上墻的樣子……那魏家后人,魏安然,怕是會趁此機會提點要求,討點平日難實現的事。”
吳海抬眼去看那位十七爺,見他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這才如實說了。
“如世子爺推測,確實一分不差。只是世子爺可愿猜一下魏家后人提了什麼要求嗎?”
“嗯,讓我想想……那魏安然如今才十一歲,求姻緣嘛,尚且小了些;想給魏家討公道,又太不要命了……這問題我確實猜不到,元呈,你覺得討要什麼了?”
夜非辰沒搭理他,繼續低頭看著湖里的錦鯉。
吳海生怕那位葉世子玩個沒完,忙說:“魏家提的要求是,要楚家還母親的嫁妝。”
此話一出,夜非辰終于肯賞他一個眼神,一個冷冽的眼神。
吳海趕解釋說:“楚家吞了魏氏的嫁妝不算完,還偽造了份不值錢的嫁妝禮單,三小姐有一份原版的,他們的計便沒有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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