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非辰這才收起悲憤的心緒,搖搖頭,“沒事,最近心里有些,才一時沒忍住。竹虛,你把東西收一收,我跟你說個事。”
竹虛聽了這話,坐得端正。
“怎麼了?你說你心里?難道說那個人,你找到了?”
話剛問出口,就聽到門口傳來花盆破碎的聲音,一個影慌慌張張的推開了門。
“爺,出大事了!”
夜非辰面不善地盯著玄初,竹虛則是一臉瞧好戲的樣子,看著玄初狼狽的模樣。
玄初腳上還勾著書房外的花枝,走進來還踩臟了書房的地面,不過他也顧不上這些了。
他跪在下首,想開口匯報,可像是被粘住一樣,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他該怎麼告訴王爺呢?
要不是他今晚親眼所見,怎麼敢想,怎麼相信,那人……
竹虛瞧著他糾結的模樣,起給他倒了杯茶。
“來,別著急,慢慢說。”
玄初雙手接過茶杯,咕咚咚喝了下去,這才覺得五臟六腑回了原位,開口說道:“爺,卑職接下來說的,是親眼所見,您不要覺得卑職是在胡說八道。”
夜非辰冷臉坐在上首,橙黃燭映在他臉上,卻不染半分暖意。漆黑如墨的眼神中,一仇恨悄然劃過。
這世上還能有什麼事,比他親生父親是個殺妻滅子之人,更讓人驚詫呢?
“你說吧。”
——
段府,書房,燭搖曳。
段廷正在屋里焦急的踱步,見魏安然進了門,急忙迎上去。
卻見小姐腳步虛浮,面慘白,進屋的這幾步就像耗費了全的力氣。
段廷忙把人扶住,問段東,“發生了何事,小姐這是怎麼了?”
段東搖搖頭。
魏安然牽掛著鋪子的事,擺擺手說,“無妨,只不過一時著了涼,再加上剛進京水土不服,看著嚴重了些。”
段廷吩咐人去煎了去火的清茶,又讓段東把窗戶都關上,夏夜微涼的晚風被隔絕在外。
“段廷,不用忙活,趕說要事,可是有人找來了?是誰?”是不是想的那個人?
段廷給倒了杯熱茶,舉到面前,“小姐不要著急,您先喝口茶潤潤嗓子,對您有好。”
魏安然把茶杯接過,然后放到一旁的桌幾上,還是那般直直地看著段廷的眼睛,等一個回答。
段廷頷首,垂下眼睛說:“此人,小姐怕是聽說過。就是十七爺,定王夜非辰。”
“夜非辰?”
魏安然輕聲重復了這三個字,緩緩吐出一口氣。覺得這一刻,就像是有人劃開的口,生生從里面掏出了淋淋的心臟一樣,捂著口,坐在那里出神。
半晌,回過神,突然就想起三年前與夜非辰在屋頂上等月亮,站起來,往窗邊走去,卻發現門窗閉,只余過窗戶的盈盈月。
低聲喃喃道:“真的是夜非辰嗎?”
段廷在小姐邊這幾年,從來沒見過這般茫然若失的樣子,慌了神。
見魏安然搖搖墜,他急忙上前扶住,朝段東說:“段東,把今天珍奇齋發生的事,一字不落的跟小姐講一遍。”
“是。小姐,今日我回店里……”
段東細致的把二人在店中的行為和言談又復述了一遍,他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細節,魏安然更是把段東說的每個字都細細分析過。段東講完,也確定了這個猜測確實可信度很高。
只不過,如今接手的人找到了,心里卻五味雜陳,說不上是開心多一些,還是無助多一些。
本就病的昏昏沉沉,如今思緒一多,反倒冷靜下來,只說了句,“原來是這樣。”
“小姐,你說什麼?”段廷問道。
魏安然虛弱地笑笑,“沒什麼,段廷,你覺得咱們接下來該怎麼做才好?”
“老奴請小姐來,就是想商議此事。”
段廷捋捋胡子,“定王對玉佩再怎麼有興趣,也不能保證咱們等的就是他。老奴覺得還是打探清楚為妙,此時小姐還是不方便出面的,就讓老奴先去探探,若是虛驚一場,咱們日后也好再想其他法子。”
“若不是虛驚一場呢?”魏安然追問了一句。
“若真的是定王的話,那就把東西都還給他,也省的小姐整日為他的東西勞神費力。”
“……”
聽到段廷這話,魏安然張了兩次都沒有問出來,長呼出一口氣,才堪堪發出聲音,“然后呢?”
這下換段廷愣住了。
還能怎麼然后?二爺當初吩咐的就是等到那人,把東西還給他,就算是完了這事,事畫了句點,還有什麼然后?
魏安然心知,段廷說得很對,他們魏家只是一個保管者的角,等東西到那人手里,他們就毫無瓜葛了。
只是……
“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看著他拿這些東西去造反,最后落得個凄慘下場嗎?”
段廷張大了,呼吸一滯,“那小姐是想……”
魏安然這才發覺自己說了些什麼,眼神中略帶驚慌。
夜非辰對段家父子來說,不過是個從未接過的陌生人,一個委托他們看顧寶藏的合作者,但對來說……
對來說,也只是在艱難時刻,互相取暖的同伴罷了。
魏安然看著灑在地上的清冷月,像是初夏落在地面上的白霜,的心,仿佛也落上了霜。
“我只是隨口一說,最近腦子里昏昏沉沉的,這事容我再想想……”
——
夜涼如水。
靜謐無聲。
竹虛往旁邊躲閃,手不住地擺著,里小聲地喊著:“玄初,玄初,這有好大一只蚊子,快給我打死它!”
“竹虛太醫,你就安靜點吧,我已經給你打了好幾只了。”
“小點聲!”
竹虛隨手摘了片樹葉拿在手里扇著,語氣不善地警告他:“若是被人發現了,有你的好果子吃!你說像你這般輕功不行的侍衛,能給爺打蚊子已經是即使修來的福分了,難道你還想讓高貴的本太醫院院首親自打蚊子嗎?”
“竹虛太醫……”
“閉,再說話就把你綁了扔春風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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