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些年在京中的確吃過不好東西,但他嘗過的菜愈多,便越發想念秀秀姑娘的這四道菜,就是偶爾午夜夢回,也會想。”
夢中嗎……
魏安然聽到這話,掛了寒冰似的臉上有了一破裂,出清淺的笑意,“你家王爺的夢,倒是有趣。”
玄若見有松口之勢,便繼續說道:“三小姐,我們爺囑咐過了,這頓飯不會讓秀秀姑娘白做的,小姐想要什麼南方的玩意,他都能給您帶來。”
魏安然聽了這話,先是沉了臉,又冷笑一聲。
也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當時在船上說得決絕,此后再無關聯,如今又來拉扯,到底想做什麼?
“回去跟你家王爺說一聲,這菜可以給他做,東西就不用了,我有想要的可以讓段廷他們幫我買。”
玄若:“……”
這關東西的事嗎,重要的是送東西的人。
——
“小姐,他這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吃這四樣菜,再說,這又不是什麼稀罕菜,為啥讓我來做呢?”
趙秀秀一臉迷,“你說他堂堂王爺,什麼廚子找不到啊,別說是膳房和王府里的大廚了,就是京里隨便哪家酒樓的大廚,做的都比我好。”
魏安然也不知道夜非辰這是什麼風,只能搖搖頭,笑著說:“可能是他饞這一口吧。”
“那他這個王爺做的倒是很憋屈了。”秀秀想了想,又說一句,“跟小姐一樣。”
魏安然早就躺在了床上,聽到這話,氣得瞪圓了眼睛瞧著,“我哪里憋屈?他又哪里憋屈了?”
趙秀秀像是沒看到故作生氣的樣子,隨口答道:“小姐你嗎,雖說是這楚家嫡出的三小姐,卻不能到輕松的日子,整日提防著別人的算計,想走還走不;他是王爺,多威風,卻連自己想吃的菜都吃不著,還饞這個饞那個的,都不如我這個小丫鬟,可不就憋屈嗎?”
魏安然聽了這無心之語,陷沉思,半晌,嘆了口氣說:“確實,各人有各人的難,我在此不由己,他又何嘗不是呢?更何況,他面對的危險比我更甚。”
“小姐,你這會子倒是很理解諒他了,剛才玄若在時,你怎麼話說得那麼,還冷冰冰的?”
魏安然被這一問,立馬覺得臉頰燙了起來,把臉往被子里一埋,翻過不理了。
趙秀秀以為是累了,輕輕走過去替吹滅了燈,悄聲退了出去。
等房間恢復安靜,魏安然才幽幽睜開眼睛,瞧著床幔上的花紋,陷沉思。
是不控制的,努力地戒斷自己的心,卻難免會在不經意時出來。如今,更想做的是活下去,所以這些可有可無的東西,就只能埋在冷淡地面之下,或許過些時日,就能把他忘了。
——
“爺,菜帶回來了,您趁熱吃吧、”
夜非辰放下筆,抬頭看著玄若往桌上擺那幾樣菜,提步走了過去。
“給我溫壺酒來。”
“是。”
玄若把酒和主食都端上了桌,夜非辰才開始筷。
他先夾了一塊牛腩,燉的爛味,“幾年不見,這丫頭的廚藝倒是更好了些。,可有為難你?”
這個指代的是誰,玄若再不靈也能懂。
“爺,說爺的夢倒是有趣,只是……只是說,菜可以做,但玩意就不必買了。”
夜非辰的手頓了頓,沒忍住出一點笑意。
玄若低著頭,但一直拿余撇著自家主子,瞧見他臉上的笑意,更是愣住了。
王爺進京后的這幾年,很有直達眼底的笑意。在京中生存頗艱,他只能帶上面生活,喜怒哀樂全藏在后面,扮演著皇子王爺的份。
三小姐這句話說得,不是無禮,甚至有些不敬了,王爺還能笑得這麼開心……
玄若心里估著,王爺對安然小姐的態度,似乎與平常人不一樣。
“王爺,顧側妃求見。”
夜非辰收起笑意,“讓進來吧。”
顧汐扭著盈盈一握的腰走進來,眼含秋波的朝夜非辰看了一眼,福了個,目掃向桌面時,臉一冷。
堂堂定王殿下,晚膳就只有三菜一湯,還都是些普通菜,就是尋常人家也是不屑上桌的。
“玄若,你怎麼做事的。王爺這等份的人,怎麼就安排的這麼寒磣,下面的人是反了天嗎?來人,把這些菜倒了!”
顧汐一招手,就有丫鬟遞上手里的食盒,親自把菜端上桌,“妾給王爺做了些好的吃食,您就不要委屈自己吃這些糟爛東西了。您瞧,這是妾給您熬了幾個時辰的……”
一記頗為凌厲的眼風掃了過來,顧汐嚇了一跳,差點把手里的碗盅摔掉。
“顧側妃這麼閑嗎?”
夜非辰拿帕子拭了拭,冷眼瞧著:“是覺得本王邊人都做不好,需要你來教本王手底下的人做事?”
顧汐在府上可以說是橫著走,哪有人敢跟說一句重話,更別說被夜非辰當著下人的面如此數落……平日里,夜非辰再不耐煩,也會給留幾分面子的。
又又臊,“王爺,不是的……”
“天很晚了,顧側妃回去休息吧,本王還有公務纏,就不留側妃了。”
顧汐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才能在人前穩住側妃的儀態。
這種屈辱,早就遭過萬次,也不差這一次了。
深吸一口氣,強忍著滿心的委屈,“妾有一事想求王爺恩準。”
夜非辰瞧著那副模樣,心里冷哼一聲,面上卻還是淡淡地,端起手中茶盞,啜了一口,才問:“何事?”
“王爺明日啟程后,這府上就沒人陪妾說話了,在府上呆著也無趣,妾想回娘家一趟,看看父母。”
玄若站在夜非辰后面,低著頭冷笑,顧側妃這心思昭然若揭,早不回,晚不回,偏偏王爺走了才回去,不就是想回去給顧家送信嗎!
顧側妃這心思玄若都能猜到,更何況是夜非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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