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坐在院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凝重，又著不可說之意。

　當晚，葉秉竹又從半路截到了楚四爺，連拖帶拽地帶他進了春風閣。二人喝了幾杯酒后，葉秉竹才晦的把這件事給了他。

　楚懷行聽了這話，哪里還有心思繼續陪他喝花酒，匆匆行了個禮，翻上馬。

　魏安然得了消息，自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當晚便睜著眼躺在床上，毫無困意。

　月昏暗，廂房更是一片漆黑。

　魏安然覺得自己腦中就像是這手不見五指的房間，什麼也看不清楚。

　為什麼史臺查到的，證據確鑿的談附證據，到了陛下面前，就了廢紙一張，沒有下文了呢？

　困萬分，便輕輕起，披了裳，走到院中。

　月亮被云層遮住，慢慢走到鸚鵡籠前，一無力侵襲而來，讓無所適從。

　的一切思緒，最終都化作一個巨大的疑問——魏家當年到底做過什麼，讓弘順帝大發雷霆，非要滅了滿門不可？

　想著想著，便紅了眼眶。

　前世，今生，和母親到底要為這個問題多苦才肯罷休？

　真真是荒謬至極！

　若弘順帝早就對魏家厭惡，又為何要提起魏家后人，為何要讓王海去揚州宣旨？

　不對！

　一定有地方不對！

　魏安然止住無用的緒波，呼吸了幾個來回，讓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

　只有把云層撥開，才能看見月亮。

　魏安然一點點梳理著，突然，眼睛一亮。

　最大最厚的那朵云，是魏家，也只有魏家。

　無意識地點點鳥籠，喃喃自語道：“作為天子，他做事定不能拘泥于一個點，而是要關注這個點在整個事件中的位置和意義。所以，魏家那些罪證，并不是他厭惡的全部源頭。”

　“撲棱——撲棱——”

　被喊作小畜生的鸚鵡正撲騰著翅膀往后躲，這三小姐怎麼這會子來了，站在他籠子前端詳這麼久，如今還著籠子門，是想趁著月黑風高把它烤了吃嗎？

　老天爺啊，殺鳥了！救命啊！

　——

　魏安然第二日晨起，眼下一團烏黑，讓人難以忽視。

　瑞云端著水近來伺候，看著一臉沒休息好的樣子說：“小姐，昨夜奴婢聽您翻了一晚上的，怕是沒休息好，便讓秀秀給您煮了蛋，待會拿給您敷敷眼下。”

　魏安然心不在焉的擺擺手，說：“我又不出門見人，不用這麼麻煩。”

　“但是小姐還要去東鶴居給老夫人施針的，讓瞧見了，還以為小姐為生病急得一晚上睡不著呢，得。”

　魏安然被逗笑，心里輕松了些，梳洗完畢，又往楚四爺院子里去了。

　叔侄二人甫一見面，就瞧見對方的臉和自己的如出一轍，都是眼下烏黑，滿臉憔悴，對視一眼，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魏安然把手里的蛋往楚四爺懷里一塞，“四叔拿著這個，自己敷一下眼下，再去衙門吧，不然讓同僚看了會被笑話的。”

　楚懷行收了蛋，嘆了口氣，“安然啊，我這心里糾結的很。想讓他獲了罪名，能給你和三嫂出口氣；又想讓他躲過這次，不至于讓你失了依靠。我這一晚上翻來覆去的，盡是自己折磨自己了。”

　魏安然心里一，便知道葉秉竹并沒有把事的全部都告訴四叔，所以他并不知道，楚三爺貪腐的證據，是自己拜托葉秉竹上去的。

　松了口氣，輕聲說：“四叔，我想見一下樊先生。”

　“見他？你想做什麼？”楚老四十分詫異。

　“替他診脈。”

　——

　魏安然以為，作為新晉探花郎的恩師，樊應栢應該聲名鵲起，門下學子眾多才是，誰能想到他的日子還過得這麼質樸。

　樊先生只在京中租賃了一小小的宅子，與尋常人家無異，院子里甚至連伺候使的丫鬟小廝都沒有，凡事都要他親力親為。

　樊應栢看見進門，像是早就料到一樣，把壺往泥爐上一蹲，又掏出兩個茶碗，放到他們面前。

　樊應栢捋了捋胡子，笑著問：“三小姐是來瞧瞧老朽還活著沒？”

　魏安然被他豁達的話逗笑了，“嗯，神矍鑠，神采奕奕，先生還能再活幾年。”

　楚老四站在一邊，有些擔憂，“前幾日還咳嗽呢，安然，快給他仔細診診。”

　魏安然把手輕輕搭在他的腕間。

　這些年，看過的人屈指可數，可隨著年齡的增長，自己手上的功夫也見長了。初學醫時最不擅長的切脈，如今也漸有所，屏氣凝神間，脈搏傳來的信息便看得清清楚楚。

　“那日咳嗽應該是了些風寒，如今老先生子骨不錯，那病癥已經自愈了。先生平日里多加注意些，保持心暢快是最好不過了。”

　樊應栢笑呵呵的，“依老朽拙見，三小姐也該保持心暢快才行。數月不見，小姐竟清減了許多。”

　魏安然驚詫地睜開眼看他。

　樊老先生并沒有多說，只是笑瞇瞇地注視著，看得魏安然想往后躲。

　“安然今日來，是有一個問題想請教樊先生。”

　“哦？三小姐可是為了楚三爺被彈劾但陛下毫無反應一事？”

　“老先生竟知道這個？”魏安然驚詫不已，心道這位樊先生并不是歸，反倒有幾分真本事在上。

　“罷了，老朽這條命是三小姐救的，今日就賣弄一回，替三小姐解吧。”

　樊應栢綴了口茶，指著面前的小板凳，跟說：“你坐到這兒。”

　魏安然起，走到小板凳前坐下，像是他的學生。

　樊應栢這才開口，“丫頭，我考考你，這楚三爺原是揚州府的，隸屬江南地區的，他們背后的勢力，你可知道是誰？”

　這個問題魏安然還是能答得上來，“應該是榮王的勢力。”

　“三年前，定王夜非辰下江南，把江南地區大大小小的員敲打了一遍，又換了幾位，你覺得，他了誰的利益？”

　猝不及防地聽到夜非辰三個字，魏安然心頭了下，“還是榮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