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虛腦子里嗡嗡響作一團，好不容易回了神，皺著眉頭盯著那張薄薄的紙，“估著宮里也收到消息了。”

　葉秉竹點點頭，“他會怎麼做？”

　“估計今晚就會派醫往南去，再派刑部的去查案，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別的。”

　“那咱們該如何行？”

　竹虛沒回答，只是手指在桌上敲了兩下，眉頭鎖，“別的都好說，怕只怕他那個子……”

　他那個子，怕是大羅神仙都難救，更別提太醫院那群廢了。如今重傷未愈，再加上未解的毒，若是氣流稍有差池，那就……竹虛不敢再往下想。

　自己倒是可以跟皇帝自薦，去南邊給夜非辰診治，反正皇帝知道他和夜非辰關系好，不會多想什麼。但最嚴重的問題是，就算他去了南邊，也沒法給他解毒，純屬白折騰。

　若是算起來，如今似乎只剩一個人能救他，只不過，不知道那丫頭愿不愿意啊……

　竹虛一想起那張小臉，就抓心撓肝地想再見識見識的醫。

　雖然他很久以前就跟夜非辰提議，找魏安然給他診治一下，看看還有沒有希，卻都被他強地拒絕了，如今看來，這次倒是個難得的好機會……

　“不過楚家那邊……”

　葉秉竹聽著他沒頭沒尾的這句話，氣得不行，“你個老東西，都什麼時候了，還嘟囔楚家那邊，有話就說，別賣關子。”

　竹虛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葉秉竹，我想讓魏安然去一趟。”

　“？”

　葉秉竹瞪大了眼睛，看著發瘋的這個人。

　——

　快到夜半，房里的滿室狼藉才算收拾干凈。

　就在丫鬟們收拾時，魏安然就搬了張椅子，坐在一邊瞇著眼看。

　安靜的看著，又回想起下午發生的那一幕，實在是酣暢淋漓，讓不自覺的笑出聲來。

　魏安然今夜喝了些酒，染上一些醉意，兩頰熱的紅撲撲的。還好夜間有些許涼風，吹在人上，卷走了煩悶和憂愁，只剩快意。

　魏安然由著楊嬤嬤把攙回床邊坐下，瑞云替拿溫水沾了帕子凈了臉和手，端著臉盆退了下去。

　楊嬤嬤替了外衫，扶慢慢躺下。正想替吹滅燭火時，手卻被拉住了。

　“嬤嬤，我今天真的很高興，回楚家這麼多年了，我從來沒有那日能比得上今天這麼暢快。”

　楊嬤嬤拍拍的手，輕聲哄道：“嬤嬤都知道，小姐這幾年因為魏家的時，憋悶了太久了。”

　“哪里是憋悶啊，簡直憋得心都要停了。”

　魏安然被夜風一吹，醉意又上來了，迷迷糊糊地想著，淚就從眼角了下來。

　“嬤嬤，若是爹爹還活著就好了，他要是在，母親還能多笑笑。”

　楊嬤嬤：“……”

　“嬤嬤，你可見過有幾個男人愿意給人把螃蟹一點點挑好，送到你邊，然后還笑得開心，比自己吃了還開心的？嬤嬤，他對母親真的很好。”

　“小姐喝醉了，睡吧。”楊嬤嬤嘆了口氣。

　“我不是醉了，我只是有點想他，心里有點痛。”魏安然說得越來越輕。

　楊嬤嬤嘆息一聲，替掖了掖被子。

　看著小姐的模樣，眼里滿是心疼。

　小姐一雙眼睛靈又清澈，卻也從不人看到心底去，雖常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卻也有牽掛。

　心底藏著很多事。

　和魏家人一樣！

　——

　奢華致的臥房；

　善意深的不懷好意；

　井邊的老槐樹；

　劉姨娘和楚三爺無的嘲笑……

　這些上輩子的痛苦場景，借著酒意跑出來，盤桓在眼前心底，讓陷夢魘。

　“母親，母親……”

　魏安然突然睜開眼，等眼前清明了，才想起自己在何。還沒一口氣呢，就突然看見窗外影影綽綽，像是有個人站在那里。

　屏息看了看，大著膽子走到窗邊。

　“是誰？”

　“我。”

　葉秉竹？

　魏安然忽的清醒過來，把噩夢忘了個干凈，“這麼晚了，你來做什麼？”

　“來……”葉秉竹著扇子，支吾不語，沒能把話說完全。

　魏安然眉頭皺。

　印象中的葉秉竹，從來都是瀟灑不羈，張揚瀟灑的公子哥，而且話很多，向來只有別人不上話的，卻沒有他無話說的時候。

　而今日，無論是說話的語氣，還是吞吞吐吐的態度，倒像是經歷了什麼打擊，仿佛魂都丟了一樣。

　“竹虛在府外等著，三小姐可否愿意同我走一趟？”

　“我師父？”

　魏安然在聽到竹虛的名字時，就把窗戶打開了，目疑，定定地看著葉秉竹。

　“葉世子，是不是有人中了毒，需要我去救？”

　葉秉竹突然瞪大了眼睛，目懇切地看著，“確實是這樣，魏安然，我想請你去救夜非辰。”

　魏安然心里一驚，立馬點頭答應。

　——

　楚府東側的胡同里，一輛低調的馬車停在墻角，竹虛就端坐在里面。

　雖然他端的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但仔細看去，還能看到他的胡子有輕微的抖，眼神盛滿了擔憂。

　魏安然掀開側面的簾子，往里看了一眼。

　竹虛聽到靜，往側指了指，示意趕坐上來。

　魏安然利落地爬上馬車，剛坐好，葉秉竹也隨后上了車。

　馬車并不是外面看到的那般樸素，三個人坐在里面還很寬敞，馬車頂上還鑲嵌了一顆夜明珠。

　“竹虛，你直接說吧，猜到了。”

　竹虛張了張，最后決定直說：“好，那我就開門見山吧。安然，我想請你去南邊一趟。”

　“到底出了何事？”

　“元呈那邊遞了信來，說他半路遇刺，傷得很重。”

　魏安然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似乎在說只是遇刺傷，江南地區那麼多的名醫，怎麼偏偏去？

　竹虛垂下頭，嘆了口氣道：“要你去，不是為了替他治療外傷。我也不瞞你了，這些年，元呈上的毒又有擴散之勢，如今四散在里，若這次重傷導致他脈破裂，就有可能牽制不住，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