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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風月》 第1094章 孺慕

當莫邪引著兩個子進來的時候,王容的目幾乎本能地落在了公孫大娘邊的玉奴上。闊別多年,玉奴又一直生活在漠北,按照道理,那如玉容應該會顯得黯淡幾分,可如今乍一相見,卻發現玉奴不但姿容依舊,而且神采煥發,整個人從而外出了一青春活力。

“師孃!”

玉奴見王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一時也忍不住心頭激盪的緒,竟是快步衝上前去。王容連忙起相迎,懶了在懷中之後,這才欣地說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在長安時,師叔和你姑姑每每提到你的時候,全都牽掛不已,最擔心的就是你不習慣塞外的苦寒和冷清。”

“師孃、師尊和姑姑爲我費了這麼大的苦心,我很好,當然很好。”玉奴說著說著,竟是有些語無倫次,伏在那如同母親一般溫暖的肩頭,好一會兒方纔稍稍鬆開,不自從眼眶中滾落出來的淚珠,這才笑著說道,“師孃,我和公孫大家走了這一趟西域,收穫很多呢!我一直都想去茲、疏勒、于闐好好看一看,真沒想到這個夢想竟然能夠實現!我們在路上還遇到過劫道的馬賊,可就如同砍瓜切菜一樣打發了!”

聽玉奴把擊退馬賊形容砍瓜切菜,公孫大娘也不撲哧一聲笑了。這一年已經五十有七,早已經不再年輕了,可是研劍,又學過道家練氣功夫,再加上出宮之後心境自由,武藝修爲竟是又有進,如今看上去一點都不顯得蒼老。此時此刻,看到王容歉意地對自己打招呼,便笑道:“你們多年不見,如今重逢之際,忘了我這個外人在場,這是自然的。只不過,我和玉奴帶著劍營弟子這一趟西域之行,有時候我想起來實在是慨萬千,天底下能夠借假死金蟬殼離開皇宮的人,大概就只有我們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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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大家一藝業,如果只能在皇宮中,爲陛下和那些皇親國戚達顯貴獻演,實在是太可惜了。杜郎常說,都播能夠有今天,羅郎和嶽娘子固然居功至偉,卻也不了公孫大家在劍營上花費的苦心。而如果不是到公孫大家的刺激,公冶先生也不會在朔方定居,在軍中悉心培育弟子和後人。”

王容提到公冶絕,公孫大娘不莞爾。公冶絕如今已經年近八十,矍鑠,脾氣也大,之前回程時,還特意帶著玉奴去過靈州,和公冶絕小小比試了一場。兩人的劍雖然各自側重點不同,可公孫大娘在塞外曾經歷經了很多次實戰,竟是不遜公冶絕。臨走之前,好勝的老頭兒乾脆塞了兩個從小收容學劍的孤兒給,讓幫忙好好磨礪,異日再讓兩邊弟子們比過。

衆人都是多年不見,久別重逢,自然有的是話好說,而對於此行西域收穫最大的樂舞,言談間,玉奴又獻寶似的拿出了自己此行沿途抄錄的厚厚一沓樂譜。這一次跟著公孫大娘遠行西域,一路走了整整兩年多,深民間訪查,所得自然非同小可。興之所至,時而當場彈奏箜篌,時而當場表現幾個舞姿的時候,無論王容還是公孫大娘,全都出了欣悅的笑容。

而親自在一旁服侍的莫邪當年奉杜士儀之命,也曾經隨侍過玉奴一陣子,深知其中關節,一面再度暗歎杜士儀的大膽,一面卻也到發自心的高興。很清楚王容連日以來都在糾結那個本該是喜訊的消息,因此也分外希能有個親近的人來紓解一下王容的緒。

一轉眼便到了傍晚,王容生怕走風聲,得知其餘劍營弟子都由龍泉安置在了安北牙帳城中的妥當地方,想了想就開口邀約道:“安北大都護府中畢竟人多雜,公孫大家如果不介意,便和玉奴一塊留在我這兒過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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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大娘看了一眼玉奴,當即笑道:“我這一把老骨頭就算了,隨行的那些小傢伙們沒看到我回去,心中必定焦急,就讓玉奴留下陪夫人吧。”

“那我陪師孃一晚上,明天就回去和師父會合回都播。”玉奴欣喜地點了點頭,卻沒注意到王容那訝異的眼神。等到目送莫邪親自把公孫大娘送出門去,一回頭方纔發現王容正盯著自己。

“你拜了公孫大家爲師?”

“是啊,也算是關門小徒弟呢。”玉奴笑地眨了眨眼睛,臉上竟有些的爛漫風很快就出了認認真真的表,上前挨著王容坐下後,就按住了的手說,“師孃,我不想再沒有點滴自保之力,所以我學劍和我當年跟著師傅學琵琶,跟著師尊學道法,都是一樣用心的。”

“只要你喜歡就好。”王容按嘆了一口氣,知道當年那個曾經猶如團一般的小丫頭,終究已經是永遠的過去了。歷經了那麼多事,又曾經遠行過西域,跟著公孫大娘學了劍,如今的玉奴已經不再是從前那樣毫無自保之力了。端詳了玉奴好一會兒,便笑著說道:“今晚上你和我一起睡,我有很多話想問你。”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也有很多話想和師孃說!”

等到莫邪親自服侍了王容沐浴,送了人到牀上先去躺下,隨即藉著去看熱水的藉口,悄然來到了寢室旁邊的浴室。一推門進去就看到了玉奴那白皙的脊背,那一頭猶如緞子一般烏黑的秀髮,竟是呆愣了片刻方纔上了前去。兩人之間本就是舊識,因此在寒暄幾句過後,莫邪就把王容懷孕的消息告訴了玉奴。

“這……是真的?”玉奴很不可置信地問了這麼一句,見莫邪面凝重地點了點頭,輕輕吸了一口氣,隨即喃喃自語道,“師傅和師孃還真是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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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重點嗎?莫邪一下子覺得,自己和這位昔日的壽王妃,曾經的太真娘子商量這件事,是不是白費功夫。好在跟著,玉奴就一下子眉頭鎖。

“可人上了三十而有孕,別人就都會覺得是老蚌含珠,更不要說師孃如今已經過了四十……不行,分娩對人本來就是鬼門關,更何況是師孃……”思量了好一會兒,玉奴最終擡起頭對莫邪說道,“你說的我知道了,我會設法探探師孃的口風,是留還是其他,早下決斷都比拖下去好。”

然而,當玉奴乾了頭髮,悄然來到那張寬大的牀邊時,看到的卻是王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睡著了,這時候,不知不覺就怔住了。打了個手勢讓莫邪退下,輕手輕腳爬上牀在師孃邊側躺了下來,專注地看著那張從來沒看見的睡甚至玩興大起地纏繞著枕邊那一圈黑髮,腦海中再次浮現出當年上元夜時,杜士儀哄了說那是神仙師孃的景。

翩然輕,一晃已經二十多年了!

就在玉奴胡思想的時候,突然只見對面的人眼皮微微眨,彷彿就要甦醒過來。手忙腳地躺好,蓋上被子裝睡,可誰知道跟著就只聽耳畔傳來了含含糊糊的聲音。把眼睛睜開一條瞥了一眼,這才發現王容並沒有醒過來,而是彷彿正在做什麼夢,眉頭蹙不說,額角甚至還滲出了微微汗珠。

“師孃?師孃?”

玉奴試探了一聲,下一刻,王容便猛然驚醒了。見邊的人是玉奴,的眼神從迷糊恢復了清明,隨即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這兩天彷彿突然嗜睡了不,本想著等你,誰知道眼睛瞇瞪了一下就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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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樣的解釋,玉奴不覺得心頭一陣難,當下在被窩裡手握住了王容的手,一字一句地說道:“師孃,你的事我已經知道了。我沒有當過娘,不知道懷六甲是什麼滋味,可我知道你一定著這個還沒出生的孩子。不過,師孃,什麼重要,都不如自己的重要……”

“好了,別說了,我知道你的意思。”王容嗔怪地打斷了玉奴的話,用手點了點那小巧的鼻尖,這才笑著說道,“你師孃我心裡有數,不會過於勉強自己。你我這麼多年才能重新見上一面,別淨說這些。都播那麼大的地方,羅盈和嶽五娘又都是率的人,難不你就沒有遇到過自己喜歡的人?”

玉奴沒想到一下子引火燒,頓時爲之訥訥。接下來,不得不辛苦地招架著王容對於近些年生活的追問,盡力想讓師孃覺得自己日子過得很好。想到明日就要離開了,的心裡甚至有一種說不出的解

杜士儀不在也是好事,免得見到師傅師孃恩恩的樣子,心裡會到寂寞……

這一夜,娘倆一直耗到下半夜才睡。等到清晨的晨鐘一聲聲響起,已經習慣了這種生鐘的王容睜開眼睛時,就只見枕邊的玉奴在睡夢中亦是笑意盈盈,顯然睡得正好。不想打攪玉奴的好睡,正要輕手輕腳起,卻不想莫邪突然推門進了屋子,不管不顧快步衝到了牀前。

“夫人,羅希奭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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