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輔國際機場, T2航站樓。
農歷年底最后一天,二樓值機大廳人滿為患,安檢口前更是排起了一眼看不到盡頭的大長隊。
機場監控中心, 顧祈舟穿便,姿筆地站在大屏幕前,神嚴肅目不轉睛地盯著上方的實時畫面, 絕不讓嫌疑人離開自己的視線。
他是整場抓捕行的總負責人,但為了避免被嫌疑人認出而打草驚蛇, 所以不能親自抓人,只能在后方指揮。
監控中心的這扇屏幕是超大拼接屏, 上面能夠同時顯現出九幅監控畫面, 位于最中央的那幅畫面是某個候機廳的實時監控, 周圍八幅畫面則是散布在這個候機廳周圍的機位監控畫面。
今天凌晨三點多左右, 他們連夜逮捕了耀輝集團的副總陳海東, 然而在去抓捕孟錚的途中卻出了意外——
孟錚已然對公安機關的行有所察覺,竟然訂了今天最早的一趟前往國的航班, 試圖攜家帶口出逃國外、躲避抓捕。
他也確實是個很狡詐的人,并沒有訂頭等艙的機票, 因為貴賓候機廳人空曠, 警察來了不方便逃, 也不方便匿行蹤, 所以他特意定了普通艙機票。
時間才剛過早上七點, 候機大廳就人滿為患,23號值機口前的幾排長椅上坐滿了等待值機的游客, 孟錚和他的家人們夾在其中, 旁邊還有幾個帶著孩子的家長們。
周圍散步著不便特警, 但由于無辜群眾太多, 警方也不敢輕舉妄,以免傷及群眾。
通過監控畫面,顧祈舟能察覺到,孟錚和孟昭遠的神很警惕,如同兩只察覺到了危險的鷹隼,反觀坐在他們倆對面的孟牧丞和他媽荀麗云倒是表現得很輕松,一個低頭玩手機一個抱著小孫玩,毫沒有察覺到異樣。
孟昭遠的妻子看起來很不安,一直埋頭坐在婆婆的邊,雙手不停地攪著。
坐在孟昭遠后面的是個抱著孩子的媽媽,小孩里叼著兒,一不小心把兒吐到了孟昭遠后。小孩媽扭頭招呼了孟昭遠一聲,孟昭遠不得不起,從靠背椅上把撿了起來,還給了孩子媽。
在他起的那一刻,顧祈舟注意到他上穿著的黑夾克外套下方鼓起來了一塊,立即舉起了對講機:“各行組注意,嫌疑人上可能攜帶槍支。”
便警察是兩兩一組行,和吳鏘分配到一組的是一位倪一夢的隊員,兩人扮演,站在不遠的飲水機前一邊假裝對話一邊盯梢。
孟牧塵的手機玩累了,長嘆一口氣,抬起腦袋,扭了扭脖子,然后,朝著飲水機那邊看了一眼,又朝著其他幾個方向看了看,再次嘆了口氣,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步伐款款地朝著飲水機走了過去。
顧祈舟在監控中看到,孟牧城走到了吳鏘邊,一邊接水一邊笑呵呵地對他說了什麼,隨后他便回到了候機區,從他媽懷中把小侄抱了起來,看樣子是想抱著玩,結果,小孩忽然哭了,怎麼哄都哄不好。孩子媽從孟牧丞懷中把孩子接了過來,然后在婆婆的陪同下去了母嬰室。
孟牧丞坐回了原位。吳鏘和倪一夢對視一眼,兩人一起走遠了。
孟昭遠微微蹙眉,盯著自己老婆孩子的背影看了一會兒,還是起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跟了過去,守在了母嬰室門口。
幾位便立即不痕跡地把母嬰室四周包圍了起來。
顧祈舟剛要詢問吳鏘怎麼回事,耳麥里忽然傳來了吳鏘的匯報聲:“顧隊,孟牧丞給了我一個U盤,說是證據,讓我們抓人的時候避開他媽和他嫂子。”
顧祈舟蹙起了眉頭,目不轉睛地盯著監控畫面上的孟牧丞,有些挫敗,又有些慶幸——
他知道孟牧丞這個人智商超群,卻沒想到,他的觀察力竟然這麼敏銳,竟然連便都認得出來,所以他覺到了挫敗:自己親手訓練出的兵竟然沒贏過孟牧丞。
又慶幸,幸好孟牧丞是主伏法了,不然還真難拿下。
監控上,孟牧丞像是沒事人一樣繼續低頭玩手機,懶洋洋地靠著座椅,翹著二郎的雙還一晃一晃的,毫沒有即將被抓捕的張和恐懼,反而十分輕松。
孟錚抱著胳膊坐在他對面,孟昭遠走后,他側的椅子就空了,很快就有一位穿著低調黑服的年輕男游客填補了空位。
分布在孟昭遠周圍的便特警們也全部就位。
顧祈舟盯著屏幕,一聲令下:“行!”
坐在孟錚側的兩人立即出手,果斷扣住了孟錚的雙臂,同時將他的雙手向后扭,讓他跪在了地上,迅速給他戴上了手銬。與此同時,母嬰室門口的幾位特警也雷厲出擊,將孟昭遠摁在了地上,亮出了手銬。
事發突然,周圍群眾無一不震驚嘩然,某幾個行快速的人已經拿出了手機,準備拍視頻,警方快速用服蓋住了孟錚和孟昭遠的臉,遮擋他們的面容。
兩位便走到了孟牧丞面前,孟牧丞舒了口氣,姿態優雅地放下了手機,從容地出了雙手,唯一愧疚的人是小侄,屁估計都給掐紫了。
母嬰室,荀麗云很奇怪孫為什麼一直哭,尿布沒有,媽給喂也不喝,莫名奇妙就哭了。哄了好久,小孩才止住哭聲,婆媳倆正準備離開母嬰室時,兩名便隊員擋在了們倆面前,亮出了證件。
大年三十,晚上十一點半。
距離農歷新春的到來還有半個小時,然而市局的氣氛依舊張肅穆,毫沒有年夜的輕松歡喜氣氛,大家甚至都忘了,今天還有春晚呢,是闔家歡樂的日子。
公安各部門的負責人全部匯報完案件進展后,局長周城起上前,進行案件總結,并安排下一步的行計劃:“今天的逮捕行很功,案件進展的也很順利,各位辛苦了,但是我們絕對不能放松警惕,孟錚和孟昭遠只是兩條小魚,在大魚沒上鉤之前,誰都不能掉以輕心!”
“大魚”指的便是東輔市局的老敵人郎九命。
無論是周城、許建城還是顧祈舟,他們的最終目標都不是孟家父子,而是徹底鏟除郎九命這顆毒瘤。
周城的神極為嚴肅:“據我方安在緬甸的線人匯報,‘國王’的販毒集團近期功研發了一種新型毒品,為了拓寬市場,這幫毒販將會在三個月后會有一次大型的聚集行,屆時國王和郎九命很有可能會抵達邊境或者境,這將會為我們對其一網打盡的最好時機。”
毋庸置疑,這是一場不能提前對外的行,所以,今天前來參加會議的人員也屈指可數,除了周城和許建城之外,只有三個人參加了本次會議:刑警隊的隊長鄭常,經偵隊的隊長劉遠,以及特警突擊隊的隊長顧祈舟。
周城繼續安排工作:“我們需要用小魚引出大魚,所以針對孟家父子的調查行一定要保,絕不能對外半點風聲,耀輝集團部也不能,必須找個線人盡快接手,務必保證各方面運營一切正常,不然郎九命一定會有所察覺。”
鄭常嘆了口氣,道:“孟錚和孟昭遠這對父子的特別,審了一天都不認罪,還拉律師當擋箭牌。”
顧祈舟問:“孟牧丞不是給了個U盤麼?有證據不怕他抵賴。”
鄭常解釋說:“U盤存特別大,技那邊說里面保存了近十年的視頻證據,一條條整理至需要兩天的時間。”他又憾地嘆了口氣,“據孟牧丞代,這還只是他們搬家前的證據,搬家后他就沒再錄了,了兩年多的犯罪證據。”
鄭常又說:“孟家父子那麼,顯然是配合度很低的那種人,又持續犯罪多年,即便鐵證如山也很難保會選擇跟咱們合作,即便合作了也不敢保證他們倆會不會有二心。說白了就是我不敢用他們倆釣大魚,我怕他們和狼爺那邊里應外合。”
顧祈舟明白他的擔憂,但他有著自己的想法:“不用他們倆呢?”
鄭常:“那用誰?”
顧祈舟:“孟牧丞。”
“那個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鄭常有點兒無奈,“我之前就把他查了個底朝天,他確實是沒犯過什麼事,他們家的事他也一點沒參與,撐死就是個知不報,還主提了證據,積極協助警方逮捕,也夠不上包庇罪,最多再關兩天就能放出去,但他這個人,真不怎麼靠譜。”
“裝的。”顧祈舟斬釘截鐵,“他最擅長揣著明白裝糊涂。”
孟牧丞這人,總是擺出一副渾不吝的紈绔臉,其實他比誰都聰明。
顧祈舟又說:“可以考慮讓他跟我們合作。”
鄭常有點不可思議:“讓他去當線人、主持那麼大一個集團、代替他爸和他哥去跟狼爺打道?”
顧祈舟:“嗯,他有這個能力,不然不可能在機場認出便。”
在緝毒工作中,用污點證人和線人的況很常見,但鄭常并不放心:“你能保證他不會反水麼?”
“能。”顧祈舟說,“他還有點良知,不然不可能為了保護他媽和他嫂子供出他爸。”他又想到了什麼,“也能用親牌對付孟昭遠,他被逮捕前離開座位是因為老婆孩子去了母嬰室,他不放心才跟去了。”
鄭常不置可否,陷了沉思中。
以周城為首的另外幾人也在認真聆聽他們倆的對話。
討論結束后,周城看向了顧祈舟,嚴肅詢問:“你要用孟牧丞,你能承擔一切后果麼?”
“能,我覺得他可以。”顧祈舟絕對不是憑借著自己的直覺擔保,而是認真分析判斷后做出的決定,“我反復看了好多次機場監控,確認被抓的那一刻他的表現是如釋重負,他覺得自己有罪,所以主出了手,讓警方給他戴上手銬。刑警隊審他的時候他也極度配合,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并且在此期間不斷重申他媽和他嫂子是無辜的,還不停地要求警方照顧好他侄,他有良知,他在愧疚,讓他和警方合作,他還會覺得自己在贖罪。”
他知道,孟牧丞是個聰明人,甚至可以說極智慧,但他卻不是一個完的聰明人,他有著超群的頭腦,卻沒有魄力;他比他哥孟昭遠活得幸福,他爸沒讓他沾家里的那些破事,所以有些天真浪漫,像是個游行詩人。
他的陳皇還曾這麼形容過孟牧丞:“這家伙的腦回路有問題。”
那還是上高中的時候,他就喜歡聽罵孟牧丞,因為他覺到了這家伙對他的陳皇有非份之想,于是興致盎然地接了句:“怎麼了?”
陳染音:“他莫名其妙地跑來找我討論人,問我這個世界為什麼不是非黑即白的?為什麼有壞人和灰地帶?媽的,他一天天坐勞斯萊斯的大紈绔,思考人?純粹是閑出屁了,窮他兩天他就知道什麼是人了!”
他當時被陳皇逗笑了,同時又覺得,孟牧丞這人真的活得很簡單,竟然會這個世界是非黑即白的。
直到現在,他完全可以確定,孟牧丞是一個心簡單的聰明人,卻又是一個十足十的普通人,他分得清是非善惡,向往善,卻不敢去對抗惡。
可以這麼說,他這人滿心神圣,卻又不敢朝著神圣邁進,必須要有人在后面推他一把才行。
最后,顧祈舟又說:“他爸和他哥肯定要進去,他要是真在乎他媽和他侄,絕對會盡全力配合警方。”
會議室陷了沉默中,眾人皆在認真思考顧祈舟的話。
頃后,許建城詢問顧祈舟:“你有沒有想過,郎九命是一個十分謹慎的毒梟,常年和他打道的人是孟錚和孟昭遠,忽然換了孟牧丞,他不會起疑麼?”
“他會。”顧祈舟很篤定地說,“他一定會。”
許建城:“那你怎麼還敢用他?”
“因為郎九命更看重利益。”顧祈舟冷靜分析:“據線人傳回的消息,他們這次研發新毒/品投了很大本,志向也相當高遠,不僅將目標對準了歐市場,還有整個亞洲市場,耀輝集團是他在國埋下的最大最蔽的一條線,他絕對不會輕易放棄,更何況……”他突然停頓了話語,深吸一口氣后,才繼續開口,“東輔對他而言是一個特殊的地方,他就是在這里擊敗了自己的老對手林恒,只要稍加引,他就一定會來。”
東輔二中的初三年級大年初五就開學了,上六天課休一天,元宵節當天也不放假。
晚自習九點下課,為防止這幫小崽們心浮躁,陳染音一直坐在講桌后面盯自習,期間還殺儆猴了一番。
對,沒錯,擊殺對象是的準外甥顧別冬——
距離倒數第二節晚自習下課還有五分鐘的時候,寫完了所有作業的小顧沒事干了,就給小許傳了張紙條,中途被陳染音截胡了。
打開紙條一看,差點兒沒把陳老師氣死:【代表,你能不能借我一0.5的鉛?】
隔著五六排,傳張小紙條,就為了借鉛?怎麼?坐在你周圍的人都不愿意借給你是吧?還是坐在你旁邊的人都不用自鉛筆?非找人家理課代表借?你也不怕鉛斷?
典型的司馬昭之心!
生氣的同時,陳染音又覺得這小子的商不太夠:哪有這麼追人的?一點手段都沒有。
想當年上學的時候,直接趁著林宇唐不在座位上的時候把自己的東西往他桌里塞,等他回來后再故意去找他要,還能順帶著倒打一把,質問他為什麼拿走的東西,是不是為了吸引的注意力故意拿走的?林宇唐經常被弄得氣急敗壞,卻又百口難辯。
再反觀顧別冬這小子的手段……哎,現在的年輕人,一點都不機智。
下課鈴才剛打響,陳染音就把顧別冬喊出了教室,站在走廊上訓他了一頓,一直訓到上課才放過他。
最后四十五分鐘,繼續盯自習。
現在學校管理嚴格了,老師盯晚自習的時候也不能看手機,所以一直到最后一節晚自習下課,陳染音才看到的妃給發來的消息:【校門口等你。】
已經兩個多月沒見了,這一刻,陳染音差點兒就激哭了!
恨不得立即沖到校門口撲進顧祈舟的懷抱,但是,不能,還要去查寢。
一直到夜里九點四十查完了所有男生寢室,才匆匆忙忙地收拾了一下東西,火速離開了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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