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怎麽了？”尹夏昊手疾眼快的扶住了。

夏言用力晃了晃頭腦，眩暈的覺才稍稍減弱，蒼白的指尖按在太上，試圖讓自己保持清醒。“我沒事，可能太累了吧。”微弱的笑了笑。

“你要注意，爸的事兒還沒結果，你不能先倒下。”尹夏昊擔心的說道。

“放心，我沒事。”夏言安的一笑，在他的攙扶下坐進車中。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尹建國的案子審理的很快，挪用巨額公款，貪汙賄，證據確鑿，在鐵證麵前，尹副長無從反駁，隻能認罪爭取寬大理。案子塵埃落定，尹建國判有期徒刑十五年，剝奪政治權利終。

法院宣判的那天，盛沐癱在當場，毫不顧形象的放聲痛哭。尹建國的年紀已經不輕了，也不算太好，十五年的刑期，沒有人敢肯定他還能不能活著出獄。

“媽，事已經這樣了，你一定要接現實。如果你在倒下，我們這個家就真的毀了。”尹夏昊半抱著母親，眼圈兒也紅了。

“可是，你爸他……”盛沐哽咽著，再也說不下去了。但幾個孩子都明白擔心著什麽，十五年啊，即便尹建國能順利出獄，也會被折磨的不樣子，他的人生，算是完了。

夏言半跪在母親麵前，蒼白的麵頰上都是淚。“媽，我們回家。爸是最講究麵子的人，他一定不想看到我們這樣。”

“是，是啊。”盛沐茫然的點頭，在夏言的攙扶下吃力的起。

一家人相互攙扶著，向外走去，在法院的門口，與盛西慕撞個頂頭。他一亞灰的休閑西裝，整個人看起來更加俊逸非凡。林進跟隨在他後，一副恭謙的模樣。

“你還來幹什麽，要看尹家的笑話嗎？”尹夏昊失控的吼了句，握著拳頭上前。

林進閃擋在盛西慕前，出手握住尹夏昊揮來的拳頭。“安爺，我勸你還是冷靜點兒，在這地方手，下一個進去的，隻怕就是你了。”

“大哥，別衝。”夏言匆忙走上來，牽扯住尹夏昊手臂，製止住他的衝行徑。

抬眸看向前的盛西慕，幹淨的眸，淡漠的幾乎沒有緒。“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從此尹家於你，再無瓜葛。”

盛西慕略帶戲謔的牽扯了下角。再無瓜葛嗎？這句話，說了不算。

“林進，我們走吧，別耽誤了正事。”盛西慕對林進吩咐了一句，便抬步向大樓而去。

夏言下意識的回頭，而他留給的，永遠是一個清冷的背影。

“夏言，你在這兒陪媽，我去把車開過來。”尹夏昊說了句，快步向臺階下走。

夏言攙扶著母親一步步向臺階下麵走去，卻覺得腳下有些懸浮，頭腦允晨的離開，手掌握拳，強忍著的不適，在最後一階臺階上，還是踏空了。

“夏言。”盛沐慌忙去扶，還是晚了一步，夏言跌坐在臺階下，臉都是慘白的。

尹夏昊自然看到了這驚心魄的一幕，快步推門下車，將從地上抱起。“怎麽這麽不小心呢。你最近究竟怎麽了！”

“沒事，可能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媽，大哥，你們不用擔心。”依舊在笑著，即便笑容無力的讓人心疼。

“從臺階上跌下來，有沒有摔傷了。還是去醫院看看吧。”盛沐擔心的說道。

“不用，真的沒事兒。”夏言又道，隻覺得母親小題大做了。

“事可大可小，馬虎不得，還是去看看吧。”尹夏昊說著，固執的一腳油門，將車子開到了醫院門口。

盛沐沒有跟著上去，隻留在了車中。醫院長長的廊道中，尹夏昊陪著夏言坐在長椅上，一同等待著檢查結果。

口袋中的手機突然震了幾下，是盛沐打來的，說是車子擋住了別人的去路，勒令馬上開走。盛沐是不會開車的，隻能向兒子求救。

“車子占道了，我下去一趟。”

“嗯。”夏言淡淡點頭，尹夏昊見神還不錯，才放心的離開。

“尹夏言。”

“在。”終於被護士點到名字，夏言起，在護士的帶領下走進了醫生辦公室。

一張寫滿專業語的化驗單擺放在麵前，夏言握住單子的手卻不控製的抖著。看不懂太多的專業詞匯，但妊娠6周，幾個字映在眼中，就好像埋在的一枚定時炸彈，隨時有引的危險。

“你們現在的年輕人就是心，懷孕了也不知道小心些，從樓梯上摔下來多危險。”上了些年紀的醫生喋喋不休的說著，埋頭寫著病例單。“回去之後注意休息，跟護士去拿藥吧。”醫生將醫藥單遞給夏言。

孩呆愣著，卻遲遲沒有去接。“我，我不想要這個孩子，幫我安排手時間吧。”

醫生抬頭瞥了一眼，並沒有太多的鎮定，這種事在醫院早已不足為奇，年輕孩兒未婚先孕的大有人在。“我沒辦法幫你安排手。”醫生蹙眉看著手中的化驗報告單。指著其中幾個陌生的數據。“你現在的狀況很不好，各項指標都低，特別是，如果強行手，別說孩子，你自己的生命都有危險。”

“所有後果我自己承擔，我不能要這個孩子。”夏言的聲音低，語氣卻是十分堅決的。隻是，醫生的口氣比更堅決。

“對不起，這種手我們醫院不會給你做，並且，任何一家醫院都不會給你做。沒有醫生會拿病人的生命開玩笑。”

夏言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走出醫院的，手中的化驗報告被撕得碎丟在垃圾桶中，自欺欺人的以為，沒有了這張化驗單，一切就都不會發生。門口，盛沐與尹夏昊迎了上來。“怎麽樣？有沒有撞傷了哪裏？”盛沐擔憂的問道。

夏言牽強的扯起一笑意，搖了搖頭。“沒有啊，媽，別小題大做的。我好著呢。”

“嗯，那就好，回家吧。”盛沐不疑有他，牽起兒的手向車子停靠的方向走去，而手的溫度，卻是冰冷的。“夏言，你的手怎麽這麽冰。”

“有些冷，可能冒了。”夏言慌錯的將手從母親掌心中出。

“回去讓保姆熬些紅糖薑湯給你。”尹夏昊話，同樣不曾多想。

回家後，夏言將自己關在臥室中，癱的靠在床頭，腦海中混沌一片。同樣的錯誤，竟然犯了兩次，真是愚蠢之極。這一次，又是怎麽回事，分明已經很小心了。用力的拍打著額頭，努力的回響，究竟是哪一次留下了禍。

他們的最後一次，是在車裏，然後，冒雨跑了出去，但那時距今不過才半月有餘，再上次呢？哦，是他將從趙一牧邊帶回來，公寓裏，他失控的要了。6周，時間剛剛吻合。可是，那次分明吃了藥的。嗬，上天真是會開玩笑，一次又一次的捉弄了。

越是回響，腦袋就炸開一樣的痛著。夏言雙手抱頭，痛苦的將窩一團。一整天都沒有吃過東西，胃不停的痛著。

此時，房門被輕輕叩響，尹夏昊拿了溫水和藥進來。“夏言，把藥吃了再睡吧。”

吃力的爬起來，一張小臉蒼白的幾乎沒了。接過尹夏昊遞來的藥片，握在掌心，遲遲沒有送口中。清澈的眸中，一片茫然。

“怎麽了？”尹夏昊不解的問道。

“哥，我想吃蓮子粥。”怯生生的回了句。

尹夏昊低笑，記憶中，許久都不曾撒過。“好，我現在就去給你做。”他起離開，輕聲關上了房門。

夏言下意識的將藥丟進雜桶中，好像那顆白的藥片是穿腸毒藥一般。但片刻後，又萎起，手掌按在小腹上，抖著哭泣，哭聲都抑的讓人心疼。

普通的冒藥對腹中寶寶是有傷害的，不吃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可是保護得了一次，又如何能保護第二次。他終究是一個不容於世的存在，他還沒有出生，卻已經被剝奪了生存的權利。

冰冷的儀攪在中的覺，至今還清晰的記得，恐懼鋪天蓋地的將淹沒，害怕的抖著，額頭侵出一層冷汗。那樣的疼痛，經曆過一次已經夠了，真的不想再當劊子手，可是，殘酷的現實，永遠容不得來選擇。

尹夏昊端著溫熱的粥回來時，夏言已經睡了。但睡得並不安穩，漂亮的眉心蹙在一，微弱的掙紮著，好似正經曆著極痛苦的事。

他在床邊坐了下來，作輕的為掩好被角。溫熱的手掌過麵頰冰涼的，最後，停留在眉心。他多想，平的哀愁。“夏言，我要怎麽做才能讓你幸福！讓你不再到傷害。”

……

自從尹建國獄，往日門庭若市的尹家，一時間變得格外清冷。再也沒有人登門拜訪，即便是常走的親戚朋友，也不在上門了。所謂，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啊。

盛沐時常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發呆，也不知究竟再想著什麽。

“媽，吃飯了。”夏言腰間紮著碎花圍，從廚房走出來，家中的保姆被辭退了，家務一直是夏言在做。尹家大部分的財產都已經充公，盛沐手上的錢，幾乎都花在了打司和走關係上，尹夏昊公司一直被查封，想要繼續經營，隻怕是困難的。一時間，尹家幾乎陷絕境。

“嗯。”盛沐應了聲，將手中單子放在了一旁的茶幾上。那是一家高檔禮服店的取貨單，丈夫出事前，還過著風無限的生活，那件昂貴的禮服，本打算等他們結婚紀念日時穿，但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吃過午飯，夏言在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現了那張單子，然後，悄悄收起。

盛沐有午睡的習慣，趁著睡的時候，夏言才走出家門，坐車去了那家禮服店。知道，雖然是一件服，卻承載了母親對父親的，同時，也艱辛，父親一定會平安的從監獄裏走出來，噩夢總有結束的一天。

“尹小姐，這是您要的服，已經為您包裝好了。”畢竟是高檔服務場所，店員臉上一直掛著禮貌的微笑。

“謝謝。”夏言輕淺的笑，永遠波瀾不驚的模樣，轉準備離開，後，突然傳來人笑打趣的聲音。而這聲音，夏言自然是悉的，一個來自姨媽的兒楚智妍，另一個是秦蘭。

“姐，你還是穿這件婚紗漂亮，剛剛一牧哥看你的時候眼睛都直了呢。”

“死丫頭，消遣我。”

夏言是聰明人，不過短短兩句，便了解，趙家又要辦喜事了。的確，趙一牧的年紀也不小了，應該找一個合適的對象家。秦蘭才貌家事，與趙家比肩，倒也算是良配。最主要的是，他。和一個你你的人在一起，會比和你的人在一起更幸福。

楚智妍一向是落井下石之人，夏言並不想惹麻煩，打算悄悄離開，但顯然，天不遂人願，此事，楚智妍也發現了。

“呦，這不是尹大小姐嗎！你爸不是因為挪用公款進去了嗎，你還有錢在這種高檔場所選服，看來尹副長的案子還得徹查才行。”楚智妍刻薄的開口，本就是高八度的嗓門，一時間，所有人的目都關注在夏言上，帶著鄙夷的意味。

孩卻不卑不，黑葡萄一樣的眸子，幹淨而純粹。“楚智妍，檢察院似乎不是你家開的吧。如果你真能說檢察院重新調查，尹家一定配合，說不定還能給我爸翻案。”

“你……”楚智妍被噎了個半死，從小到大，屢屢挑釁，又次次吃虧，卻還是個記食不記打的主兒，偏偏就喜歡和夏言作對。

“智妍。”秦蘭拉住楚智妍，擎著一張小臉麵對夏言，向來就是笑麵虎。

“夏言啊，許久不見了。知道你最近家裏出了點兒事兒，我也很難過。不過，最近一直忙著和一牧的婚事，還沒有出時間去安伯母。”話說的冠冕彷徨，卻難掩炫耀之意。

夏言低一笑，知道，秦蘭的目的不過是要刺激自己傷心，可惜，弄錯了對象。從來都不是的敵。“恭喜你，秦蘭姐。”

“真虛偽。”一旁，楚智妍白了一眼，哼聲說道。

夏言無所謂的一笑，好似沒聽到一般。如此反應，更讓楚智妍窩火。

“你們選好了沒有，我下午還有個會議。”一道低沉的男聲突然響起，夾雜著幾不耐。

秦蘭見到趙一牧，態度即刻了下來，小鳥依人般纏上他手臂。“就快好了，這不是巧遇見了夏言，就多聊了幾句。”

趙一牧劍眉微蹙著，落在夏言上的目，帶著些許的沉重憂傷。畢竟，過的人，又怎麽可以輕易的忘記。

“怎麽來這裏了？”

夏言也著他，幹淨的眸子，含著淡淡笑意與歉疚。雖然，他們不能在一起，但還是希的一牧哥哥可以幸福。晃了晃手中的紙袋，含笑回了句，“幫我媽取件服。”

秦蘭知道，自己被徹底忽視了，但又如何會甘於被。“你看我上這件怎麽樣？那件也不錯，你幫我拿個主意。”扯著拖地的婚紗，的幾乎都掛在了趙一牧上，在外人眼中，自然是一副親無間。

夏言有些無奈的輕笑，想，這樣的場合，是不適合留下的。“一牧哥，秦蘭姐，我還有事，不打擾你們了。婚禮的時候，記得請我去喝杯喜酒。”

“那是自然。”秦蘭笑著回道，心裏不得趕離開。

“我送你吧。”趙一牧突然開口，並且，在眾目睽睽之下牽住了夏言的手，向外走去，毫不容人拒絕。

“一牧，還沒選好禮服呢。”秦蘭急切的追了兩步。

“你自己決定。”他冷漠的，丟下一句。

……

車子在道路上平穩的行駛著，音響中播放著清一的鋼琴曲，自從認識了夏言，他的車中，沒再有過其他的音樂。他一直幻想著，有一天可以看看的世界，出現在夢的畫麵，可惜，那真的為幻想。

“夏言，你還好嗎？”他突兀的開口，又是突兀的問題，但夏言卻懂得。

側頭看向他，平靜的笑著，淡淡的回了句，“我很好。”

趙一牧目沉暗了幾分，又道，“你的臉不太好，尹伯父的事……事已至此，還是想開一些吧，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

“我知道。”輕點了頭。

車子一路前行，有短暫的沉默。趙一牧握著手中方向盤，心中些許的掙紮著。明知這樣的解釋，是不在乎的，卻還是忍不住想要說出來。“和秦家的婚事是我媽定下的，很滿意秦蘭這個媳婦，兩家也算門戶相當，我爸也沒反對。”

“那你呢？”夏言有些無奈的笑，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和他共度一生的，本該是他想要的人，而非父母中意。

趙一牧苦的低笑，他不是沒有反抗過，但母親輒以死相，他又能如何！“總是要結婚的，既然不是心的人，和誰又有什麽區別。”

平靜的笑意終於在孩臉上消失，一時間，說不出心中是怎樣的滋味，隻是悶悶的難著。

“對不起。”半響後，低聲呢喃。

趙一牧眼圈兒微紅，側頭不再看。對不起，對不起什麽呢？！從來沒有做錯過，不他，並不是的錯。“言言，唱首歌給我聽吧，什麽都好。”

夏言將頭的極低，眼前的視線逐漸的模糊。突然響起，離開他的那一天，盛西慕車中播放的那首《再見》。

“我怕我沒有機會，跟你說一聲再見，因為也許就再也見不到你，寧願我要離開，悉的地方的你，要分離，我眼淚就掉下去。我會牢牢記住你的臉，我會珍惜你給的思，這些日子在我心中永遠都不會抹去。我不能答應你，我是否會再回來，不回頭，不回頭的走下去……”

夏言的歌聲很幹淨，卻帶著抑的哭聲，‘再見’，這是他們之間，無法改變的結局。‘不回頭的走下去’，此生注定，有緣無分，那麽，他們誰都不要再回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