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看著那婦人拿著窗簾急急就走的背影，好像怕自己反悔不肯換了似的。又看看被放下不要的書，想了想，便也一起收了起來。

雖然這裏麵的詩都不怎麽好，不過畢竟也是作者的一番心意，柳雅琢磨著倒是可以做個反麵教材啥的，把裏麵不合適的句子挑出來，以後讓小樹兒來個改錯不錯的。

柳雅剛剛把這三本書收好，之前來問炊的那個中年漢子就回來了。大概剛才柳雅和那婦人說的話他是聽見了，便也問道：“小姑娘，是不是真的可以拿東西換你這套炊呢？”

“是啊。”柳雅點點頭道：“剛才那位大嫂就用家的書換了我兩塊窗簾布。不過也不是什麽都能換的，起碼得我看中的東西，咱們才好商量。”

中年漢子道：“那是那是，我知道。可是小姑娘，活你要不要？我家有隻小山羊，想跟你換換。”

柳雅驚訝了一下，又問了一句：“山羊？羊羔嗎？”這個可是稀奇了，柳雅可是沒想過還有人拿家畜來換東西的。繼而又問道：“多大的羊羔啊？我沒有養過，不知道能不能養活呀。”

中年漢子撓了撓頭，顯得有些為難又或者是不太好意思的樣子，說道：“我家原來有隻母山羊，年紀大了，也沒打算讓它再下羊羔。後來不知道怎麽跑出去了，回來就有了孕。這不是上個月生了一隻羊羔，可是前幾天突然就死了。那小羊羔將將才滿月，隻能吃一點草。我家要娶兒媳婦，也沒工夫整天盡管這隻羊羔，死了怪可惜的，就想著能不能跟你換換。”

說完，中年漢子回頭指著不遠的一個院子道：“那個門就是我家，要不你去看看吧。要是能相中，羊羔就歸你了，這炊歸我。要是相不中，我家也確實拿不出一百七十文錢了。”

柳雅想了想，點頭道：“行吧，我去看看。”

說完，便把東西往小板車上一放，跟著中年漢子往他家走去。

剛剛來到院門口，就見一個中年婦人從裏麵走了出來。想必是這家的主人了。一見柳雅跟著來了，就道：“小姑娘，你來啦。是來看羊羔的吧，就在那邊羊圈裏呢，跟我來吧。”

柳雅將小板車放在門口，跟著那婦人進了院子。

那婦人一邊走還一邊道：“剛才你在那邊賣東西，我這邊就聽見熱鬧了。可是灶上煮著飯呢，我也不開。這不是我家男人一回來就他去看看嘛。你那套炊，他說是好的，我才想到用那隻羊羔來換的。要知道，集市上賣一隻羊羔，雖然比我家這隻大點，可是最也得要三百文了。你要是肯換，是很劃算的。”

柳雅聽了，抬頭看看那婦人，一本正經的道：“大嬸啊，我雖然沒有養過羊，可我知道羊羔也要吃的。大叔剛才說羊羔是上個月才下的，滿打滿算也就一個月左右啊。就算是能吃點草，可是不到三個月斷的時候，羊羔可是不容易養活啊。我要是真的換了，牽回去還得買羊喂它喝，等養到了斷的時候，怎麽也得三百文了吧。我可沒有占便宜啊，還得白白搭上一套上好的炊呢。”

柳雅是做買賣的，可不是做福利的。雖然柳雅不屑於耍小聰明坑人，可要是有人故意耍明想要占的便宜，也不會裝傻讓人騙的。所以這話還是要挑明了說，不要以為好哄騙，故意來占的便宜。

這點看來，剛剛那個中年漢子倒是顯得實誠點。畢竟他和柳雅說的時候，顯得比較為難，還擔心柳雅不肯換呢。

可是到了這家的主人麵前，怎麽就好像是自己撿了個大便宜似的呢。

聽柳雅這麽說，這家的婦人幹笑兩聲，也不搭話了。隻是將柳雅領到羊圈前麵，朝裏麵一指道：“就是那隻了。雖然看著髒了點，但子壯實的。老母羊也是前幾天才死的，之前一直吃羊，老母羊也生過好幾隻小羊羔了，會帶羔，所以長得不錯的。”

柳雅聽這麽說，可也沒全信。便自己朝羊圈裏麵看去。

羊圈蓋的低的，裏麵線很不好，打掃的也不幹淨，或者說這家的婦人比較懶，本就沒怎麽打掃過。所以靠近了就有很大的一個膻味和羊糞味。

柳雅皺了皺眉，心裏已經不怎麽想換了。是這個條件，就覺得心裏惡心。

可是當柳雅剛剛靠近的時候，羊圈裏就響起了“咩咩”的聲。羊羔的聲更像是在“媽媽”，而且立刻就有一隻黑的小山羊朝柳雅跑了過來，一雙又黑又亮的眼睛看向了柳雅，好像眼角還帶著淚水。

柳雅愣了一下，半天沒回過神來。知道有靈，可是沒見過一隻小羊羔見了人就會掉眼淚的。

再細看，這隻小羊羔真是太髒了，上的黑和土坷垃粘縷，後上還沾著好些個羊糞球。一雙蹄子更是不知道在羊糞裏踩了多久了，髒兮兮的四條都快要看不到了。

這樣的環境，小羊羔估計是很遭罪的吧。又沒有了老母羊的哺喂，不知道這隻小羊羔還能活多久。

柳雅一時間心，很替這隻小羊羔難過。可是讓換了回去，又該怎麽養？

柳雅想了想，回頭問那婦人道：“你們這幾天是怎麽喂羊羔的呀？還有，這羊羔這麽髒，不會有什麽病吧。”

婦人撇撇道：“也在鄰居家要了羊來喂過，每天還給它喝點米湯加糖水。草也能吃了，就吃草。髒是髒了點，不過沒病就行唄。小姑娘，你到底要不要換啊？不換就別管這些了。過兩天我家辦喜事，這隻羊羔就當添了一道菜呢。”

“你們要把它宰殺掉？”柳雅這次是真的吃驚了。這隻羊羔這麽小，能有多呢。羊嗎？那不是太殘忍了嗎？

婦人道：“不然咋辦？這羊圈留著又髒又臭的，家裏辦喜事娶媳婦，還哪有功夫喂羊呢。雖然宰了可惜，可是一刀下去一了百了，也省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