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蘇明江兜頭啐了一口,冷冷道:“你打量我每日里不出聲,就以為我是個老糊涂。其實這家里人是什麼心,哪一個我不清楚?二丫頭就不是不懂規矩不知禮的人,即便罵你,也是你有該罵的錯。其實還用問嗎?你們兩口子是怎樣結那個副將,腳步都飄了的輕狂樣兒,當我和你爹沒看見?我告訴你三侄子,這事到底如何還不定呢,將軍又怎樣?他都四十多了,能做四丫頭爹的年紀,只要四丫頭不答應,這事就不會。”
“呵呵!”
蘇義冷笑一聲:“六叔你好大口氣。我就覺著奇怪,這三丫頭不知天高地厚,到底是像了誰?原來是像您呢。這事你說不就不了?那可是位當朝一品將軍,能在朝堂上位列文武兩班的大人,你憑什麼得罪他?反正我今日也把話撂在這里,只要我和孩兒他娘同意,只要梁將軍不反悔,這件事準,誰反對也沒用。”
“老三,怎麼和你六叔說話呢?”
這話把蘇明亮都給氣壞了,跺腳道:“果然你要狂上天了是不是?也不想想,沒有你六叔,咱們全家如今不知道還能活幾個,你從前瘦猴兒一樣,不是你六叔幫襯,第一個死的就是你,如今才哪到哪兒,你就原形畢,要做白眼狼了?”
蘇義咬著牙,怨憤看了蘇明江一眼,扭頭道:“這我可不敢。只是你們也別把人欺負狠了,我在這家里,誰看得起我?到頭來,連我自己兒都做不得主了?天底下也沒有這樣道理。哼!就算三丫頭在我也敢說,我絕不會重蹈大哥的覆轍。”
說完轉而去,這里蘇明亮便對蘇明江道:“這混賬東西是一時間得意忘形,老六你別和他一般見識,他心地倒沒那麼壞……”
不等說完,就見蘇明江冷笑道:“沒那麼壞?只怕被貪婪蒙蔽后,本來不壞的心腸也要變壞了。”
蘇明亮嘆了口氣,好半晌才發愁道:“這樁親事我也不同意,說是將軍,錦還鄉,但到底是四十多歲的人,四丫頭還小,花骨朵兒一般,哪里就得住……只是,老三再混賬,有句話他說得沒錯,那梁將軍咱們萬萬得罪不起。你沒聽他的副將說?這一次回京,他還和梁相連了宗。咱們不過是平民百姓,他要是強娶四丫頭,你我碎骨也沒用啊。”
蘇明江淡淡道:“沒有這麼嚴重。他和梁相連了宗是不假,但咱們家也有梁相的門路,三哥你別忘了,三丫頭可是救了梁相的命,有這份救命之恩,說什麼也不能讓四丫頭掉進火坑里去。”
“嗨!什麼救命之恩?不過就是恰好趕上了,梁相那麼大個人,誰救誰還說不定。再者,就算是救人,也是沈爺的功勞,和三丫頭有什麼關系?”
“你管有沒有關系呢?梁相認這份恩就行。上次他們考完鄉試偶遇,梁相不是特意把三小子過去?你以為那是才嗎?明明就是因為三丫頭結下的這份香火。”
“你說,這事兒真能?梁相放著那麼大一個將軍不管,就為了一面之緣,三丫頭去求他,他就能答應?”
“能。”蘇明江一點頭,想了想又道:“雖然天下人都他相權宦,但我看他做下的那樁樁件件事跡,倒是個重信義的人。總之,真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得要試試。”
蘇明亮默默點頭。這是個本分老實的莊稼人,沒有蘇義山蘇義的貪婪,平生所愿,不過是一大家人吃飽穿暖,一年下來能存夠百八十兩銀子,那便是最好的富足日子了。
經歷過家道中落,老爺子不奢求大富大貴,家里每個人都能過得好過得如意,這才是他最看重的。
有蘇挽春的例子在前,他一點也不看好這位大將軍,并不覺著那是蘇挽冬的良配,就如他剛才所說,他的小孫兒還是一顆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不得這種莽武將的摧殘。
因著這件事,下午蘇義兩口子和蘇明亮都沒下地。
三房那夫妻倆,是覺著以后做了將軍的老泰山,也該過上富貴閑人的日子,干農活這種事,哪里還配得上他們?
老爺子則單純是愁的。
到傍晚時,蘇挽春回家來,先去上房探了爺爺和母親,接著就來到二房,見蘇挽夏坐在炕上,忙問道:“我聽說三叔打你了,快給我看看怎麼樣?”
蘇挽夏將讓到炕上,勉強笑道:“我倒是還好,不過一個掌,這會兒已經不怎麼疼了。”
蘇挽春到底扳著的臉看了一回,咬牙恨恨道:“下這麼重的手,多大仇?三叔他是失心瘋了嗎?事八字還沒有一撇,就要在家里作威作福。”
蘇挽夏道:“家里還有爺爺和六叔爺,尤其是六叔爺,三叔要作威作福,也得掂量掂量他夠不夠分量。上午我挨打后,六叔爺即刻就給我出了氣,你要是看見三叔,這會兒他半邊臉也是腫的。”
蘇挽春冷笑道:“他敢下這樣手,何止是腫半邊臉?等三妹回來的,知道了這事,看能饒過他。”
蘇挽夏聲道:“別提秋了,三叔說那梁將軍勢力大的很,他有了這個靠山,我愿白一掌,也不愿秋為我去和他杠上。現在我只可憐四妹妹,被這個梁將軍看中,可怎麼辦啊?”
蘇挽春道:“我在家也和婆婆商量這事兒。婆婆說,以三叔的為人,若是顧忌三妹,就怕他做出我爹當日的事,直接催著那梁將軍在兩三天將聘禮都置辦齊全,到時人往將軍家里一送,待三妹回來,生米煮飯,任憑有通天的本事,也沒辦法了。”
蘇挽夏大吃一驚,連忙搖頭道:“哪有這樣道理?再怎麼快……也不能這麼快吧?”
“呵呵!”
蘇挽春冷笑一聲:“當日咱們一大家人,有人想過我爹會將我賣給商家嗎?以三叔三嬸的勢利,不用多,那梁將軍拿出一千兩塞給他們,讓他們直接把四妹妹送去做妾,都不在話下。”
“這……”聽蘇挽春這麼一說,蘇挽夏一顆心更是如墜冰窖,喃喃道:“這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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